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瑛一來,雷音都好轉(zhuǎn)了很多,當(dāng)天下午硬是拉著流瑛在府上散步。雷晉不禁好笑:“你啊,我叫你出來走走曬曬太陽你怎么都不肯,現(xiàn)在念琉一來,你倒是自己撲騰起來了,真是見色忘義?!?p> “比不得兄長風(fēng)流場上如數(shù)家珍?!崩滓舳阍诹麋砗?,朝自己兄長做鬼臉。
雷晉也不惱,跟在雷音和流瑛身后,看著他們在五月花海中隱約迷蹤,兩個不過都是半大的孩子,流瑛跟雷音更有話講,雷音從小便沒什么年紀(jì)相仿的孩子一起玩耍,好不容易有了個只大幾歲的流瑛,能一起玩鬧也好。
流瑛在雷毅府上用了晚飯,便獨(dú)自離開。雷音說派馬車送她回去,流瑛拒絕了,她獨(dú)自一人走在路上。思考著這些天來的變故。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夠牽扯到皇族之爭當(dāng)中。她不是沒想過逃走,但是她知道,自己跑不了。
與其莽撞的拼死一搏,不如在自己能夠掌控的局面當(dāng)中求一條生路。
流瑛繞了好幾圈,最后來到一個渡口。
“船家,蓮塘坳去嗎?”
“二十四文,快要下雨了,姑娘要趁早?!贝翌^戴蓑笠,一身棕色蓑衣。
“好的船家?!?p> 流瑛提裙上了船,小船微微一晃。
船中只有一個簡單的小方桌,流瑛坐在桌前,靜靜的等待著。
船行至湖中央。
船家便不再打槳,脫了蓑帽,走到流瑛面前。
“你見我何事?”那船家不是別人正是成汶。成汶走時(shí),留給流瑛“蓮塘坳”三個字,但也告訴他無事不必找他。流瑛得知嫚舞還活著時(shí),就想辦法給成汶遞了信,更重要的是,是她想問刺殺之事。
“三日之前,王宮遇刺?!?p> “你懷疑我?”成汶問她。
“嗯?!?p> “姑娘你倒還真是實(shí)在。”成汶發(fā)笑,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女子。
“所以還請成公子也如實(shí)相告。”
“我在,但也并不全是?!背摄氲幕卮鸩]有讓流瑛意外,他們早已猜到。
“另一幫人是誰?”
“不知,我們在出雷的人并不多,何況這幾年太子對我們連連打壓。我也并非早就接觸這些人,只是毓王出事,父親才派我來的。我能調(diào)動的人也并不多。那些人我并不認(rèn)識,只說通過我們的人與我接上頭,說愿意助我們刺殺。而他們也確實(shí)是鼎力相助,我們進(jìn)入王宮都是他們一手安排的?!?p> 那日那人一身黑衣,來到蓮塘坳,給予了很多情報(bào)給成汶,成汶難以拒絕。出雷和祈源兩國已經(jīng)算是結(jié)下大梁子,兩國國君皆是不可能就這樣輕易算了。
暗中的較量必然還在繼續(xù),真正的戰(zhàn)爭還未開始,只是缺少一個契機(jī)。
“所以,是王宮里的人?太子?不可能的啊?太子不會傻道幫助別人刺殺自己啊。那是誰呢?”流瑛道。
“應(yīng)該是王宮的人,不然不會那么清楚王宮的布局,我來這里這么久,也不過只知道一些?!背摄牒苁前脨?。
“你就不怕我把你出賣了?”
“我看人一向準(zhǔn)確,那日姑娘回春樓一舞國色生香,就算姑娘把我出賣了,就當(dāng)我付的姑娘這一舞的賬好了?!?p> “難得我能入成公子之眼?!绷麋Φ?。
“姑娘客氣了。”
“嫚舞之事,還請姑娘幫忙,我在這先替王爺謝過姑娘?!?p> “這是自然?!?p> “成公子,太子已至二十,太子妃之事,已經(jīng)不能再遲了吧?!绷麋约汗鉂嵉南掳汀?p> “是的,流瑛姑娘?!背摄胍彩菚囊恍?。
“那你覺得這太子妃,會是誰家的姑娘?”
“恕成某愚鈍,猜不出來,不過不是鳶然郡主,就應(yīng)當(dāng)是李宰相之女李彥雯了?!背摄氲?。
“你為什么不覺得是我呢?”流瑛一手撐頭,一手在桌上敲擊。
“寧賦自然不會將姑娘送到自己人身邊的?!背摄胧Α?p> “那為什么你會覺得皇后會將自己的侄女送到自己的兒子身邊?”
“這,畢竟他們是一家人,結(jié)合應(yīng)該能夠更穩(wěn)固地位?!?p> “你錯了,正因?yàn)樗麄兪且患胰?,就算不結(jié)合也不會讓太子失了助力,所以太子妃這個誘人的果子,太后必然沒有讓邱鳶摘的必要?!?p> “那姑娘認(rèn)為是李彥雯小姐?”成汶發(fā)現(xiàn)流瑛卻是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女子,他不禁開始向流瑛咨詢意見。
“也不會,太子不會。”李彥雯那般作態(tài)太子都置之不理,比起對邱鳶的態(tài)度,太子似乎更厭惡李彥雯。太子也不是一個會任由皇后掌控的人,他應(yīng)該是不會娶李彥雯的。
“那流瑛認(rèn)為是誰?”
“我不知道?!绷麋?。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背摄霙]有得到答案卻也沒有失望。
成汶戴上蓑笠,打槳而歸。他本也是翩翩公子,如今他國之內(nèi)做了一渡津的船夫,卻也是像模像樣。
天色已晚,天邊有些黑云翻墨的趨勢,臨回之時(shí),確實(shí)又是細(xì)雨飄渺。流瑛提了兩壺成汶備好的燒酒,綁酒壇的草繩粗糙的質(zhì)感摩挲著她的掌心,上面似乎還有一股蓮塘塢的蓮花香。
“等會雨就大了,這傘贈給姑娘。”船夫蓑衣寬大,雨水順著蓑帽滴在蓑衣上,蓑衣又將它們送回湖中。
從來處來,到去處去。
一切終究還是要塵埃落定。
“多謝船家,來日有緣我定歸還。”流瑛一身綠衣,撐著一柄簡單的油紙傘,提著兩壺?zé)疲咴谶@煙雨蔥蘢的王都,邊上一人都沒有。
她身子單薄,油紙傘卻依舊難以替她遮風(fēng)擋雨,斜風(fēng)吹過,雨水散至她的裙擺,衣裙似點(diǎn)點(diǎn)墨開,緊湊的腳步聲隨后而至。十個,二十個,三十個,不,一共五十個。
雨月下越大,那些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大雨打在刀柄上,痕痕白光閃過。
“你們是誰?”油紙傘下的少女看不清面容,只能見著朱唇微啟,似丹青豆蔻。
“來取你命的人。”
流瑛依舊沒有將傘抬起來,她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啊,田大人啊?!蹦切龠^五月煙雨,勝過紫藤花海,是屬于世人贊頌的紅衣翩躚的念琉的。
眼前被刀劍相對,耳后還能聽見那擺渡的船夫的興云致雨般的漁歌。
“殺!”為首人一言,眾人皆是出手。
那些蒙面人一腳便是踏碎一灘雨水:“真是粗魯。”流瑛放下酒壇,抽出腰間的守心,另一只手仍然撐著油紙傘。
最前一人一刀砍來,直到流瑛一尺之距,她才提劍以一個極為詭異的手法剜去了那人的雙眼。
“今日打扮實(shí)在溫婉,便不過于血腥了?!绷麋宦曒p笑,再一劍入喉,三息之間,那人已經(jīng)倒下了。
眾人心中皆是驚訝,卻礙于命令不得不出手。
“這么多人我可打不過。”流瑛一腳向前,在空中劃過一個流暢的弧度,將一人的長刀送到了另一人的胸膛。然后反手一劍,另一人也是錯愕的倒下,他們直到倒下,才看見那女子的模樣,杏臉桃腮,明眸皓齒,卻是一副萬事不在眼中的冷酷模樣。
她一旋雨傘,傘上玉珠飛射,皆入人眼,那些人個個眼中流血,竟是深深穿透了眼珠子。
“沒用的廢物。”田鈞一腳踢飛身前擋路的人,飛身便向流瑛而去。
流瑛將腳邊酒壇一踢,酒壇穩(wěn)穩(wěn)落在邊上的鋪?zhàn)酉隆?p> 流瑛手持守心,走的如平常一般穩(wěn)妥。向那田鈞而去,流瑛一劍直指田鈞,田鈞心道不好,將刀橫在身前,守心與那刀相碰撞,發(fā)出“叮!”的一聲。流瑛不斷向前,田鈞不斷向后,而后田鈞抵在墻上,便是再無路可退。
流瑛抬起傘,正視田鈞:“大人,可還記得勤芷?”
“你,你是......”田鈞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不出口,那個瘦小的男人,怎么會變得這么強(qiáng),怎么會是一個女人?
“不知道大人還記不記得我,我可是對大人日思夜想!”流瑛執(zhí)劍相抵,田鈞已是被步步緊逼,身后六個黑衣人執(zhí)刀上前,皆是要她命。
流瑛側(cè)身一擋,田鈞便是一刀斜劈,流瑛連忙后退。
“給我殺了她!”田鈞很是惱怒。
那些人一起圍攻流瑛,流瑛皺眉,“看來還是不容易啊?!绷麋荒_踢向最前面的一個人。接著又是橫劍上前,用最快的速度剜眼,流瑛始終只殺了那第一人,為的是震懾。之后無論怎樣的生死一線,她都只剜眼,不傷性命。正是因?yàn)檫@樣的不傷性命,田鈞才更是惱怒,這就是挑釁。
趁著流瑛混戰(zhàn)之中,他從流瑛身后砍去。
“大人輸了?!钡秳澠瓶諝猓瑩P(yáng)起了她的長發(fā),流瑛不曾回頭,反手一劍,斬首。
田鈞的刀在觸碰到流瑛之后,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