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一天也沒干什么事就累了,我都犯困了?!彼螏X島對著回來后的鄭半成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個哈欠,并沒有發(fā)現(xiàn)鄭半成有什么異常。
“那咱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鄭半成像平常那樣說道,他還沒緩過神兒來,只是沒有心思再說話。
“走吧。”宋嶺島應著,不自覺的伸展了一下雙臂。
二人說完轉過街角,往宿舍方向走去。
校園商業(yè)街的夜晚,更多是屬于大一和大二的學生,凡是有位置坐的,幾乎都是他們在討論學校里正在組織和籌辦的活動,或者是幾個團隊在商討正在進行的競賽。
大三和大四的學生要么泡在圖書館準備各種考試,要么在外面做著實習或者兼職,還有像鄭半成和宋嶺島這樣忙碌于參加宣講會和參加面試的學生。
對于校招期間大部分大四的學生來說,由于每個人對自己未來選擇的不同,曾經形影不離,四五個人抱團的小團體都已經分崩離析了。
那種可以在床上睡到自然醒,醒來過后再磨蹭磨蹭屁顛屁顛去食堂,一點不用擔心期末考的日子,可能已經不復存在了。
畢業(yè)生們已經被推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雖不是高考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但是比高考更殘酷的是,大部分畢業(yè)生都將被放逐出學校,走進一直以來被所謂的大人們經常教育孩子時都會提到的社會,成人們常說的很復雜的社會。
這一晚,鄭半成輾轉反側,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他想了很多,在學校的日子他很少往家里打電話,也就很少知道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不過他迷迷糊糊地做了好些個夢,眼角處濕漉漉的。
第二天一早,鄭半成換上了淡藍色的襯衣,打上了領帶,還穿上了因學生活動需要在大二時買的西裝外套和商務皮鞋,整體看上去已經有了職場白領的樣子,雖是稚嫩了一點,但也淡去了學生的模樣,多了幾分成熟和穩(wěn)重。
著裝后的鄭半成和他的性格反而有一種沖突的美感,也算是秀色可餐。
鄭半成在老地方等著宋嶺島,來得早了一些,一時間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杜瑩瑩在宣講會上說到的“成年初顯期”,他覺得杜瑩瑩說得還真挺好。
鄭半成在自己心里面默默地定下了一個目標,就是找一份被社會認可的工作,先從父母身邊獨立出來,不能再給家里增添經濟負擔。
鄭半成正沉思著,宋嶺島已經走到了跟前。
“半成,你穿西裝的樣子還有模有樣的嘛!”
宋嶺島自然地咧開了嘴,手拿文件夾橫著拍了拍鄭半成的側身。宋嶺島第一次見鄭半成這身打扮,之前鄭半成混跡于學校學生組織時,宋嶺島和鄭半成還沒有成為這般形影不離的朋友。這段時間的校園招聘也沒見鄭半成如此莊重過。
宋嶺島參加校園招聘以來倒幾乎都是西裝革領,頭發(fā)上還抹了一點發(fā)蠟,精神十足,完全有別于昨日的疲態(tài),自然而然地散發(fā)出一股痞帥的氣息。
“沒你有模有樣。”鄭半成回過神來微笑著回應,仔細打量了一下西裝革領的宋嶺島,就準備轉身出發(fā)了,“Let’s go!”
面試的星光酒店離學校算不上近。
星光酒店的大廳十分敞亮寬闊,陸陸續(xù)續(xù)地都有學生經過,看得出來應該都是收到面試通知的同學。
鄭半成以往到酒店要么是度假,要么是參加別人的婚禮或是慶典,也只有校園招聘的特殊時期,來酒店懷揣著的是略微緊張而又嚴肅的心情。
鄭半成和宋嶺島來到了二樓,看見一排也穿著西裝,胸前掛著大亨房產工作牌的工作人員,他們面前已經聚集了好些人。宋嶺島往前擠了擠,發(fā)現(xiàn)原來大家都在簽到。
一旁沙發(fā)上坐著的人有的看著手機,有的看著自己的簡歷,也有人在聊著天。
沿著通道過去就是會議廳,會議廳很大,會議室也有好多個房間,房間號在門的正上方,用的是大寫的英文字母排序,每個房間門都是緊閉的,好像面試已經在進行了。
鄭半成和宋嶺島簽完到就在會議廳一個角落站著聊著天。
“原來有這么多人啊。”宋嶺島面色有些不愉快。
“不光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楓木大學和平川大學的學生也都在,應該還不止?!编嵃氤擅菜破届o地說著。
“你怎么知道?”
“那邊的人我在上學期的學校交流課程周開幕式上見過,三點鐘方向那個男的還是楓木大學的學生會副主席呢。”鄭半成小聲地給宋嶺島介紹敵情,就像參加酒會前給伴侶做好功課一樣。
宋嶺島悄悄地朝三點鐘方向掃了兩眼。
大部分同學都在會議廳等候著,男生幾乎是清一色的西裝人士,也不知道是誰率先發(fā)現(xiàn)了西裝可以用來參加面試的用途,弄不清楚的人,還以為這里在舉辦什么活動呢。
女生的穿著就多樣了,說不上千姿百態(tài),總體上都打扮得都偏成熟,不過也有很多人選擇了比較樸素的白色襯衣和西裝外套。
所以,為什么男的就得千篇一律?鄭半成琢磨著。
大亨房產的工作人員其中一個職業(yè)女性走到了會議廳靠中間的位置,朝著人群說,“下面我叫到名字的同學請舉一下手,然后跟我到C會議室,陳洋、周凱......宋嶺島、劉暢......”
會議廳在這個時候很安靜,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到正在叫名字的工作人員身上,宋嶺島被叫到名字后就和大約有十二三個的一伙人進了C會議室。
然后鄭半成也和一伙人去了A會議室。
鄭半成這一組人中剛好就有剛才和宋嶺島說話間提到的楓木大學的學生會副主席。
那個楓木大學的學生會副主席也時不時地看一眼鄭半成,有種認識卻搭不上話的感覺。
鄭半成在的會議室是一個很長的大方桌,大方桌的正前方坐著三個大亨房產的面試官,正中間是一個稍有發(fā)福的中年大叔。
大叔的右邊坐著一個很干練的女性,手上正翻閱著同學們在簽到時交上去的簡歷。
大叔的左邊看起來是一個比鄭半成大不了多少的女生,好像剛進去工作不久似的。
每個同學面前都有一支筆,三張白紙,一瓶水和一個號碼牌,鄭半成面前的號碼牌是8號,會議室里格外地安靜。正中間的中年大叔頓了頓,然后就開始說話了。
“我們的面試分為三個環(huán)節(jié),第一個環(huán)節(jié)是自我介紹,第二個環(huán)節(jié)是回答問題,第三個環(huán)節(jié)是無領導小組討論?!?p> “前面兩個環(huán)節(jié)是個人環(huán)節(jié),發(fā)言順序由你們自己決定,首先站起來的同學可以優(yōu)先發(fā)言,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需要大家合作完成,規(guī)則只說一遍,沒有聽明白的同學可以舉手示意?!?p> “現(xiàn)在給大家兩分鐘準備時間,時間一到我會示意開始?!敝心甏笫逖a充道。
會議室里的每個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每一個人都謹小慎微,因為在這敞亮的會議室里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都被面試官盡收眼底。
鄭半成看了看左手上的手表后順手拿了一張白紙,折成一個三角座,在三角座的兩面都用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還加了粗,字體很端正,中規(guī)中矩,寫完后就放在了自己的正前方,并把有名字的一面轉向面試官。
鄭半成在學生會的文藝部擔任過副部長,招新的時候也做過面試官,和現(xiàn)在面試的程序也差不多,所以很多細節(jié)都駕輕就熟。
會議室里的其他同學也都做了各自的名牌,兩分鐘時間一會就過了。
“下面開始我們的第一個環(huán)節(jié),自我介紹?!闭虚g的面試官沉穩(wěn)地說道。
話音剛落,鄭半成就和坐在他斜對面的楓木大學的學生會副會長同時站了起來,旁邊一個不自覺轉筆的同學見狀還把筆給滑落了。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一般會受到更多的關注,當然也能給面試官留下比較深刻的印象。
“那么請對面4號同學先做自我介紹吧?!编嵃氤蓲吡艘幌滦睂γ娴奶柎a牌,禮讓地擺手示意,一邊謙虛地說著一邊坐下,很有君子風度,但也免不了的有些尷尬和不自在。
鄭半成也并不習慣自己的這種行為舉止。
可能是鄭半成穿上西裝后,說話的樣子也跟著變紳士了。
對面的人正做著自我介紹,鄭半成也沒多仔細聽,腦子里又重新捋著自己自我介紹的邏輯,拿筆在白紙上簡單地畫了幾筆,又裝作在認真傾聽的樣子偶爾將目光投向對方。
面試官也特意留意了一下鄭半成,第一印象還不算壞。
楓木大學的學生會副主席自我介紹結束后鄭半成便緊接著站了起來,其他同學也很自覺地等著鄭半成,沒有人爭這第二個發(fā)言的位置。
“大家好,我叫鄭半成,我的專業(yè)是環(huán)境保護工程專業(yè),曾任職于......”
鄭半成的自我介紹十分流利,雖然只是本科學歷,他的履歷整體上偏優(yōu)秀,聽起來還是很有競爭力。
那位干練的女面試官一邊聽著一邊抽出鄭半成的簡歷,仔細地查看著。
簡歷中寫著雙學位應屆畢業(yè)生,擔任過文藝部副部長,黨支部委員,團支部書記以及志愿者等等,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活動,也有學校的獎學金榮譽,就是,沒什么明顯的特長。
當然,就是簡歷上的照片和本人有點不太像。
7號發(fā)言......10號發(fā)言......
每位同學自我介紹的時間其實并不長,累積起來卻是過了很久了,大家的自我介紹總的都離不開那幾點,什么學校,什么專業(yè),擔任過什么職務,獲得過什么獎項和榮譽。
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在學校里面曾擔任過一官半職的學生,面試的時候在自我介紹這個環(huán)節(jié)里能說上不少。那些簡歷上內容豐富的,一經比較,競爭優(yōu)勢就格外明顯,鄭半成也算一個。
坐在中間那位主面試官并沒有特別認真聽,時不時還走個神,他右邊的那個年輕的女面試官卻一直在寫著什么,也不知道在寫著什么,這面試或許還有會議記錄吧?
大家自我介紹結束后,主面試官便發(fā)話了,他出了一道題,這道題還真令人糾結,鄭半成覺得更多的是殘酷。
題目是:如果本次面試只有一位同學能夠通過,你覺得應該是誰,并說明理由。
鄭半成不自覺地想起了宋嶺島昨天好像說過類似的話。
這個時候,面試官就像羅馬角斗場觀眾席上高高在上的皇宮貴族,學生們更像是從囚籠里出來的角斗士,在一陣唏噓聲中廝打過后,只有勝利的一方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打下一場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