白旦不得不給艾兒解釋了一番重力的理論，以及宇宙的圖景。
｛物質(zhì)會產(chǎn)生吸引……重力就是大地對我的吸引……｝
而星星們，散布在空曠的“宇宙”中，彼此的距離，甚至超出了艾兒最狂野的想象。
不是上萬公里，也不是數(shù)十萬公里，而是……
“公里”這個單位已經(jīng)不便于用來計量如此遙遠的距離。地球人以光一秒內(nèi)走過的距離為標準，制定出了新的單位。
光在一秒內(nèi)能走過30萬公里的距離。
地球與月亮的距離，是1.3光秒。也就是38萬公里的平均距離。
地球與太陽的距離，是8.3光分。
地球與最近的星星：比鄰星之間的距離，是4.3光年。
從光秒、光分，跳到光年時，艾兒明顯呆滯了一下。腦筋里沒能立刻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光……行走，“一年”，的距離？
那是多遠？
這……就是世界的模樣？就是……宇宙的景象？
就連埃貝爾·叢影也明顯看出艾兒的走神。國王陛下數(shù)次偏離了航線，甚至還差點撞到一頭翼龍身上。
“陛下到底怎么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埃貝爾悄悄問萊昂。
“注意你的用詞，小子。陛下有她需要考慮的事，我們?yōu)樗o航就好?！比R昂小聲回答。
?。敖棠愕脑雍头肿?，就是我們地球人認識到的，世界的微觀景象。而今天這些，則是我們探索到的，世界的宏觀。｝白旦還在繼續(xù)講解著。
這個宏觀，也實在太……
艾兒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從虹谷城的一頭飛到另一頭，大約是5公里。
從虹谷城飛到落鷹堡，大約是400公里。
從落鷹堡到萬法同盟的萬法之都耀法城，大約有2000公里。
整個斐瑞大陸，東西走向據(jù)說總共有8000公里，也有傳說認為達到了近萬公里。
而1光秒，距離是30萬公里。
光在1秒之內(nèi)，就能飛過30個斐瑞大陸的距離。
至于光分……光……“年”……
而星星們，都在百萬，千萬光年以外……
和了解原子的那次不同，這一次，艾兒不再覺得有趣，而是感覺到……徹骨的寒意，和深邃的恐懼。
太空，實在也太“空”了！
自己現(xiàn)在所在的巨壑之境，距離自己的家鄉(xiāng)，斐瑞大陸，距離也是以光年計算？
這樣的距離，自己當然不可能“墜落”到斐瑞大陸上去。
與其考慮“落”的問題，倒不如考慮……
跨越了這樣超越想象的距離，自己要怎么回去？
當然，定向界門有返程功能。
但萬一……萬一……要是返程功能失效了，又怎么辦？
艾兒的經(jīng)驗告訴自己，可以尋找其他界門最適點，通過天然的，或者手動開啟的普通界門，穿越相鄰的數(shù)個世界，返回斐瑞大陸。畢竟所有世界都是相通的。
甚至還可以收集材料，在這邊搭建前往斐瑞大陸的定向界門。
但是……萬一……僅僅是萬一……不小心去了像地球那樣，沒有任何通路，也沒有任何魔力的世界，又怎么辦？
明明過去從來都不會去考慮的問題，卻像幽靈一樣徘徊在艾兒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明明有多種方式作為保險，自己在擔心什么呢？
僅僅是因為察覺到了……距離的，恐怖？
明明是很疏松平常的事，僅僅是了解到“常識”的真像而已。
就好像自己當年了解到，人的容貌可以被輕易改變時一樣。只要用魔力控制肌肉的“流動”，調(diào)整骨與皮的生長，一個無比熟悉的人，眨眼之間，就可以變化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當年自己也曾經(jīng)震驚過。艾兒心想。也正是這層心結(jié)，自己只學會了較為簡單的駐顏術，而沒能學會變身術。前者幾乎是每位上級法師的標配，而后者，至少在虹谷城內(nèi)，一直是瑪爾塔·刃影的專利。
這份驚駭……這份恐懼……也會影響我學習有關“宇宙”的知識么？
我會害怕這些知識么？
?。@些只是我們世界的發(fā)現(xiàn)。我也不確定，你們的世界，到底是不是也這個模樣。畢竟連魔力和界門都有了……｝
白旦察覺到艾兒的表情變幻，出言補充道。
對……世界的結(jié)構是否相同，目前還不確定……艾兒趕緊對自己說。
也許地球的“宇宙”只是特例，斐瑞大陸等其他世界，就像某些假說里那樣，是一個個巨大的空泡。懸浮在無盡的海洋中……
但這種話，連艾兒自己都不信。
艾兒過去就了解過球形大地的假說，現(xiàn)在再經(jīng)過白旦的講解，再與自己的常識相印證，這些學說的正確性，簡直顯而易見。
比如地平線的存在，比如船只越過地平線時，先露出的是頂部。比如日月規(guī)律的解釋，比如四季變換的成因，潮汐與月相的關系……
當你見識了真相之后，就很難再欺騙自己。
魔力也許會造成世界的部分不同，比如這個巨壑之境的“天冰”。
但世界的基礎構造，卻很難有大的區(qū)別。
否則，自己的世界，根本就不應該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大地是球形的，這一點毫無疑問，大地圍繞太陽轉(zhuǎn)動，也沒有太大懸念。尚且存疑的，主要在于星星是不是真的像白旦所說的那么遠。
這些都可以通過觀測和計算來得知。計算的方法和原理，都來自嚴格的推演，在這些方面，不管是地球人還是世界本身，可都做不了假。
艾兒當場就想觀測天空，但很可惜是，在這個叫做巨壑之境的世界內(nèi)，抬頭只能看見整片明亮耀眼的天冰，看不見天空。
盡快處理掉這邊的事，然后趕回斐瑞大陸吧……按照白旦的說法，首先得要磨制鏡片……
三人飛行了兩個小時，前方的黑色山脈總算是漸漸清晰了起來。
山脈向下以極陡、幾乎是豎直的走勢，垂入漆黑的深淵之中，向上，則完全貼合在了天冰上，兩者的交匯處，形成了一條分明的界限，倒像是地平線一般。上方是青白色的天冰，下方則是青黑色的山脈。與其說是山脈，不如說是比山脈更巨大的巖壁，或者說，就是大地本身。
臨得近了，可以看到山脈上并不是完全的黑色，而是多種顏色混雜，以藍青色和深綠色為主，顏色很深，所以在極其遙遠的遠方看來，近似于青黑色。山脈外還有很多細小的生物四處飛舞，比起剛抵達此地時的空曠區(qū)域來，要熱鬧得多。
繼續(xù)接近，那些蚊蠅般細小的生物，開始變得依稀可辨了。大都是翼龍、雙足飛龍、巨型蝙蝠一類的動物。
山壁上則是各種各樣的奇怪植物，從山壁上伸出極長的枝丫和葉片，爭奪著上方投下的光芒，形成了獨特的山壁森林。
艾兒左右看了一圈，很快找到了一個可以用來判定方位的地標：一條上下走向的，爬滿藤蔓的山脊。
“蟒藤壁脊?？磥砥x得不是太遠，巉巖城應該就在此地以北，大約70公里外?！?p> 艾兒找到了自己的方位，于是率領著萊昂和埃貝爾左轉(zhuǎn)，開始向東北方向前進。
“我們現(xiàn)在處于蝠壑的東壁偏南的位置，巉巖城建在這里，扼守住了東壁的北上要道，人類才能才蝠壑里較為安全地活動?！?p> 艾兒一邊繼續(xù)前進，一邊向兩位隨從解說著。
“巉巖城主要由三類人組成：癲狂的學者，放逐的罪犯，以及兩者的后代。你們也都看到了，這里環(huán)境異常險惡，能在此地長期居住的，都有各自獨到的本事。這里絕大多數(shù)人都有至少高級層次的實力，而沒到高級層次的那些，則常常有你們想象不到的本領。
“所以，待會兒接近巉巖城后，你們倆務必提高警惕，幫我留意好周遭的情況，不要惹事。
“都清楚了嗎？”
“是！”
“是！”
萊昂和埃貝爾齊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