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溪笑了笑,他出現(xiàn)在這里,必然不是巧合,而京中最近的案子,也不過那一樁春闈學(xué)子墜樓案皇帝亦是交給了他處理,還把夜司送了出去,這件事可是在京中早傳開了。
可陸明溪左思右想,都半點沒想到一個書生怎樣和一群暗衛(wèi)聯(lián)合在一起。
而這個看似荒唐的太子,究竟是想要追查些什么?
她眸中似有疑惑,趙劭卻是已然冷冷出聲,
“青羽,殺!”
陸明溪看著青羽如鷹隼一般俯身沖下,手中長劍挽起,幾乎是一劍一個,黑衣衛(wèi)相繼倒下,挑起陣陣血意。
他出劍極快,內(nèi)功極高,甚至與當(dāng)初的她,可以算是不相伯仲,那些在暗衛(wèi)之中還算是高手的黑衣衛(wèi)在他的劍下,毫無還手之力。
陸明溪看向趙劭,他這是從哪兒淘來的這么一個高手?
不是她自負,是這世上能跟她重生前打成平手的人不多,特別是同輩之中,這人,有這樣的身手,竟然甘心只做他的一個侍衛(wèi)?
十三個黑衣衛(wèi),一轉(zhuǎn)眼的時間便是讓青羽給滅了,太子殿下抓著陸明溪的手腕,在樹上一躍而下。
青羽挑起一人腰間令牌,扯了下來,走向前來,
“殿下。”
趙劭接過那枚令牌,看向陸明溪,眸中看不清喜怒,
“陸三小姐可有要說的?”
陸明溪:“............”
她看著那枚刻有安定侯府標(biāo)志的令牌嘴角微微抽搐,只是抬眸道,
“太子殿下,您不感覺這就是赤裸裸的污蔑陷害嗎?”
扔出來送死的人,身上還收拾的這么不干凈,還扔著一個信物,這不是欲蓋彌彰嘛。
趙劭微微睨了她一眼,半點不見當(dāng)初的紈绔樣,反而是像一匹睿智的狼,捕獵的鷹,理所當(dāng)然道,
“為什么不陷害別人,只陷害安定侯府?還是說陸三小姐是因為相信安定侯,所以才幫他狡辯?你又了解安定侯多少?”
陸明溪聽著抬起眸子,那里面依舊是淺淺的笑意,只是薄唇輕啟,
“官場上的事我自然了解不多,可按照常理推算,安定侯乃當(dāng)今圣上肱骨之臣,手握白壁關(guān)三十萬兵權(quán),在這里囤上百十來人除了徒惹懷疑、招致禍端之外并無其他用處?!?p> “這一百黑衣衛(wèi),比不得夜司高手,抵不了禁軍人數(shù),囤于盛京城外,看似野心,實則雞肋,進退兩難。”
“堂堂南楚安定侯,名利富貴皆在手,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
她說話語速極緩,甚至還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卻是字字句句皆是戳在了關(guān)鍵之處,短短幾句話,倒是深剖利弊。
趙劭聽著卻是輕聲笑了,瞳仁深邃,看著她的眼睛,
“好一個富貴皆在手,你這么想,別人可不一定這么想?!?p> 樹大招風(fēng),否則今日拉下水的怎么會是安定侯,而非別人?
陸明溪微微挑眉,并未在意趙劭雖說,這點,她自然是知道的。
趙劭笑了幾聲,看向她,語意之中帶著三分玩味,
“安定侯府的三小姐,看起來,似乎與傳聞不太一樣。”
陸明溪皮笑肉不笑,
“太子您也是??!”
這句話出,趙劭臉上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只是陸明溪透過了他的眼底,看到一抹兇狠的光芒劃過,就好似暗夜中的餓狼一般。
那絲光芒一閃而逝,陸明溪倒不至于被他嚇到,只是抬頭看著天色。
還有半個時辰明德書院便要下學(xué)了,可現(xiàn)在走回去似乎不怎么實際.......
于是乎,陸姑娘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與其糾結(jié)這些沒用的東西,不如說點實際的,天色已晚,太子殿下可要回去,不如同行?”
這家伙平日里裝荒唐,游手好閑,可宮里總歸是有宮禁的,更何況他還在東宮,總得卡著點回去不是?
腹誹歸腹誹,前一刻還在懟人家,下一刻卻是厚臉皮的示開了好,陡然間的話題轉(zhuǎn)移,卻是渾身上下沒有半點不自在,繞是厚臉皮如太子,也感覺有些自愧不如。
她方才看天色的動作自然被趙劭收在眼中,心中微微思索,便是將她的心思給想了一個明白。
不用怎么打聽,總歸知道這安定侯府的三小姐還是在明德書院讀書的。
她是逃課出來的!
太子殿下猜到了,心中也平添了幾分趣味,重新把紈绔荒唐的假面戴上,
“佳人相邀,本宮自是卻之不恭!”
陸明溪也不在意他是不是假面,只是目的達到了便好,左不過她已經(jīng)暴露了,破罐子破摔唄,他還能殺了她滅口不成?
太子殿下果然很大方,將陸明溪帶到城門外兩人便是分開,陸姑娘也是禮貌了一把,笑著給他道了一個謝。
青羽看著陸明溪離去的身影,看向趙劭,
“殿下,半刻鐘?!?p> 他的意思是,半刻鐘,殺人滅口,毀尸滅跡。
趙劭聽著被他逗笑了,好似一天的陰翳盡數(shù)一掃而空,
“傻青羽,她可是陸霄那個護短狂魔的侄女,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這盛京城還不要掀起一片血雨腥風(fēng)?”
青羽眸色微斂,搖了搖頭,
“她不是!”
只有這三個字,卻是很確定。
他查過,陸明溪不是這樣的,父母雙亡,被安定侯夫人董氏帶大,因著自小有心疾,所以全家人都寵著順著,向來嬌縱,蠻橫,就算是有著幾分拳腳功夫,也絕對不會如此厲害。
方才她那一番剖析,明明暴露了她的政治敏銳。
而身無內(nèi)功,卻是僅僅借著一根布條便是能躍起幾仗高,方才看她輕飄飄落在樹上,感受到異樣第一時間對殿下出手,他看見了,那招招試試分明都是沖著人的死穴去的。
幸虧是在樹上,她一時失察,少了先機,且身手受限,近身搏擊,男女之間也是有著力氣的差異,所以她才能那么輕易的被殿下箍住。
而看她的姿勢,她是可以還手反抗的,只是她在看見是殿下的時候把手給頓住了。
安定侯府的三小姐,是個真真正正的草包,而不是她這樣,對于政事熟悉,而身手又如此凌厲之人。
青羽知道,趙劭豈能不知道,只見他輕輕一笑,搖搖頭道,
“算了,再怎么,她也占著一個安定侯府三小姐的身份呢?!?p> 若是平白死一個販夫走卒都有可能給他帶來麻煩,更何況是一個候府小姐?
青羽眉頭微皺,
“可她發(fā)現(xiàn)了......”你的隱藏....
趙劭笑了笑,側(cè)臉之上灑下了夕陽的余暉,滿是笑意的桃花眸底卻是映襯著點點寒芒,絲毫不減暖意,
“她是個聰明人,既是互相發(fā)現(xiàn)了短處,誰也揭穿不了誰?!?p> 她沒法揭穿他,他也沒法揭穿他,因為那樣除了給自己帶來麻煩之外,沒有半點好處,所以啊,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