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柏一連好幾天都不去上班，霧凇的小稿子，楊制片破天荒地給打了個AB的等次，他只想著多打分，沒想到兩人一分，各得二百五。老姜根本不在乎這個。只是張大美女閑著無事去李天微電影公司時說的，“喂，哪管你拍賴點(diǎn)，得個二百呢，哈哈哈”她笑點(diǎn)低，逮著個笑話能找半天。
“是啊，二百五，我還真是個二百五”老姜的自嘲引來屋里人一片側(cè)目。
李天趕緊識趣兒地轉(zhuǎn)移話題，“九妹啊，你學(xué)車學(xué)得怎么樣了??？”
“啊？車啊，學(xué)著呢”她沒有說在駕照碰見了趙廷芳，也再不想提她。
話說趙廷芳這幾天都是上午采訪，下午趕在一點(diǎn)之前交稿然后去練車。她是個急性子，什么事情不做完心里總覺不安生。所以總是午飯都顧不上吃，第一個到駕校等著，也聽了老學(xué)員王嬌的話，每次去都拎上一瓶飲料。但教練還是沒什么好臉子，只是人少的時候她能多練一會兒了。
可惜趙廷芳總練不好倒車入庫，教練的臉色越發(fā)難看。這一日，王嬌將一個花花綠綠的熱寶塞給教練，“姜教練，啥時候給我練路面??？”
“著啥急？你老公給你買車?yán)?？”姜教練涎著臉把這個色彩鮮亮的熱寶塞進(jìn)了衣服里，兩手插進(jìn)羽絨服兜里左右一裹，彎腰佝僂著。
“還不著急？我都學(xué)一年啦！”王嬌假裝生氣地說。
“這兩天看看的吧”姜教練說完又沖帳房外大喊，“操，悠著點(diǎn)，撞桿啦！都特么睜眼瞎啊”。
喊完了那邊他又問趙廷芳，“唉，那個誰，你跟前兒哪個公司的??？”。
“我嗎？”趙廷芳抬手指了指自己問道。
“對，就是你，傻啦？”姜教練翻著眼睛說。
“就是一個小傳媒公司，文職”。趙廷芳笑笑，趕緊轉(zhuǎn)臉看向操場。對著這個教練實(shí)在是很煎熬啊，跟他遠(yuǎn)了，他使橫;近了他的眼神又色咪咪，看見那一副嘴臉就鬧挺。
教練待了一會兒，看駕校的負(fù)責(zé)人該到上班點(diǎn)兒了，他也趕緊鉆進(jìn)學(xué)員車?yán)铩Ｒ驗(yàn)橛幸?guī)定說學(xué)員練車必須有教練在副駕駛坐著，而且校長也經(jīng)常來查看?？唇叹毘鋈チ耍瑤讉€學(xué)員也屁顛屁顛地尾隨。趙庭芳知道那幾個學(xué)員都是經(jīng)常來學(xué)車的，算是姜教練的寵兒。每次一招兒碰見他們幾個，她自然要靠邊站了。棚子里還剩下她跟王嬌。
“你又不練小項(xiàng)，大冷天的怎么還在這靠啊？”趙庭芳笑著對她說。
“我這不得墨跡他嗎？老不給我安排聯(lián)練路面，真是的”王嬌狠狠地向教練車方向瞪了一眼，她把屁股挪近趙庭芳，把手扣在嘴巴上小聲兒地說，“這教練老色了，以前老叫我出去唱歌，我一直不去，他就老卡我，你不知道昨天，他跟那邊那個王教練一起找女學(xué)員喝酒唱歌去了”王嬌筋著鼻子，一臉厭棄。
“教練還有好的嗎？”趙庭芳趕緊問道。
“咱事先哪知道??？你看那邊那個老頭兒，還有一個挺年輕的薛教練都是好人兒，哪有他們這樣的？”王嬌朝著她們教練車的方向努努嘴。
“啊，這樣啊？都沒人跟駕校里說的嗎？駕校不管嗎？”趙庭芳問道。
“都一家人，互相包庇著呢，咱就一學(xué)車的，趕緊學(xué)完了就走，誰管這個啊？但是聽說有個退款的了，說不練了，一個男的跟教練吵起來了，就是跟咱教練比較好的王教練學(xué)員”王嬌嘆了一口氣，“哎，我就快熬到頭了，我老公說有駕證就給我買輛車，我家那輛是自動擋，而且叫我老公開外地去了。”王嬌攏了攏自己的貂皮大衣。
“怎么不找找關(guān)系啊？”趙庭芳故意問道。
“找什么關(guān)系?。靠贫际请娮友?，但是我這個科三倒是好像能行，我還沒問教練呢，前幾天教練可是說自己過都沒問題的”王嬌說道。
“科三能拿錢走關(guān)系？”趙庭芳感覺自己又是暗訪上身，可惜手邊沒有佘哥那套偷拍設(shè)備，但想想也不能坑自己隊(duì)友啊。
“那當(dāng)然，但是教練說找他多練練或者私自找陪練都可以的，找陪練一天一百。他們都串通好了，互相介紹的”王嬌打開自己的小包，說得口渴，她喝了一口水。
“這樣啊，沒想到這里面還這么多貓膩兒”趙庭芳笑笑。
這里的人都以為她是個剛畢業(yè)的打工女，誰也沒有在乎誰是干嘛的，同在教練的剝削下都是可憐的學(xué)員。
“時間不早了，我得再催催他，你在這坐著??？”聽王嬌的神色語氣好像說在棚子里“享?！苯叹毧刹粯芬?。他在外凍著，誰陪著凍誰才夠“義氣”。
趙庭芳會意，趕緊跟她出了帳子，大冬天的，北風(fēng)呼嚎，學(xué)員凍得一個個瑟縮著，練完一個走一個，最后快到四點(diǎn)趙庭芳才練上車。等了將近四個小時，練了十分鐘就下去了，趙庭芳又急急地趕回單位去編片子。
姜云柏今天有一個小稿件，最近楊制片給他打電話，他老說是忙，楊制片老大意見，但對于強(qiáng)人，他總是給予最大包容。今天實(shí)在推不掉了，他才給文化局拍了一個雪雕的宣傳稿。稿子是跟他搭伴的王玲玲寫的，雖然讓編輯部跟楊制片挑了老大毛病，但那都跟他無關(guān)。他其實(shí)也可以叫王玲玲編片子，但是自己拍的東西怕別人處理不好畫面就只好親自來編?？粗鴦h得短短的一篇文稿，他實(shí)在頭疼，白瞎那么多好看的畫面了，下次再不能跟王玲玲出去了，好事也叫她寫完了，他暗自想著。
趙庭芳急三火四上來的時候看見了姜云柏，根本來不及說什么，她就開始處理自己的稿子，姜云柏扣著耳麥也沒有看見她。兩人就這樣對著專注地編片子。等編得差不多了，姜云柏給王玲玲打了電話，“完事了，你審吧，在我賬戶里，沒有密碼”。說完拎起包就走了，起身的時候趙庭芳正好看見了他，兩人視線相撞，趙庭芳想說什么，剛掀起嘴皮兒，姜云柏扯著衣服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