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想轍
“皇嫂那兒我都說了，應(yīng)該沒事，處理一個細作還不簡單！嫂嫂估計已經(jīng)搞定了……哥哥……哥哥……你是不是不同意?。咳绻悴煌?，真的就沒人幫我了……”亦憬急得冒汗。
“亦憬，你有想過后果嗎？”一向會和自己鬧鬧笑笑的親哥哥，極其極其正經(jīng)又嚴肅還帶著悲戚的神色和自己說話。
“南宮亦憬，你真的想過嗎？”
“……”南宮亦憬愣了愣，“什么？”
“唉，”南宮冕深深地憐惜道：“妹妹……我……”
從那一聲“妹妹”開始，南宮冕就啞了嗓子，眼圈都立馬變紅了。
何維楨此時起身，自己摸索著出了北廳，把南宮冕兄妹二人孤零零地扔在那兒，不知去了哪里。
可是她離開的背影，卻是那么令人傷心，舉著手，好似試圖在看手背——其實什么也看不清。
擦著眼淚，也是無法釋然的。
“哥哥……你們不會不同意的，對不對？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是不是怕皇兄不答應(yīng)？我去求他就好了是不是？他會答應(yīng)的是不是？”南宮亦憬急急又慌張地問道，那雙手，死死地抓著南宮冕的衣袖。
“亦憬，”南宮冕沉默許久才開口，沉重的臉上沒有一絲欣喜，反而是寫滿了凝重，“你也是知道皇兄的想法，才會來找我的吧？你明明知道陛下是不會同意的，又何必強求呢？”
“可是……可是……我是他唯一的妹妹??！先皇唯一的女兒??！難道……難道皇兄不希望我找一個好歸宿嗎？”
”可你明明是知道的！”南宮冕頓時喪失了理智，幾乎用全身的氣力去吼：“南宮亦憬！你是我東涼的公主！父皇唯一的女兒！那你只有和親這一條路可走！你是知道的！又何必來問我！”
南宮亦憬面孔呆呆的，毫無血色，沒有任何表情，淚水卻從眼眶里溢出，如洪水般奔騰。
頹然的那個樣子，著實令當(dāng)哥哥的心碎。可是心疼也沒有用，自古皇室女和親，是聯(lián)姻的手段。一想到最讓人疼的妹妹就要去往陌生的國度，南宮冕的心就好似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南宮亦憬背對著他，徐徐蹲下，雙手環(huán)抱著腦袋，失聲痛哭。
南宮冕拉起了妹妹，一把抱住了她。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妹妹，何時長得這么高了？
原先從懷抱著的小嬰兒到拉著自己的衣擺牙牙學(xué)語，再到和一群哥哥一起傻傻地坐在書房的最后一排搖頭晃腦地學(xué)著小和尚念經(jīng)，然后四年前兵臨城下時著鎧甲愿意請軍上場……這么多年，南宮冕看著這個妹妹一步步地走來，成長的不僅僅是體格，還有心智。
只是，看著本來是到自己胸口那么高的亦憬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到快超過自己的下巴了，南宮冕不得不感慨時光的萬千變化是有多快。
“對不起，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我還是指望著我可以做主。哥哥也是這么認為的，對不對？其實……其實皇兄也是這么想的，我知道，他盡管有時不通人情那般的死腦筋，可是，她還是希望我能夠幸福快樂的，是不是？只因為他是皇帝，東涼的陛下，必須為大局考慮，我知道。亦憬也會顧全大局的。但是，亦憬……”說到這里，又哽咽了一下，好在克制住了，“亦憬可不可以求求哥哥幫幫我呢？哪怕是有那一點點機會也好的。我就是希望可以……我……”
“哥哥明白，你先坐，”南宮冕扶著妹妹坐下，“但是還有一點你需要想清楚，扶軍將軍不是別人，正是項影生?？身椉胰伺c陛下的矛盾你又不是不知曉。但憑這一點就很難，更不要說考慮大局了，怕是連皇兄那一關(guān)都過不去。”
“亦憬知道難，所以才找哥哥的嘛！你最聰明了，從小對我又是最好的，又是同胞哥哥，哪里會舍得妹妹受苦啊是不是？”亦憬賣著萌，眼里的淚花還未散去。
真是個稚氣未脫的妹妹??！南宮冕心想，難怪是壞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那……哥哥幫不幫我??？”亦憬半帶著撒嬌的口吻道。
“幫幫幫！”南宮冕嘆了口氣，“但是結(jié)果會怎么樣，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市中乃茧y測，而且……而且……會否有他國和親，這些都是要考慮進去的?！?p> “哥哥愿意幫忙，亦憬已經(jīng)很感激了。至于成不成功，都沒有關(guān)系，哥哥壓力不要太大，盡力就好了啦！”亦憬眨眨眼。
“這件事情還要慢慢考慮，我現(xiàn)在先要把皇后嫂嫂那邊的事情先解決。你尚未及笄，西南戰(zhàn)事剛起，陛下估計還沒空往你這兒想，那就先不急。以后和親，你實在不愿意去皇兄也可以另從宗親女中挑選一個，但是你的去處肯定得是有著更大用處的地方才合適……只怕要從長計議……對了，項將軍的意思呢？”
“啊？！”南宮亦憬?jīng)]有反應(yīng)過來。
“你想入項家的門，那總得項家人同意吧？至少至少，項影生也要有些想法，你們要兩廂情愿才好。你……知道他怎么看的嗎？”南宮冕問道。
“我……我……不知道……”南宮亦憬低下了頭。
“唉，”南宮冕搖搖頭，“好吧，就讓我?guī)蛶湍?，試探一下那位有才有顏又有氣質(zhì)的扶軍將軍吧?！?p> “多謝哥哥啦！”南宮亦憬笑靨如花。
“不過這件事要慢慢試探，因為你直接去問，無論他怎么想的，他都會拒絕你的。就算他對你也留了心，但礙于情面和身份家世等等，他都會拒絕的。你只能旁敲側(cè)擊的才好。”
“嗯，哥哥說得都對！”說著，南宮亦憬笑嘻嘻地握著小拳頭敲了敲哥哥的背。
“哎，你覺得林機林大人怎么樣？”南宮冕突然問道。
“林大人？”
“對啊，皇后嫂嫂的大哥，御階衛(wèi)執(zhí)階總使，能力絕不在項影生之下。”
“我……”南宮亦憬手足無措道，可是臉卻微微帶紅。
南宮冕心里“咯噔”一下，這個小丫頭，還真會給我出難題啊。
那怎么辦辦呢？硬著頭皮上吧！
“你來往我南苑那么多次，林大人可是一點都沒告你的狀?。×只屎蠖急换市重?zé)罵過了，你還是安然無恙的?！蹦蠈m冕頓了頓道，“雖說林大人年紀比我們倆都大，可是也沒大多少??！他和皇兄是差不多的——哎呀，我東涼的青年才俊可真不少啊……”
……
“哥哥哥哥，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您先忙皇后嫂嫂那兒的事吧！我走了?！闭f罷一溜煙兒地跑了。
望著絕塵而去的那人，南宮冕敲了敲腦袋，什么都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