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全新世界
一碗素面經(jīng)不起折騰,早就消化完了,況且范正還沒吃到嘴里,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換了干凈衣裳,馬上就拉著沈月清到酒樓飽餐一頓。這次沈月清可沒有二話,反正輪不到她付錢。對古代飲食不甚了解的沈月清,默默靜坐一旁,看范正嘰哩哇啦點了一堆菜,自己就等著吃唄。菜很快就上來了,二人狼吞虎咽吃了起來,以風(fēng)卷殘云之勢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凈。范正腆著肚子,招呼來小二,順便定了兩間房,二人就不挪動了,直接換到樓上客房里,躺在床上揉肚皮。
范正就不說了,折騰了一天,身體和心理上都經(jīng)受了巨大的折磨,被毆打的地方還隱隱發(fā)痛,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沈月清回到房間,先小心細(xì)致地檢查了一下屋里的設(shè)施和環(huán)境,招呼小二要了熱水來,關(guān)好門窗,這才卸下防備,準(zhǔn)備清洗一番。女孩子不光愛美,也愛清潔,雖然古代生活沒有現(xiàn)代方便,但是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她也絕不苛待自己。在山里的時候,不管練功多苦多累,她每天都會堅持燒水洗澡,洗澡水是從幾里外的山泉小溪中提回來的,練臂力的同時就把水準(zhǔn)備好了,燒水也不過添幾把柴火的事情。若是夏天,就更省事了,直接跳進(jìn)湖里游一圈,洗一番,涼快又舒爽。自下山以來,一直趕路,風(fēng)餐露宿,吃住都在野外,她也不講究,不矯情,隨便找個破廟、山洞歇一晚,或者挑個粗壯的樹杈瞇一宿。今晚難得可以洗個熱水澡,她當(dāng)然歡喜。
再細(xì)細(xì)地檢查了一遍門窗都關(guān)好了,沈月清這才脫下外衣,卸下偽裝,恢復(fù)女兒身。
身體被溫暖的水包裹著,好像母親溫柔的大手在輕撫嬰兒的每一寸肌膚,撫去一身雨雪風(fēng)霜,撫去一路風(fēng)雨兼程,撫去她身上的塵埃,撫平她心中的憂傷。沈月清靠在浴桶邊沿,手有一搭沒一搭的將水澆到身上,水面一晃一漾,蠟燭的柔光折射在水中,再映到天花板上,整個房間似乎都在盈盈波光中蕩漾。
她慢慢垂下眼,似乎舒服得睡著了。直到被打更人的叫喊聲驚醒,這才發(fā)覺水已經(jīng)涼透了。起身擦干水,遮住自己的本性,又成了一副少年模樣。
由于小時候身體虧得厲害,她發(fā)育得一直比較緩慢,身體特征并不是很明顯,用紗布一裹,胸前一馬平川,套上衣服,完全看不出來。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遍地走,安能遍我是雌雄?
躺在床上,她竟不能立刻睡去,輾轉(zhuǎn)反側(cè),若有所思。她已在這世界生活了八年之久,這一次下山,也算是正式踏入這個全新的世界。既然答應(yīng)與范正同行,便算是開啟了人際交往的大門,再不能像過去那樣獨來獨往,冷眼旁觀。是時候拋開回憶,接受現(xiàn)實了。
過去的生活像夢境一般,隨著時日的增加越來越模糊,漸漸幻化成了記憶的夜空中一顆暗淡的星,而來到這里后的每一天,就像昨日一般清晰的印在腦海里,凝聚成了皎潔的月,照亮她的夜。
今夜,是她與過去的揮淚告別,也是對未來的親切問候;是她向新世界伸出探知的雙手,也是這個世界向她敞開接納的懷抱。從今往后,她便不再是沈月清,不再是21世紀(jì)的女大學(xué)生,而是那個與狗爭食的乞丐,那個苦練功夫的孤兒,那個赤手空拳闖天涯的岳青。
翌日,二人吃過早飯,便動身離開昌河縣城。這一次,范正不再梗著書生的高傲脖子,一條道瞎到底,而是緊跟岳青的步伐,岳青在前面問道開路,他在后面亦步亦趨。
話又說回來,這二人到底誰又依靠誰呢?岳青是異世靈魂,陌生來客,對這世界一無所知,而土生土長的范正,也不過空長了二十余年,從未踏出過昌河縣境,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不過是書上的刻板文字和他人的道聽途說,論生活經(jīng)驗和社會常識,他還不如岳青。
此時不過剛剛?cè)胂?,離秋初的大考還有兩三個月,時間綽綽有余,二人便也不急,一路走走歇歇,吃吃喝喝、轉(zhuǎn)轉(zhuǎn)看看。
這日,二人抵達(dá)離開縣城后的第一個鎮(zhèn)——清水鎮(zhèn)。清水鎮(zhèn)在昌河縣城以南,比圍山鎮(zhèn)要繁華了許多,房多、樓多,人也多。二人到時已是傍晚,找了家客棧歇腳,吃過晚飯,準(zhǔn)備早點休息。
晚飯時,大廳里甚是熱鬧,幾乎是座無虛席,滿滿當(dāng)當(dāng)。尋遍整個大廳,才在角落里找到一張桌上只有兩人,征求人家同意后,兩人坐下,四人拼桌。等待上菜的空檔,便聽大廳里吵吵嚷嚷,議論紛紛,似乎鎮(zhèn)上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聽說那馬小姐生得十分美貌,方圓十里一枝花啊!”
“不能吧,長那么好看還嫁不出去?”
“莫不是個丑八怪吧?”
“你們有所不知,那馬小姐心性極高,無論多么富貴人家,看不上就是看不上?!?p> “據(jù)說自從她及笄以來,上門說親的人把門檻都踩平了?!?p> “可惜人家誰也看不上啊?!?p>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馬員外就任她胡來?”
“心性高,脾氣倔,一逼迫她便尋死覓活的,可把馬員外夫婦嚇壞了?!?p> “可不,就這一個獨生女兒,還能把她咋的?”
……
大廳里,人聲鼎沸,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議論這馬家小姐。范岳二人左右無事,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也便了解了個大概。約莫也就是這馬家小姐生得十分貌美,卻總也遇不著如意郎君,三年五載下來年歲也拖大了,馬家二老心急如焚啊。
“兄臺,這究竟怎么一回事?”這范書呆估計在家時整天被逼著看書學(xué)習(xí),不得不做出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此次獨自出行,脫離了家庭的束縛之后簡直信馬由韁,放飛自我,對什么都感到新鮮好奇。
“我們二人也是路過此地,不甚了解。據(jù)說是明日這鎮(zhèn)上有一場比武招親?!蓖赖囊恢心隄h子說道。
“比武招親?”范正驚異地問道。岳青雖沒有開口,心中也很感興趣,沒想到古代還真有“比武招親”這種事。
“可不,這馬小姐眼瞅著今年就二十一了,還沒嫁出去,”旁桌一胖乎乎的男人聽到范正的驚呼,扭過他那上下一樣粗的腰身,轉(zhuǎn)過來搭話,“馬員外著急了,下了死命令,今年若再不出嫁,左右相不中,就把她嫁給嚴(yán)家的大少爺。”
另一桌也來人搭話,接著說道:“那嚴(yán)家在咱清水鎮(zhèn)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戶,嚴(yán)家大少爺就看上馬小姐了,多次托人上門提親,那馬小姐就是不答應(yīng)?!?p> 那胖子被別人搶了話頭,滿不樂意地瞥了那人一眼,搶回來接著說:“那嚴(yán)家大少爺出了名的紈绔子弟,馬小姐當(dāng)然不愿意了。被逼得實在沒法,才想出比武招親這一著,一切隨緣吧!”
岳青瞟了范正一眼,見他滿臉興致,便開口問那胖子:“比武招親是哪一天?”
“就是明日!”胖子樂呵呵地一臉得意,好像他自己嫁女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