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林耀這一劍所賜。
陰暗的老樓內(nèi),終于有充沛的陽光照射了進來。
白衣少年的面容也得以辨認,竟是個金發(fā)碧眼的異國少年。
他神情凝重,謹慎檢視著林耀和“石頭妖獸”的身體。
脈搏,平穩(wěn)。
呼吸,均勻。
呼?!?p> 恩?這呼嚕是怎么回事?
這送貨小哥雖然戰(zhàn)力不凡,被畢竟剛剛才被開膛破肚,怎么此時如同沉睡一般安詳?
而那兇殘的‘石頭妖獸’,正被無數(shù)肉紅的纖細‘觸手’包裹著。
在送貨小哥胸前那鮮血和碎肉形成的‘血沼澤’中掙扎翻滾,更被一點點拖曳著,逐漸包裹進胸腔里。
‘這是被他……給吃了?’
白衣少年眉頭一皺,按住林耀雙肩發(fā)狂般開始嚎叫:
“啊啊啊啊,我的‘石虎’!千辛萬苦找到的,你怎么就被吃了!吐出來!你給我吐出來……”
那個曾經(jīng)被交給林耀的金屬瓶子也滾了過來,表面一輪光暈閃過,發(fā)出了少女的聲音:
“羅羽,把我也寄附到這身體里面,我應該可以在他們昏迷的時候,幫他們完成締約?!?p> 白衣少年收起心中肆意的悲慟,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可是公主殿下,他是人類,人類的血脈是無法和‘御靈’締約的。您貿(mào)然附體,很可能取不回‘石虎’,還會威脅到您的安全,讓我另想別的辦法吧……”
瓶子表面銀光流轉(zhuǎn),里面?zhèn)鱽淼幕卮痣m輕柔,但不容抗拒。
“你不用擔心,我感應的到,他不是普通的人類,‘石虎’也沒有死。在他的身體里,我們都會更安全,他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p> “這……如您所愿,公主?!绷_羽只得遵命。
他擺正林耀的身軀,小心翼翼的打開那金屬瓶子,倒懸在林耀胸前。
瓶內(nèi)有液體慢慢流出,澆灌進林耀胸前被撞出的大洞內(nèi)。
液體流盡之時,一枚金燦燦的寶石也從瓶內(nèi)滑出,無聲無息的鉆進了傷口。
很快,林耀胸前不再有鮮血流出,‘石虎’和細密的觸手們也不見了蹤影。
透過傷口,只能依稀看見那金色寶石,如同鑲嵌在了他的心臟上,隨著心臟的跳動閃爍著光芒。
沉睡中的林耀,也開始恢復了一點意識。
抬眼間,又看到了慈愛的老師,那用性命保全了自己的霜陰軍神,正對著自己慢慢伸出手掌。
“死老頭,你來接我了嗎?太早了,我不走,我還沒有拯救……”
啪——眼前所見的老師不僅舉止輕浮,嬉皮笑臉,更是一個耳光打了過來。
“死老頭,你干什么!”林耀懵住。
啪啪啪啪——老頭大手一揮,耳光接二連三而來。
林耀一聲怒吼,揮掌還擊。
“死老頭,我還手了!”
啪——
當林耀睜開眼,徹底看清眼前的情況時,自己和白衣少年已經(jīng)同時打在對方的臉上……
羅羽長一臉憤怒,原本只是‘輕輕’拍打,想喚醒昏睡中的林耀。哪想到這個家伙的反應這么猛烈,反手一擊打的自己猝不及防。
這是他長這么大,第一次被昏迷的人打了耳光。
‘晦氣!這送貨小哥有問題!吃我的‘石虎’還打我的臉,一定要好好查查,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
“這么有力氣,看來是死不了了?!绷_羽甩下這句話,似乎是回應‘公主’,也像是表達對林耀的不滿。
然而不爽歸不爽,但看到林耀能夠醒來,羅羽還是如釋重負,這才想起去處理自己仍在淌血的手腕。
林耀想起剛才和‘妖獸’的惡戰(zhàn),立刻環(huán)顧四周,警惕的掃視著每一個可能有東西隱藏的角落。
“妖獸呢?”林耀急切的問道。
羅羽“哼”了一聲,不做回答,繼續(xù)纏著繃帶。
林耀靠了過去,換了一個溫和點的態(tài)度,“兄弟,你別怕,告訴我妖獸去哪了,我自己追,不用你一起去?!?p> 羅羽指了指他的胸前還沒愈合的傷口,說道:“在這里,剛鉆進去了。”
“真的?”
“騙你是狗!”
林耀聽到這個答案,下意識伸手抓劍,只是剛才所用長劍,已被那招‘湮雷破’震到分崩離析,幾乎只剩劍柄。
他并沒猶豫,竟用斷劍向自己胸口悍然刺去。
耳邊忽然有威嚴的女聲,輕喝出兩個字。
【睡覺!】
林耀竟應聲而倒,瞬間又打起呼嚕。
樓下,人聲逐漸嘈雜起來,遠處有警車和救護車呼嘯而來。
羅羽斜眼看了下仍在昏睡的林耀,確認生命無憂后,伸手又在他臉上打還了兩個耳光,這才轉(zhuǎn)頭一個縱身,幾步消失在樓內(nèi)的陰影里。
***
“你們是腦子進水了吧!”
急診室內(nèi),外科醫(yī)師郝主任正在大聲訓斥下屬,而下屬們一頭霧水,滿臉迷茫。
得不到回應,郝主任上前一步,敲打起下屬們的腦袋:“干這么多年外科,有沒有受傷你們看不出來?”
小個子助手怯生生的回答:“接到傷員的時候,他胸前確實有重傷,絕對的大面積開放性創(chuàng)傷,和其他幾個死人一樣,只是就他一個還有生命體征。”
郝主任恨不得把揮舞的手指插進他的嘴里,繼續(xù)怒吼道:“這叫大面積開放性創(chuàng)面?”
“哪呢?你給我找出來!他是刮胸毛刮破皮了被你們送來了嗎?”
小個子助手還想辯解什么,被其他的同事狠狠拉了下袖子,只能把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其他幾個去了現(xiàn)場的醫(yī)生也是有冤說不出。
明明上車時候,這個年輕人胸口還有一個血淋淋的大坑,怎么到了醫(yī)院就變成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疤了!
更奇怪的是看起來重傷瀕死,命懸一線的傷員,現(xiàn)在各項生命體征完全是正常的,簡直像是——睡著了!
無需治療,
也不需要吃藥,
這個昏睡中的少年,只因為沾染了一身血污,就被這些瞎了眼的下屬拉回到醫(yī)院來。
這對于郝主任所在的私立醫(yī)院,必然是個賠錢買賣。
只是這送來的年輕人,雖然身體無傷,但始終處于深度睡眠也確實有些詭異。
這種局面下方顯郝主任‘經(jīng)驗’豐富。
助手們都明白他縱橫黑心醫(yī)院多年,就沒有坑不到的錢。
在眾人的‘期待’中,郝主任眼球微微一轉(zhuǎn),頓時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