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夜深空巷寒清行
修雙卿剛走幾步,就忽的停下腳步,淡淡的轉(zhuǎn)身向后一看,那影子的主人不知修雙卿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他,有幾分不知所措,想藏卻一時找不到地方可藏。
“見過陛下?!毙揠p卿站在原地,平身作揖。
柘樾不想被修雙卿這么輕而易舉的發(fā)現(xiàn),有點(diǎn)尷尬,時間一時都靜了下來,仿佛這世間唯有風(fēng)聲呼嘯。
而他們二人,便站在這原地,保持這若即若離的距離一動不動。往往修雙卿都是對他若即若離的態(tài)度,柘樾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將她又弄走了。
先是修雙卿放下手,問道:“陛下的病還未調(diào)養(yǎng)好,怎么想到民間來了?”
聽到修雙卿擔(dān)心自己的話語,柘樾便壯著膽子向她走去,“看看先帝所管制的浮世給孤弄成什么模樣了?!?p> 修雙卿輕聲一笑,“那陛下看得如何?”
柘樾微微一頓,僅答了一句:“滿目瘡痍?!睆男〉酱蟾竿跖c百官以養(yǎng)身為由,在這十余年來,不曾給他踏出宮門一步,卻不想這短短數(shù)年,修國的萬里山河就給他弄成了這副樣子,不曾令他一次心寒,他也知曉了,修雙卿為何如此對百姓上心在意。
柘樾沒有在修雙卿身邊停留,而是越過她,向前走去,他并非不想與修雙卿并肩而行,只是他不能,他也不敢,他更怕會因此失去這唯一的妹妹……
修雙卿跟在柘樾身后,她看不到身前柘樾閉眼暗嘆的愁容。
走了幾步,修雙卿感覺到什么,頓時停下腳步,將身前的柘樾向旁一推,自己便向另一邊推開,柘樾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他一歪頭,還來不及說話,便見一道強(qiáng)大的劍氣襲來,將地面劃破了一道淺淺的裂痕。
柘樾一驚,看向修雙卿,修雙卿則在看著那人,只看到一身黑衣蒙面的男子手中握著一柄長刀來勢洶洶,天空黑壓壓的,沒有一顆星辰,黑衣人在黑夜里猶如鬼魅陰兵一般。此次破了個空,他眼一瞥,看到修雙卿,眼中的戾光更寒了幾分,舉刀便向修雙卿而來!
修雙卿連忙轉(zhuǎn)身躲閃,以與木人作戰(zhàn)多年的經(jīng)驗(yàn)來感到這黑衣人是奔她而來的。她知道了,此人定是長孫自崇派來殺她的!恨不得殺了她的人,除了長孫自崇還能有誰!
柘樾過去扶住修雙卿,柘樾本想問那黑衣人是誰,這時修雙卿在柘樾耳邊輕聲道:“等會兒我引開這人,你趕緊回去!”說著,戾刃便再度向他們二人揮來,其勢不可抵擋,修雙卿著急之下也不管輕重便將柘樾猛的推開,將渾身內(nèi)力釋放抵擋此一刀氣!
柘樾差些踉蹌摔倒,那黑衣人武功了得,被如此強(qiáng)大的內(nèi)力震懾只是如狂風(fēng)逼退后了幾步,只是他雙眸微斂,寒眸微放,這是對待對手才有眼神,不想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內(nèi)力就盛到了如此地步!
修雙卿釋放出所有內(nèi)力,不由有些疲累,不過下一刻,已就氣喘吁吁,可她面容如霜,此亦是對于難得對手才有的眼神。
二人皆想,此人不可小覷!
黑衣人將全身內(nèi)力注于手中的刀上,使得手都微微顫抖起來,待他將刀刃側(cè)轉(zhuǎn),愈加冷眼看待修雙卿,下一刻,他便向修雙卿疾速襲去。修雙卿輕功得娘親真?zhèn)鳎欢阋婚W皆輕而易舉,輕盈如燕,卻不知她方才釋放了幾乎所有內(nèi)力,她每一個如燕的動作都是十二分的吃力。
柘樾在旁干著急的看著,也不知該如何幫修雙卿。而瞬息,即萬變,眸中一道閃光驚亮,同時他吃驚的睜大眼睛,連忙跑過去擋在修雙卿身前——
這時,修雙卿已如火鸞落世,還未站穩(wěn),黑衣人的刀便向她猛的擲來,勢不可擋,仿佛在做僅能有一人活在世上之爭!
待修雙卿睜眼看見時,只見血濺橫飛。
“唔……”
刀入血肉的聲音與痛苦的悶哼傳來,修雙卿睜大了眼睛,連忙接住擋在身前為自己接住一刀的柘樾,柘樾黑蠶輕絲籠青竹的長衣上被殷血染成一片壓壓的黑色,逐漸蔓延,化為更深的顏色,柘樾緊緊蹙著眉頭,眼睛都幾近睜不開了,嘴角卻始終掛著一抹如月色般的笑,略有清寒。
修雙卿的手在顫抖,驀地抬頭,死瞪著黑衣人,壓抑著怒火,冷冷呵道:“容昭!司馬濘!還不給本小姐滾出來!”
此話一出,不知從哪兒飛出兩名一藍(lán)一黑的男子,擋在修雙卿與柘樾身前。
修雙卿快速道:“速戰(zhàn)速決,回去再跟你們算賬!”說罷,她便帶著柘樾離開了。
容昭和司馬濘對視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下一刻,這兩人便與那黑衣人糾纏在一起了。
她不能回宮,否則會引起許多流言蜚語!
修雙卿知道這兒附近有間醫(yī)館,她便攙著柘樾去醫(yī)館了,只希望醫(yī)館不要不在了!
柘樾再如何虛弱,他始終是男子,加上他意識恍惚,身體愈發(fā)沉甸,修雙卿咬著下唇死撐著柘樾的身子將他帶去醫(yī)館,卻走出十幾步,她便有些走不動了,在原地停頓了一下,再撐著柘樾去醫(yī)館。
柘樾雖然重傷,但他怎會不知道修雙卿體力不支,她一個少女,再如何強(qiáng)大,不過還是個少女,瘦弱之軀加打斗后的疲累,怎還有力氣支撐他?
他柔聲的說:“卿卿,我有點(diǎn)困,你給我講個故事吧?!?p> “不要!”修雙卿果斷回絕,“我很會說故事,要是你睡著了,我要拖你到什么時候!要睡別在這兒睡!等我把你傷治好了,回去慢慢睡,好嗎?”從最后一句開始,修雙卿的聲音不自覺的化作了溫聲柔語,可還是帶了一絲顫抖。
柘樾變得緩慢的呼吸落在修雙卿的耳畔,過了一會兒,才緩慢而疲憊的吐出一個字:“……好。”
在他說出這個好字的時候,修雙卿已經(jīng)來到那醫(yī)館門前,她騰出一只手連連不間斷地拍打著木門,手都拍紅了,這才有人出來給他們開門,本來還昏昏欲睡的郎中見一個小姑娘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來的時候連忙讓位帶進(jìn)來,讓修雙卿把柘樾放去一張榻上,便連忙去取藥箱過來給柘樾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