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 崩塌
“咦，前面是個大鎮(zhèn)，怎地莫名感覺空氣中有些緊張的味道？”馬天澤遠眺一處城池，心中若有所思。
到了城外一看，城墻上兩個大字都斑駁不堪，加上又不是簡體字，他看了好半天才看明白，銀州。
銀州？啥破地方？沒聽說過啊，該不是銀川吧？也不對，剛才分明在“川”字中間看見幾個點兒了。馬天澤笑笑，抬腳進了城。
一進城，果真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時近中午，街上人雖不少，但俱都行色匆匆，還到處竟是些勁裝打扮的漢子，顯然都是江湖中人。
此外，馬天澤老覺得還有些古怪，但一時之間，他也沒鬧明白古怪在什么地方。
算了，先干自己的事兒吧。他隨手拉住一人，“請問小哥兒，咱們城內(nèi)最大的鐵匠鋪子在哪？”
“最大的鐵匠鋪子，肯定就在最大的大街上。最大的大街，就是咱們現(xiàn)在腳下的官道。”那人抬手一指，“前行一里半，右手邊聽見叮叮當當最熱鬧的就是。”
嘿喲，這小子年齡不大，說話還挺膈應的，估計從小也不是什么好鳥。馬天澤上下看他一眼，“謝了?！?p> 話說回來，那小子說話雖然膈應，但說的還真詳實。馬天澤信步往里走去，越走越覺熱鬧，快來到城中心時，右手邊果然傳來一陣叮當打鐵聲，臟乎乎的牌匾似乎有些年頭，上書三個大字……“王麻子?！?p> 恩？咋這里也有王麻子？這事兒鬧得，好像不是麻子臉就當不了好鐵匠似的，馬天澤哂哂一笑，挑簾而入。
“來了啊客官，請問需要點兒什么？”老板五十歲上下，短髯微胖，笑容可掬，穿戴也很齊整，古銅色的面龐，透出他曾經(jīng)是個打鐵的。
“那什么，我先看看?！瘪R天澤隨口應著，四下一打量，鐵匠鋪還真不小。北面一排排的架子上，整齊擺放著兵器類的，什么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的。南面的架子，擺放的則是生活用具，包括農(nóng)具什么的。
啥時候兵器都能堂而皇之的買賣了？古代不都是禁止的嗎？尤其是長兵器啥的？馬天澤搖搖頭，興許這個時空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樣吧。
他走過去看了看兵器類的，主要是看看刀。自己都號稱快刀浪子了，弄把劍也不像話。
看了一會兒，也試了幾把，說不出怎么著來，關(guān)鍵是馬天澤幾乎一點兒不懂，刀的好壞與否也說不上來。但他不能露怯啊，露怯容易被宰不是。
“老板，你這里有好刀嗎？”馬天澤假裝很內(nèi)行的看完，貌似不滿意，回頭皺眉發(fā)問。
“客官一看就是懂行之人?！睆埧诰团?，乃是生意人的通病。老板笑著上前，一肅手，“客官請這邊坐，來的都是客，先喝杯茶，去去渴?！?p> 哎喲不錯啊，還有待客的八仙桌吶。
馬天澤坦然入座，小廝上茶畢，他吹吹茶沫，輕啜一口，贊道：“好茶?！?p> 買東西這事兒，老話兒說一趕三不買，一趕三不賣。你越著急，他就會賣的越貴。不過馬天澤倒不是在乎這倆錢，他是有心想趁機和老板聊聊。
“不知客官想要什么樣的刀？長度、重量、質(zhì)地等，可有要求？”胖老板等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
馬天澤聞言卻是一窒，哥們兒哪懂什么刀啊？不是，刀不都差不多樣子嘛，媽的這次得露蛋了。
他正犯愁吶，忽地腦中一個念頭閃過，想起武二郎來了，登時脫口而出：“戒刀有嗎？尺寸什么的都好說，長點短點、輕點重點也無所謂，只要長得好看就行?！?p> “長得好看就行？”老板愕然過后，當即哈哈大笑，“客官真是風趣之人。此事說來也巧，三數(shù)日前，小店剛剛打造出一柄好刀，用的乃是上好的雪花鑌鐵，打造的也正是戒刀樣式。只是……”
“老板貴姓？”馬天澤端著茶杯，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猛然問了這么一句。
老板當場就有點懵，“啊，免貴，小姓王。不是……”
“原來是王老板，久仰?！瘪R天澤放落茶杯，拱了拱手。
“慚愧慚愧，可不敢當?！蓖趵习逡粫r沒跟上他的思維，還禮遜謝完了，想不起說啥來了。
馬天澤好心提醒，“你剛才說到只是……”
“只是什么來著？”王老板拍拍腦門。
“鑌鐵戒刀?！?p> “嘿喲，你看我這腦子，真是老了?！蓖趵习逶俣扰呐念~頭，臉上雖帶笑，肚里卻暗暗腹誹不已……這個客官看著年紀輕輕的，說話咋這么不著調(diào)吶，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
然而不管怎么想，他臉上始終笑意不減，續(xù)道：“只是鑌鐵得來不易，打造一柄尋?？钍降慕涞栋桑瑓s會余下一些鑌鐵，打造兩柄呢，卻又不夠。后來我一狠心，干脆將鑌鐵全用上了?！?p> “這樣說，看來此刀又重又長了？”馬天澤笑問，心想這老板也夠笨的，剩下的鑌鐵，難道就不能打造一把匕首？
“客官請看?！蓖趵习遄怨衽_后面拿出一把刀，放在桌上，“此刀全長三尺三寸，重六斤六兩，純手工鍛造，砍金斷玉，鋒利無比?！?p> 馬天澤輕輕抽出來一看，也沒看出個糖的棗的來，就光覺得刀身和一般單刀不一樣。
他記得一般單刀的刀身好像都亮晶晶、明晃晃的，可眼前這把刀的刀身，卻猶如雪花那般，模模糊糊的。他卻不知，真正鑌鐵打造的兵器，正是這般模樣。
王老板指著刀柄說道：“客官請看，打造此刀時，特意將其打造的盡量樸實無華，小店手藝數(shù)代相傳，深知刀者，兵兇之器也。說白了，就是殺人防身用的。太過花哨也沒什么大用，因此越樸實越好?！?p> 馬天澤默然點頭，王老板這話，簡直說到他心里去了。他原也覺得此刀很內(nèi)斂，不張揚，本就很喜歡，但還是假意思索一下，問道：“這刀怎么賣？”
王老板察言觀色，心中登時有數(shù)了，知道馬天澤應該是相中了此刀，但他不急于說價格，而是指向刀尖，繼續(xù)介紹：“客官再請看，此刀的刀尖處，較之尋常戒刀，弧度小了不小。這樣打造，是為了增加砍剁的力量。”
“恩？那這樣豈不是減少了直刺的力道？”馬天澤問道。
“是這樣的客官，小老兒我不僅是祖?zhèn)鞯拇蜩F，就是我本人，也酷愛這行，經(jīng)常沒事兒就琢磨一些竅門。我是這么想的，既然是刀，講求的就是一往無前的氣勢，一刀下去，就能解決問題。如果擅長直刺的話，那還不如改用長劍，您說吶？”
王老板此言一出，馬天澤頓起刮目相看之意。這話說的對極，甚至隱隱蘊含一絲武學極詣在內(nèi)。如果不是太玄神念掃過，確定他不會武功，還真以為他是個深藏不露的武學高手呢。
果真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人不可貌相吶……
“在下受教了?！瘪R天澤改容敬之，誠心說道。
“不敢當不敢當，小老兒胡言亂語，客官不必放在心上?！蓖趵习逡活D，忽地有些囁囁，“當然了，直刺也不是不行，若是用上力氣的話，一樣也能捅死人不是？”
得，這話一出，先前王老板剛樹立的高大形象，立馬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