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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仆寺卿

第六十六章:如同投下的石子

太仆寺卿 一品眉 4223 2018-07-10 19:49:27

  沈清平還能說什么,劉老二這樣做和跪地乞求相差只有一線!

  “舅舅,你帶走吧!”沈清平無可奈何的笑道——姚致遠已經(jīng)開了口子,有劉氏在,他已不能用和黃家合作這個理由塞搪劉老二。只是姚致遠那邊走黃府的賬,他沒有一點損失,而劉老二這邊卻是實實在在的損失!

  “啊!”

  可能是沒想到沈清平會這么爽快,劉老二愣了一下,立刻搓著手,眉開眼笑的說道:“還是我大外甥疼我,那個、那個……我?guī)ё吡?,嘿嘿?!?p>  “帶走吧!哎!”劉氏倚在門旁嘆了口氣!

  “嗯?!?p>  劉老二甜甜的答應(yīng)了一聲,然后向劉氏要了一個麻袋,進了小豬圈……

  “他舅舅你不吃過飯再走?!?p>  “姐,不了,天還早呢,我先回去。”

  小彘的‘吱吱’里,劉老二甜甜的回答著,也不知他哪來的那么大力氣,兩頭小彘七八十斤,他居然輕松的摔倒了肩膀上……鈴鐺叮咚,劉老二滿意而去。

  “怎么舅舅們都這樣啊?!”

  墻上黃鶯兒有些不解、有些郁悶。

  “是??!惹不起呀!”沈清平嘆了口氣。

  而這時黃福、黃祿兩個抬著一個竹筐走了過來……

  ……

  而凡事皆會留下痕跡,產(chǎn)生效應(yīng)……

  姚致遠走后,姚氏把姚致遠前來擺放的事情用小本本記了下來,準備寫信告訴黃尊素,當然姚氏注明姚致遠來此的主要目的或者說原因:其實咱們不算事,小彘才是他來的事!

  至于茍義和李達,第二天就把小白彘戴上了,這樣做在行家里叫做晾貨,小白彘僅僅顏色就引來了大量圍觀者,然后茍義和李達有默契的敘說這小白彘的好處——只是不到兩個月就長這么大了!同時敘說著這小白彘的來自不易——十兩銀子加上托人使臉才買到的!

  他們說話時洋洋得意,侯猛目眥盡裂!

  就這樣隨著茍義和李達的宣傳,小白彘名聲鵲起……

  而姚致遠也沒閑著,他所交的層次面要比茍義和李達高一些,都是些鄉(xiāng)紳土財,或者富貴商人,飲酒閑談間就洋洋自得把小白彘顯擺出去了。

  而對于小白彘的好處,商人倒還罷了,但那些鄉(xiāng)紳土財聽了心里都是怦然一動,紛紛到姚致遠的豬圈去看,而看完了之后,自然要姚致遠介紹要賣。

  不過姚致遠也清楚事情只能適可而止,便推脫讓他們自己去和沈清平談——他也看出來了這事實際是沈清平當家!于是來拜訪沈清平或者拜訪黃家的人便多了起來。

  當然這是后話,而在第二天沈清平正在院中吃飯,突然聽到墻東傳來一陣鈴鐺的叮咚之聲。聲音很是熟悉,沈清平估計肯定是那幾個配豬的來了,此時他心中打定主意說什么也不買了。

  但是鈴聲停止之后,很長時間卻沒有人敲門、喊人什么的,“難道不是?怎么鈴聲停了?”沈清平有些疑惑了。

  吃過飯之后,沈清平打算到工地上看看,這時黃家的黃豆已經(jīng)割完了,趙老六帶著全村二十多個壯漢正在砌墻,由于小豬崽逐漸長大,沈清平讓趙老六他們先蓋得豬舍,這樣好把小豬挪出去分窩——豬的世代很快,小豬三四個月就可以帶豬了,現(xiàn)在兩個月了,也該分了。

  誰知沈清平剛出門,就見侯猛蹲在門口,像個石雕似得!

  “這,你,候大叔你這是干什么?”沈清平嚇了一跳!

  “哎!大郎,哎!”侯猛也不起來,只是歪著頭唉聲嘆氣。

  “這個,候大叔有話好說?!闭f著沈清平拉了下他的袖子。

  侯猛依然不起來,只是又歪了下頭嘆道:“還請大郎賞我碗飯吃?!?p>  “這話說得!”沈清平愕然一愣。

  而這時侯猛又歪了歪頭說道:“有了你那小白彘,誰還用我的黑彘配種!”

  這正是侯猛不得不來,也是侯猛不這樣做的原因——昨天在驢馬市場聽了茍義和李達洋洋之言后,他也想著找關(guān)系,但想來想去美神惡名親戚關(guān)系,最后他只好去找劉老二,但那兩只豬崽都是劉老二騙來的,沈清平也說了全部留鐘,所以這次劉老二說什么也不干了。沒法子,侯猛只好自己上門,用這種軟法子哀求。

  而好種的排他性沈清平是清楚地,只是他沒想到對配種的人員影響會這么大,可也不能把人逼得無路可走,撓了撓頭,沈清平只好說道:“候大叔,你且起來,我賣你一只就是,只是我這公彘只有四只,賣給你之后,我只剩下一只,還要自用,你如果遇到同行,告訴他們,切莫再來了,如果想要,可以等下一窩?!?p>  “?。『煤煤??!?p>  沈清平說話中,侯猛已經(jīng)一邊歡快的答應(yīng)著,一邊從地上一蹦而起。

  而他起來之后,可能是怕沈清平反悔的緣故,便急急忙忙的往袖子里掏銀子。

  “大郎,這是二十兩,我在預(yù)定一個,嘿嘿嘿?!?p>  說著,侯猛把沈清平的手一拉,把帶著臭味的七八塊碎銀往沈清平手里一拍。

  ……

  送走侯猛之后,沈清平以為不會再受到騷擾了,但實際上他估計的大錯特錯,那賣出去的三頭小白彘整天被茍義、侯猛、李達拉著就像活廣告似得,只是廣告還不要緊,關(guān)鍵是這三頭小彘還像吹氣似得肉眼可見的長著,隨著時間的推移越長大越招風……

  而對于沈清平讓侯猛給同行傳的話——告訴他們,切莫再來了,如果想要,可以等下一窩。侯猛更是四處傳播,但聽到的人都忘記了上半句,記住了下半句,紛紛跑到沈清平這里來預(yù)定。

  榆次同時姚致遠的宣傳也起了效果,黃竹浦周圍的地主鄉(xiāng)紳也隔三差五的前來拜訪、預(yù)定。

  來的人太多,所以沈清平每天都要接待十幾人或者幾十人,而越往后,小彘的個頭越大,事實面前預(yù)定的人也就越多,沈清平排了一窩又一窩,后來沈清平算了算,最后預(yù)定的差不多要等一年以后了。

  如此沈清平的豬場還沒開張名聲就已經(jīng)起來了!

  而對前來觀摩預(yù)定的人,沈清平剛上來還挺有興趣,但時間一長也就膩了,而且豬場的名聲已經(jīng)出去了,排的時間也夠長了,時間長,變故多,再排也沒什么意思。所以他干脆跑到黃家的藏書館躲清凈去了。

  第六十七章:士之用

  而對于后來的來客,沈清平直接扔給了沈二郎去招呼,讓沈二郎告訴他們他去蘇州府了,近期回不來,想要小的,一年后再來。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再往后來的己經(jīng)是距離比較遠的了,即使小豬生下了,距離太遠,也不好通知,一年后成規(guī)模了,倒是隨時可有。而讓沈二郎接待,則是因為沈二郎那天在姚氏等人來的表現(xiàn),太拘謹小家子氣,所以沈清平要在接人待物方面鍛煉他一下。

  就這樣沈清平忙里悠閑,平時要么跟著黃宗羲到學堂,要么就在黃家的藏書館,背背書、看看集注,或者想黃宗羲討教寫縣試上的事,日子果斷很是愜意。

  而對于沈清平的到來,黃鶯兒更是愜意——前一陣子訪客太多,講故事都不得不停了!所以沈清平來后,她感覺機會也來了。但是沈清平一般是和黃宗羲一起來的,在他們看書的時候,黃鶯兒倒不敢明目張膽的打擾,只是在感覺他們看書差不多的時候,她便拿著蜜餞、話梅、西瓜、香茗給他們送上,然后便趴在桌子上搖晃著小小的腦袋,上下兩個小辮子一晃一晃的,有時細柔的發(fā)絲掠過沈清平的額間鼻際……

  小丫頭是什么心思,沈清平是心知肚明,于是每當看書有些煩躁之時,便放下書冊,給她講一段,這時黃鶯兒就會歡快的大叫一聲,喊來黃宗會、黃宗炎,然后他們?nèi)齻€就會搬來小杌凳,乖巧的像個小鵪鶉似得,坐在沈清平面前。

  另外經(jīng)書干干癟癟,索然無味,確實讓人容易煩躁。

  而黃宗羲雖然在學習時喜歡清凈,但他是絕頂聰明之人,以前黃尊素邀請沈清平,允許他可常來藏書館時,他便有所疑惑,因為藏書館的位置是在內(nèi)宅,一般外認不得進入!現(xiàn)在又見姚氏對黃鶯兒的這些舉動不管不問,隱隱間他感覺出他父母的舉動似乎另有深意,因此對于黃鶯兒的這般擾學之舉他也就不說什么了。

  當然他不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心里現(xiàn)在是疑惑而震動!

  士農(nóng)工商之中工最重要!沈清平的這句話黃宗羲依然清晰記得,而對于這句話,從沈清平的舉例中黃宗羲不像黃尊素那么拒絕,他認為是有道理的。但沈清平所舉的例子是老黃歷,不具備現(xiàn)實的說服力,所以黃宗羲也和黃尊素一樣,對彘沒什么興趣,但卻想看看豬場中所含的‘技’會有多大效果。

  可他沒想到的是小白彘還沒長大,先上來只是亮了個像,便引起了搶購,甚至他多年沒上門的舅舅打偶親自來了,而后來他更沒想到周圍的人居然像眾星拜月一般云集而來,而且還有滔滔不絕之勢,沈清平竟然不得不躲到他這里來!

  ‘技’的作用竟然如此之大!這讓黃宗羲感到震動。

  而‘技’的作用既然如此之大,那么為何‘匠戶’如此不受待見?匠戶和妓幾乎平等,后代都沒有科考的資格,而且世代不得必須從事此業(yè)!

  而士大夫與皇上共治天下,匠戶這樣的地位何嘗沒有士大夫的功勞!那么士大夫是對是錯?士大夫的作用是什么?

  由此黃宗羲在這個問題上產(chǎn)生了一系列的迷惑。他的這些迷惑有的甚至比黃尊素還深。

  “士之用為何?”

  從自身的立場出發(fā),這是黃宗羲疑惑的根本所在。黃宗羲是個善于獨立思考的人,但這個問題既深奧,也自困,他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最后還是向沈清平討教。

  在沈清平的理解中,‘士’實際上是社會科學的代表,而‘技’是屬于自然科學的范疇。理論上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應(yīng)當互相促進,思想的解放促進自然科學的發(fā)展;而自然科學的發(fā)展也能促進社會科學的發(fā)展。

  理論是正確的,但促進的方式往往卻還是殘酷的,比如哥白尼的日心說突破了地心說,給世界人民都漲了眼界,但哥白尼卻被燒死了!

  實際上現(xiàn)在作為封建衛(wèi)道士的‘士’已經(jīng)走在了‘技’的反面,即使是徐光啟、宋應(yīng)星雖然學了‘技’,但對‘技’的作用,估量也不會太高!

  沈清平不傻,而且現(xiàn)在說這些話,一黃宗羲現(xiàn)在的學識也不一定能理解,因此沈清平對這個問題做茫然狀。

  而同樣震撼的還有姚氏。不過她震撼的原因和黃宗羲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

  對于四面八方、接踵而來的拜訪者,她雖然沒親眼看見,但從黃鶯兒嘟囔的小嘴中她是知道的,她也沒想到小白彘會引起那么大的轟動,這是她震撼的原因之一。

  當然最令她震撼的還是九月初時李貴呈上來的賬簿,作為黃家的掌門人,姚是是經(jīng)??词杖胫С龅模伤龥]想到的是在觀看李總管做的彘場收入支出的流水中,預(yù)定小彘的銀子居然達到了五千多兩!

  五千兩!黃家一千畝地一年的收入也不到三千兩!這幾乎是她家土地收入的兩倍!去掉分的一半也相當于她家一年土地的總收入了!

  沒想到彘場還沒建好就成了收入的主要來源!而且真金白銀就放在黃家的銀窖里——沈清平因為家里不安全,和李貴商議把銀子全部放在了黃家。

  姚氏心里頓時起了滔天的大浪……

  冷靜下來之后,姚氏首先想到的是沒想到這孩子這么能賺錢,鶯兒以后如果真的嫁了他,以后一定不會吃苦。鶯兒明年十歲了,再過三四年也該嫁了。

  雖然要是心里想的是如果,但在內(nèi)心深處一點‘如果’的意思都沒有。

  緊接著姚氏想到的是今年倒能過了寬敞年,多虧了這孩子。

  第三個要是想到的是這彘場應(yīng)當派人好好管理了,畢竟這是比土地來來銀子的一項收入了!

  緊接著姚氏想到的是拿小本本記下來,回頭告訴黃尊素。

  而后姚氏便仔細看了看賬面上的流水,隨后她注意到,在賬面上先上來預(yù)定的都是一頭一頭的,定金都是十兩,看姓氏都是周圍不遠的人,但是越往后地點越遠,定金越少,但定的數(shù)目去越來越多,一般都是三頭、五頭的。再想到沈清平現(xiàn)在都躲起來了。

  姚氏心里又是一喜:看來還有很大的潛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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