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向許慕寬一指,柳無垠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慕容音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男子,看他一身清傲淡然之氣,便明白這決非等閑之輩。
但柳無垠隨即有些納悶,雍京一眾子弟中絕無此人,他到底是從哪里來,竟還會和郡主站在一起?
莫非……郡主與此人有私情?
柳無垠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反復(fù)告誡自己,睿王爺雖對郡主寵溺,卻絕不會放任郡主如此;郡主端莊嫻雅,更不會做出出格之事。
況且這男子看著軒昂利落,也不像是會做出穿花搶蕊之事的人。
柳無垠雖不敢太過懷疑,但心下還是酸了一頭,微微不悅,只看向許慕寬:“這位是……?”
許慕寬微微垂眼看他,稍一拱手:“在下許慕寬,不知這位是柳公子。”
“郡主與許公子是一同出游?”
許慕寬輕輕頷首,柳無垠心中不悅頓時又深一層,慕容音一直在觀察兩人,見柳無垠眸中一閃不悅,已然明白他是吃醋了。
她本就是好事之人,許慕寬方才那般拿她消遣,此時她也不想解釋,只一門心思看這兩人如何對付。
柳無垠抬頭看了看日頭,向慕容音相邀道:“天漸晚,郡主可要回城?若是不嫌棄,可與在下一路?”
慕容音不說話,只用眼去瞟許慕寬,卻聽他道:“我們要看流螢,柳兄若是想走,不妨先行?!?p> “這郊野之所,許兄又是一個人,若是郡主有什么閃失,那該如何是好,還是早些回城為上?!?p> “無妨?!痹S慕寬語聲淡淡,全然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在下也帶了些護(hù)衛(wèi),若是柳兄也想看的話,亦可留下。”
“這……”柳無垠本想一同留下,卻又拉不下面子,只一轉(zhuǎn)話頭,看著慕容音,“聽說郡主前些日子生了病,若是被夜風(fēng)侵了身子,可就不好了?!?p> 慕容音早已憋不住想笑,這兩個人一來一往,倒像朝中那些文臣拌嘴,若是再鬧下去,倒就真的不好了。
便清了清嗓子,溫然笑道:“不妨事,爹爹知我病中心情憋悶,特意遣他帶我出來散心?!?p> 說到底,許慕寬雖會捉弄她拿她消遣,可慕容音還是更不喜歡柳無垠有些小氣。
那邊柳無垠一聽,頓時對許慕寬的身份更加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來頭,才能讓睿王放心將慕容音交給他帶出來。
朝著許慕寬一拱手,柳無垠語聲比方才倒是恭敬了些:“不知許兄……是何許人氏?”
慕容音笑道:“他呀,是許家的五公子,許合記生意遍布天下,雍京新開的這些,便交給他打理了?!?p> “卻是這樣……”柳無垠舊疑一消,新疑頓生,又問:“許家二公子與我大哥是熟識,但卻從未聽他提過這位五公子,這倒是在下寡聞了。”
許慕寬知他存心打探,坦然道:“在下不過剛剛加冠,家中各項事務(wù)也是初初接觸,二哥知我愚鈍,不與令兄說起是自然的?!?p> 柳無垠還想再問,卻聽許慕寬朗聲道:“相逢即是有緣,在下有幸在此得遇柳國公府的三公子,倒是有個不情之請?!?p> “許兄但說無妨?!绷鵁o垠本不欲多管閑事,但有心在慕容音面前搏個好印象,便故作大度。
許慕寬微微笑道:“雍京生意已定,在下也該離開了,只是最近南境與魏國開戰(zhàn),雍京城門都管制極嚴(yán),在下手下人多,但只是一介商旅,豈能輕易出得城去?若是柳兄不嫌麻煩,可否替在下開具一份文牒,讓在下一行人能順利出城去?”
柳無垠本以為是什么要緊事,不想?yún)s是這樣一樁小事,若是答應(yīng)了,不僅賣許合記一個人情,又能讓他能早些離開雍京,便不會再纏著慕容音。
便瀟灑一揮手,很是痛快道:“此事好辦,在下明日便將文牒送到貴處?!?p> “多謝多謝?!痹S慕寬笑容可掬地拱手謝過,攜了慕容音便越過他離去。
一直走到僻靜處,慕容音才敢開口:“你要走了?你方才不是還說要看流螢么?”
“流螢不在此處,雍京生意打理的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再者,寧王已經(jīng)盯上我啦,再不走只怕就來不及了。今日約你出來見面,也是為了辭行。”
“哦……”慕容音心中稍感失落,薛簡和懷王都不在京中,許慕寬再一走,她定要憋悶得緊。
“怪不得你方才讓柳無垠給你文牒,你為什么不問我要呢?睿王府的文牒,難道不比柳國公府的好用?”
許慕寬本想伸手在她額上戳一戳,但又忍?。骸澳阊剑斆鞯臅r候聰明極了,糊涂時卻也不少。我若拿了睿王府的文牒,寧王豈不就拿實咱們之間有勾結(jié)了?”
慕容音難得沒有反駁,更沒有罵他,許慕寬又道:“這回我一走,懷王和薛簡還回不來,你可要當(dāng)心些,莫去招惹寧王,他和你一樣,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你上次害他那么慘,若是他成心報復(fù),你恐怕躲不開,還是就待在府中,少出門為妙。”
“怕什么?”慕容音眸光漸閃,巧笑盈望著他,“他有他的陰謀詭計,我有我的護(hù)身劍法?!?p> “你還會使劍?”許慕寬劍眉一挑,他想不通這孱弱輕盈的小姑娘,竟還會劍法。
“當(dāng)然!”慕容音軒軒甚得地看著他,“七七四十九手飛鴻印雪劍,當(dāng)年我看我那護(hù)衛(wèi)子歌舞起來甚是好看,便纏著他學(xué)了幾招?!?p> “哪幾招?”
“一招飛鴻踏雪,一招雁過無痕!”
許慕寬一怔,隨即放聲大笑:“人家七七四十九招,你就學(xué)了兩招,還都是虛招!對敵時沒有一點兒用處?!?p> “我犯的著去學(xué)那些實招么?”慕容音整整衣襟淡笑,“身邊那么多護(hù)衛(wèi),難不成遇到危險還要我親自去打架?”
“這倒也是,”許慕寬撥開身前草叢,眼角眉梢都含著笑意,“即使真要你去打架,一塊磚頭也就足矣,小王爺一手板磚舞的虎虎生風(fēng),端的是好大架勢?!?p> 慕容音又白他一大眼:“你以后要是死了,就是活活被人打死的?!?p> 天幕低垂下去,許慕寬引著她穿過山澗,眼前景象忽而開闊,清風(fēng)宛然淡吹,慕容音呼出一口氣,展臂迎風(fēng)入襟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