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宮中幾日盡是在查些朝堂之事,正值愛玩年紀上的修雙卿難免有些郁悶,好不容易尋個時機出宮,修雙卿來尋姜鏡奕邀其一同出外游玩。
二人信步在街上,修雙卿如只出籠的小獸,尤其歡快,時而看看這個時而又探探那個,姜鏡奕跟在身后簡直連連搖頭,著實無奈。
直到晌午,修雙卿終玩得有些累了,二人才想去落腳歇息。不知不覺,他們二人走到了帝京中最大最豪華的清瀾客棧跟前。站在客棧前,修雙卿才領(lǐng)教到什么叫帝京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客棧,勾欄刻壁,飛閣流丹,陡桷雕檐,掇菁擷華,在西市酒肆如林立的兮雅街中,成為其間最高的建筑,奢儷而不失簡樸。眾多香玉錦車在門前停靠,門童攜著微笑在門前接待,隱隱從客棧中飄出樂娘奏樂的琵琶古琴編鐘陶塤等聲響,幾個客人行酒高歌的聲音,與之一比,周遭客棧便顯得微小安靜了許多。
“常聽聞坊間流傳,清瀾醉坊連天宮,鳳雀從此檐角落。如今一見,確實不錯?!甭牻R奕的語氣,帶有些許驚詫般的贊賞,似乎很喜歡這個地方。
修雙卿嘖嘖稱奇,“果真是好地方,我們進去看看吧?!?p> 來到門前,由一位門童帶領(lǐng)入位,環(huán)顧四周,樓內(nèi)的客座皆是跪坐席位,每座二人后四人后二人再四人以此排列,中間由一排屏風(fēng)隔斷,每座活動位置皆十分寬敞,不說十分優(yōu)雅,倒也有九分雅致,聽著緲緲九音,如約上古云境。
“殿下?!?p> 修雙卿好像聽到誰叫自己,轉(zhuǎn)過身,見是一位熟悉的身影,那是好些日子前帶她入宮面見柘樾的禮部尚書師書嵐師大人。
師大人見到修雙卿,便匆匆前來作揖行禮,“老臣師書嵐見過殿下?!?p> 修雙卿連忙道:“師大人,你快起來,如今在外你只管叫我言姑娘好了。再說了,我跟他并無什么關(guān)系?!?p> 師大人聽出了修雙卿的言外之意,先前陛下便囑咐過他不要透露修雙卿的真實身份,怕會令其不悅。不知不覺間,便和藹的笑道:“是,言姑娘?!?p> 門童見這位堂堂二品官階的禮部尚書對這位姑娘如此敬重有禮,不禁在心中暗暗猜想修雙卿的身份,但想,應(yīng)該是哪位大官書香千金,又見修雙卿與姜鏡奕身上的衣飾與其兩位的樣貌皆不凡俗物,便在心中定下了如此猜測。
師書嵐笑了兩聲,“不想與言姑娘一同在清瀾客棧相遇,以前在宮中一直沒機會邀請言姑娘一番,不知今日可否受邀一同飲宴?!?p> 修雙卿下意識看了看姜鏡奕,姜鏡奕面無表情的看著師書嵐,便轉(zhuǎn)過頭,與師書嵐道:“那便叨擾師大人了?!?p> 姜鏡奕這才轉(zhuǎn)頭看向修雙卿,眼中之情復(fù)雜多變。
師書嵐邀請的除了修雙卿與姜鏡奕,還有幾位朝中官臣,修雙卿踏入三樓鶴唳閣中時,便微微愣了一下。幾位朝臣本歡聲笑語的討論什么,見外人來了,皆停了下來,不由紛紛惑解的看向師書嵐。
“這位是?”
“她是……”
修雙卿打斷道:“叫我言姑娘,便好?!?p> 師書嵐連聲附和:“是,是?!?p> 修雙卿繼而給眾人介紹姜鏡奕,“這位公子叫姜鏡奕,是我的朋友?!?p> 介紹時,姜鏡奕恭敬的作了一揖。
眾人面面相覷,不由惑解,但見師書嵐待這個女孩子如此禮貌有加的模樣,便也沒人問其什么。
修雙卿見師書嵐不打算與她介紹他的朋友,便問:“他們都是師大人的同僚嗎?”
師書嵐這才想起忘了給修雙卿介紹,于是便挨個介紹道:“言姑娘,這些分別是我朝中六部之友,工部尚書曾松曾大人,刑部尚書聞聰聞大人,戶部尚書黎墻黎大人,?兵部尚書馬復(fù)平馬大人及吏部尚書鐘富河鐘大人?!?p> 其余五部皆抬手躬身作揖,修雙卿以直身還禮。
在一個長桌前又添了兩個人的位置,二人落座,師書嵐吩咐清瀾客棧之人下去備宴,舉起一杯茶敬兵部尚書道:“如今以茶代酒,恭賀馬大人升兵部尚書之位?!?p> 其余人等也紛紛舉起了面前茶杯,祝賀馬復(fù)平道。
這位馬復(fù)平馬大人,便是長孫自崇的學(xué)生。修雙卿曾聽容昭與她說,現(xiàn)今朝中六部除卻師書嵐,已盡數(shù)是長孫自崇的人,怕是不久師書嵐便也會被長孫自崇收買入麾下。
“雙卿在此也祝賀馬大人?!毙揠p卿舉杯相對,“今天不知道是馬大人升位之日,雙卿未帶來什么賀禮,改日定給馬大人送到府中?!?p> 馬復(fù)平見修雙卿突然給自己敬茶,剎那間受寵若驚,又是極快反應(yīng)過來,笑道:“言姑娘言重了,馬某不過是僥幸被陛下選中了罷了?!?p> “是馬大人過謙了?!毙揠p卿清稚的臉上浮出柔和的笑意,“馬大人曾受教長孫大人門下,雙卿倒是聽聞長孫大人的丞相府中珍寶甚多,還怕馬大人莫要嫌棄才是?!闭f到長孫自崇,修雙卿看似無心一提,“哎對了,我聽聞近來長孫大人常令陛下龍顏不悅,這是為何?”
此言一出,六部尚書皆相視無言了。
修雙卿疑惑,便對身旁的姜鏡奕道:“陛下近來可都寢食難安,人又消瘦了些呢,我擔心再如此下去,陛下會出什么事情。鏡奕哥哥,是不是丞相大人做錯什么事情才惹陛下不高興的?”
因太后不足孕期月數(shù)便生下了陛下,陛下從小身體便不好,全靠藥物所養(yǎng),這在朝中是盡人皆知的,如若長孫自崇真當令陛下身子不好,屆時長孫自崇撈不到半點便宜,反而會治其個偌大的罪名。
眾人又面面相覷,最后,由師書嵐道:“其實陛下也并非因為長孫大人而大發(fā)雷霆,乃是好些個月前有人因為浚水發(fā)現(xiàn)了幾根斷骨上報官府,官府無法斷案,鬧到刑部、大理寺,皆無反響,陛下恐民心不穩(wěn),命長孫大人盡快破案,長孫大人卻說近來瑣碎之事甚多,且此事相隔甚遠,不查也罷。便惹得龍顏不悅了……”
刑部尚書聞聰聞大人也隨之附和,“確實不錯,近來朝會陛下對長孫大人也沒好顏色過。若言姑娘能近陛下之身,還需請言姑娘代我等老臣多寬慰寬慰些陛下,莫要因此氣壞了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