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陳奇問，不過馬上搖著頭說：“可是那天我去醫(yī)院看她，她那個樣子……她那個樣子……”陳奇到底也沒有形容出芮芮的樣子來，眼里復又流露出一絲絕望，又道：“她媽和她妹居然還在那里說……說我死了都不放過她，我……”
“可芮芮的確受傷了啊?！弊炎芽陀^的說。
陳奇用手捂住了臉，似乎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傷害了芮芮的事實。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從指縫間傳了出來：“我發(fā)過誓，絕不成為我爸那樣的人。我差點就做到了。結婚以后，我從來沒動過芮芮一個指頭——除了那天晚上。有時候心煩不愿意理她，就是怕自己壓不住火氣。沒想到，這也成了芮芮埋怨我、要跟我離婚的理由?！?p> 風吹得彼岸花沙沙地響。籽籽開口道：“你不是不放過芮芮，你是不放過自己?！?p> 陳奇放開捂著臉的雙手，有些驚訝的問道：“你說什么？”
“我說你不放過自己?！弊炎延种貜土艘槐?，此刻，她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我剛剛想到，我在這里遇到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內，只有朵朵——一個不到七歲還沒上學的小姑娘沒有掉過眼淚。”
“哦，”自從來到這里后，陳奇還是第一次暫時拋開了自己的問題，抬起頭看著籽籽掛在廊下的四盞燈，頗有興趣的問道：“你在這里都遇到過些什么人？”
籽籽也把目光落在那四盞燈上，道：“那盞淡青色的燈就是朵朵。紅色的那盞很溫暖，對不對？是葉子姐姐留給我的。她是一個會計師，畫畫得也很好。這盞光有點點弱的黃色的燈是魏小嫻，她認為這個世界上沒人喜歡她，可惜她錯了，我就很喜歡她……”
“哦，”陳奇又問：“那她是怎么死的？”
“她從十一樓飛了下去……”籽籽答道。她沒有用“跳”這個字眼，而是想起魏小嫻張開雙臂對她說“請叫我追風之女”時的情形……似乎為了掩飾自己仍然有點難過的心情，便又指著那盞紫色的燈說：“這是郝暅兒，是我一直羨慕嫉妒恨著的那種學霸級人物，只不過……”該怎么說呢？籽籽想了想，道：“生活里面的很多問題沒有標準答案，或者說自己把題審錯了……”說著，聳聳肩膀，加了句：“就這樣?！毕肓讼?，又加了句：“其實我也挺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