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物是人非
稍作休息的金蟬兒,見家丁抱著一大捆柴火來來回回跑了多次,她眨了眨眼,戳了戳姜子牙,問道:
“生個火,熱個飯,要這么多柴火嗎?”
子牙遞給蟬兒水壺后,耐心解釋道:
“林子里野獸多,這火要燒一整夜,當(dāng)然要多準(zhǔn)備些!”
“野獸”多,那不得是老虎,狼群,毒蛇聚在一起,商量怎么一起吃人嘛!金蟬兒害怕地咽了口唾沫,將水壺打開,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水后,頻頻點(diǎn)頭表示非常認(rèn)可姜子牙的話。
后背發(fā)涼的金蟬兒立馬起身,穿好鞋子麻溜去林子里撿干柴了,柴火撿了一小堆后,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這幾天忙得昏天黑地,都忘了“信物”這一茬。
她小心翼翼地捧著七八根不怎么粗的柴火往回趕。
家丁此刻已經(jīng)生好火了,她習(xí)以為常地坐在姜子牙旁邊,將手上的灰盡數(shù)擦在了裙擺上,她露出自己標(biāo)準(zhǔn)的八顆牙齒,扯著姜子牙的云袖,像只想要討好主人哈巴狗一樣,撒嬌道:
“你看我這么乖,抱回來這么多柴火,您老有沒有什么東西賞給我??!”
“為什么要給你東西……”
金蟬兒被這莫名一問,語塞良久,激動地喊道:
“紀(jì)念我們偉大的友情,不行嘛!”
呆呆的子牙四處張望了會,眉毛挑了挑,道:
“這荒郊野嶺,你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啊!你頭上的簪子就不錯!腰上的玉帶好像也不錯!”金蟬兒打量了半天,發(fā)現(xiàn)他身上也就這兩件東西稍微值點(diǎn)錢,色瞇瞇的她笑的像一只貪婪的小貓,兩只空蕩蕩的爪子已經(jīng)舉起來,隨時準(zhǔn)備動手將東西搶過來。
子牙瞬間感覺眼前的女子有那么一絲絲可怕,他往后退了退,一只手握住簪子,一只手護(hù)住玉帶,嚴(yán)詞拒絕道:
“不可以啊!一個女孩子矜持一點(diǎn),都不懂!”
金蟬兒原本打算直接搶過來的,可是隨即就想到信物要經(jīng)本人同意才可以轉(zhuǎn)化積分,她失望的腦袋耷拉下來,撅著嘴再次懇求道:
“你就給我嘛!隨便給我一件你隨身攜帶的東西嘛!反正你又不缺這點(diǎn)錢!”
“好好好,給給給,我要是衣衫不整的跟你回到姜府,你名節(jié)也就沒有了!”二十出頭的姜子牙正是血?dú)夥絼偟哪昙o(jì),而撩自己的恰好還是心儀的女子,怎么可以不動心呢!給她什么呢?她那么貪財,得給豐厚的聘禮,她那么喜歡熱鬧,得十里紅妝,心里不由樂開了花,嘴角也彎成了月牙,他輕輕彈了彈金蟬兒的腦門兒。
“那你回去就給我??!說話要算數(shù)!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了誰小狗!”金蟬兒怕姜子牙反悔,連忙從衣袖里撈出了他的大手,她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完美的用大拇指蓋了個章。
任由金蟬兒擺弄的子牙問:
“這是什么?”
“家鄉(xiāng)習(xí)俗!”金蟬兒呵呵一笑,目光就轉(zhuǎn)向了熱好的干糧,走了一天的他們大快朵頤著不怎么合胃口的食物。
吃飽喝足后,家丁重新添了點(diǎn)新柴,迷迷糊糊在一旁睡著了,困死了的金蟬兒在另一側(cè)翻過來翻過去,怎么都睡不著,地上雖然鋪了張薄布,可是地依舊硬邦邦的,都可以拿來砸核桃了,上下眼皮不停打架,她最終還是睡著了。
靠著樹的姜子牙,看著熟睡的金蟬兒緊皺的眉頭,好像很痛苦般,只好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而后輕輕把她抱在了懷里,讓她的頭舒舒服服枕在自己的雙腿上,他靠著大樹呼吸慢慢均勻了,意識已然開始模糊,他入夢了。
火紅的柴火堆不斷燃燒著,跳動的火苗照在了姜子牙紅暈的臉上。
知了鳴了幾聲,麻雀也附和著叫了幾嗓子,寂靜的夜里一丸鵝蛋似的月亮在漆黑的天空冉冉行來,冷冷地照著樹下的人兒。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nèi)死^續(xù)像苦行僧一樣爬著高山,到了山頂后,三人顧不上歇息就連忙采起了草藥,藥材采了滿滿一籮筐后,他們原路返回,下山的路永遠(yuǎn)比上山快,他們在山坡上稍微休息了會,就一氣呵成下了山,步行了四個鐘頭后,他們再次到了城門口,大門口聚集烏壓壓的一大批手持兵器的官兵。
姜子牙聞著空氣中淡淡血腥味,面露警惕。
金蟬兒則興高采烈的蹦跶過去,還沒開口問,就被官兵直接拿著長矛攔住了,從古至今,凡有災(zāi)禍,都有救災(zāi)這一說法,她怕掃了這些大財主的雅興,連忙笑臉迎迎解釋道:
“我不是壞人,這個縣瘟疫盛行,你們是上面派來救人的嗎?我們現(xiàn)在缺藥?缺好多好多藥,你們這么多人,帶來什么賑災(zāi)的物資了?”
官兵的頭目楊戩板著臭臉,推開了士兵的長矛,瞪著金蟬兒威脅道:
“你有病啊!滾一邊去,別妨礙公務(wù),小心一刀下去,你命沒了。”
“你有藥??!里頭那些人全都有??!”金蟬兒指著城門的方向,極力辯解道。
楊戩摸了摸腰上別著的長刀,劍眉一皺,目露兇光,猛地一推金蟬兒,怒道:
“你腦子有病吧!”
“你能治嗎?就說我有??!”重心不穩(wěn)的金蟬兒正好倒在了姜子牙懷里,她的耐心最終耗光了。
一百多名行使完屠殺任務(wù)的官兵們拎著血跡斑斑的大刀,從城門口緩緩走了出來,官兵的衣服通通被鮮血浸濕了,他們一出場,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濃烈。
剎那間,金蟬兒明白了,這些官兵壓根不是來賑災(zāi)的,他們是來屠城的,她掙脫了姜子牙的懷抱,奪過了楊戩腰間的長刀,之前親手照料的病人歷歷在目,仿佛刻在了她骨頭里,她費(fèi)盡地舉起厚重的長刀揮下去的瞬間,就被楊戩輕而易舉的搶了回去。
鋒利的韌口再次對準(zhǔn)金蟬兒,她含著熱淚咆哮道:
“為什么!為什么要?dú)⒛敲炊嗳??他們只是病了,病了的人就不是人了嗎?病了的人就該死嗎??p> “他們每天都喝著比黃連苦幾萬倍的藥,看著親人一個一個離自己遠(yuǎn)去卻無能為力,對于他們,活在世上的每一秒都那么心驚膽戰(zhàn),他們活在那里,礙你們誰的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