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兩種情結(jié)
孫雅琴臉色頓時明朗起來,她也想起了昨天望遠(yuǎn)鏡里看到的那個女孩。李俊杰一看,開始過渡到他個人的私事上:“阿姨,公司有些事我還要和天宇商量?!?p> 孫雅琴站起來:“行,你們忙你們的。中午你們在這吃飯,要不,把安然也叫過來?!?p> “她回老家陪父母去了,我先代她謝謝您,改天再帶她來陪陪阿姨。”李俊杰說。
孫雅琴又交代了一句:“俊杰呀,和天宇也別光談公事。”
李俊杰會意:“阿姨,我明白,我一定會督促他?!?p> 三人回到房里,賀廣恒已經(jīng)擺好了棋,李俊杰一愣,忘了剛才答應(yīng)賀廣恒的事了。孫雅琴卻發(fā)話了:“剛吃過飯你就坐著下什么棋呀,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剛才我在臺上見山腳下的老王他家的露臺上擺弄棋盤,你去找他下吧。等你到他家也走了幾百步了。再說,孩子們還有事呢?!?p> 賀廣恒只好收起棋盤,走到門口忽然有轉(zhuǎn)過身來:“不對呀,我們兩家離那么遠(yuǎn),你怎么能看清楚,而且還能看清他擺弄的是棋盤?!?p> “我用你兒子的望遠(yuǎn)鏡看的?!?p> “那小子”,賀廣恒嘟囔著,“回到家就經(jīng)常守著個望遠(yuǎn)鏡,這倒好,你也守上了?!弊詈笠痪湓捳f完,門也就關(guān)上了,孫雅琴的聲音也就關(guān)在了里面。
賀天宇和李俊杰也出去了,他們走上了去玉山寺的路。
走到那段最陡的山路上時,李俊杰故意停了下來:“聽說故事重演啊?!?p> 賀天宇早就料想李俊杰會問的,只是不曉得他怎么知道這么快。就說:“你怎么知道它就是故事?而不是新事?”
“當(dāng)年也不是在這段山路上某人情根深種,昨天的事若是新事,那某人可就斬草除根了?!?p> 賀天宇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他朝山路上望去,路太陡,路的盡頭是拐角處的灰色的大巖石,巖石的背后是一顆滄桑的老樹,碧綠的葉子頂著海水一樣的藍(lán)天……當(dāng)年高考前就是在這段山路上,他攙著肖笑笑下山,而今,路還是哪條路,人卻已經(jīng)風(fēng)霜了十年。
李俊杰見他沉默不語,就說:“你說你和這段路有什么緣分呀?”談話間,兩人繼續(xù)向山上走。
“緣分不在這里,在那里?!辟R天宇向上面一指。
李俊杰知道他指的是玉山寺,就說:“你不出家真是虧大了。你看,你既吃素,又愛跑寺廟。不過,你要是出家寺廟也虧大了?!?p> “為什么?”
“你見了美女就拉不動腿,影響僧人形象。哎呦,你錘我干嘛。”
“你能不能說我點好?”
“好好好。你這人很君子,見了美女從來就是發(fā)乎情而止乎禮。”
“哎,美女!”賀天宇突然指著李俊杰的背后說。
李俊杰猛然回頭,從這段臺階分支出去的小山路上空無一人,馬上明白受騙。兩人哈哈大笑,笑過后,李俊杰解釋道:“其實我看美女和你看美女的出發(fā)點是不一樣的?!?p> “哎呀,這話我怎么聽著也有些此地?zé)o銀三百兩呢。你的出發(fā)點是什么?”
“我爸經(jīng)商前做過礦工,我小時在礦區(qū)住,那里的小孩差不多都有兄弟姐妹。我雖然有個哥哥,但小時候他經(jīng)常對我吆三喝四的。而我的幾個伙伴呢,他們有妹妹,他們的妹妹對他們言聽計從,而他們也非常疼愛妹妹,經(jīng)常為他們的妹妹打架。我那時候就在想,我要是有個妹妹就好了,她可以聽我的話,我可以疼她,為她出風(fēng)頭??墒牵揖褪菦]有。所以,我經(jīng)常給媽媽鬧,有一年放暑假我對我媽說:‘媽,你說吧,給你十天還是二十天,你給我生個妹妹出來,我?guī)湍阏湛此!?p> 賀天宇聽了大笑:“你還有這事呢?阿姨怎么說?”
李俊杰也忍不住笑:“和你一樣,當(dāng)個笑話聽唄。不過從那后,我就喜歡看女孩,而且是漂亮的女孩??吹剿齻兾揖拖耄喊パ剑@個要是做我妹妹就好了。一直到現(xiàn)在還有這習(xí)慣。”
“在大學(xué)里你挨過幾個女生的巴掌不會因為這吧?”
“也許吧,我對她們好,她們就誤會了,可我一說是把他們當(dāng)妹妹看的馬上就挨了一巴掌?!?p> “你對安然也是這種感覺?”
李俊杰微微瞇了瞇眼,像陷入某種甜蜜的回憶,聲音也不覺柔了:“不是,安然倒是例外,所以安然做了我女朋友。不過安然倒是知道我的這個情結(jié)。”
“唉,到底是重色輕友啊,我到現(xiàn)在才知道你這個情結(jié),安然卻早就知道了?!?p> “你呢,什么情況?阿姨剛才提到把你舍給廟里的事,怎么沒聽你提過?”
賀天宇想了想說:“這都是我不記得的事了。聽說小時候,我得過一場病,吃什么拉什么,不然就是吐,在醫(yī)院怎么也看不好,好也最多好兩天,瘦的不成形了。那時還不到一歲呢,其實村里還有一個孩子也得這種病,奄奄一息,最后,他的父母帶他去了玉山寺,求寺里老僧,并許愿如果這孩子能治好,就舍給廟里。說也怪,那孩子竟然好了,后來,五歲的時候,父母就把他送給了玉山寺?!?p> “阿姨后來也去求了?”
“是的。我媽去求,但是我媽不許愿,只是求。那個老師父也只是吩咐旁邊的人拿了碗熬的米汁,喂我喝了,奇怪的事,我沒吐,也沒拉。臨走時,那師父囑咐我媽:別給他吃葷。從此,我只吃素?!?p> “原來你吃素是這么回事。那老師父還在嗎?”
“治完我的病不久就圓寂了,我媽感激他,在他圓寂那天為他念了一天的佛號。”
兩人繼續(xù)爬山,已經(jīng)能遙遙看到玉山寺的大門的琉璃頂。李俊杰又想起一事,問他:“你休息日經(jīng)常去寺廟也是因為這嗎?”
“說不清了,應(yīng)該有這方面的原因。我小時愛做一個夢,夢見我在一個大門外徘徊,到大了以后,感覺那大門內(nèi)應(yīng)該有我這一生里非常重要的一個人。可是,我不明白,我為什么就進不去那扇大門?!?p> “是這種門嗎?”李俊杰指著玉山寺的大門。
賀天宇有點迷茫:“在夢里,我覺得可能是。但是,來到這,我就知道不是。那門只是門,雖然上面也有屋檐。你看玉山寺的門,是三間房的大殿,還有偏門。就算兩者建筑一樣,也應(yīng)該不是,不過我也找不到更符合我夢境的地方。所以我經(jīng)常往這跑,在夢里覺得是,來到這有感覺不是。夢里的門進不去,但這扇門我都能進去。那年大一的五一假,我又來到寺里,見一個女孩在虔誠的拜佛。我看了她很久,感覺她很虔誠,很平靜。后來,她下山,我就在她后面,不知怎么,她崴了腳。后來的故事你也知道了?!?p> “那女孩是肖笑笑。她還在美國嗎?”
“不曉得,我只關(guān)注她的微博,她的微博也好久不更新了?!?p> 兩人說著也已經(jīng)倒了玉山寺的大門,一位中年人走出了寺門,隨即戴上墨鏡,他穿的衣服比較肥大,暗藍(lán)色,傳統(tǒng)的中國服裝,山風(fēng)吹來,衣服飄飄地抖動。在他下山不久,一位中年女人也走了出來,完全是一身居士服,很端莊。李俊杰見他們走遠(yuǎn),對賀天宇說:“看到那中年男子了嗎?玉山集團董事長。”
“看到了,在玉山寺倒是見過兩次,后來才知他是玉山集團的董事長?!?p> 李俊杰看著那人的背影說:“如果我們公司能做他的廣告就好了?!?p> “你不會想讓我拉他的業(yè)務(wù)吧?很難的。”
“老同學(xué),說實在的,我一直不太服你。但就一樣,我特服你,就是只要你出馬,沒有拿不下來的業(yè)務(wù),這點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賀天宇對他的夸獎了然得很:“行了,別給我戴高帽了,夸我都夸得動機不純?!?p> “你努力一下唄,他們有一個新產(chǎn)品要進行廣告招標(biāo),下個星期你去跑跑?!?p> “只能說試試看,他們每次招標(biāo)都是廣撒英雄帖,最后接生意的還是凌云廣告公司。我們過去可能也就是當(dāng)炮灰的。”
李俊杰心里也清楚:“我也沒指望一次能成功,但是有機會總不能錯過,而且就算明知錯過也得付出百分百的努力,輸也得輸?shù)闷??!?p> 兩人說著也就進了玉山寺,自進了玉山寺,也就不再談?wù)撋馍系氖?。賀天宇不覺進了觀音殿,在一個玻璃罩保護的觀音像前停下,這是一座木雕站姿觀音像,像高不到三米,由一整塊木頭雕成,也是木雕中的大件了。像身紅色,小時聽寺里的人講,此像應(yīng)該還有金漆的,但是年久脫落,只是年代到底有多久,誰也沒有考證。但是此像的雕工不錯,把觀音菩薩雕的面如滿月,眉如彎月,目光低垂,既好像一眼把你看透,又好像根本就沒有看你,又或者是根本不用看你,一切了然于胸。
賀天宇想起十年前他看見肖笑笑跪在這尊觀音像前虔誠祈求,一方陽光落在她身旁。前些天他從此殿的后門轉(zhuǎn)進來,看到林玉亭跪在這尊觀音像前淚流滿面,也是一方陽光鋪在她的身旁。透過這方陽光看林玉亭,賀天宇感覺好像穿越一段久遠(yuǎn)的歲月,陌生而熟悉。
回家的人
今天,我的后臺上,天街小雨編輯已經(jīng)將我的小說的題目更改為《賀先生,今生請多關(guān)照》,估計明天大家看到的題目就是這個了。對于這個題目,我的先生是很高興的,因為他就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