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虓虎的夢
董卓和李儒在扶風郡密謀如何應對呂布的這個晚上,并州的一座邊陲小鎮(zhèn)正發(fā)生著一起夜戰(zhàn)。
“殺啊……”
“殺,為了自家的婆姨孩子,把這些天殺的匈奴給我趕出去……”
揮舞著犁地的鐵鋤,悍不畏死的成廉怒吼道。鎮(zhèn)上火光沖天,耳邊喊殺聲不斷。
成廉吐了口唾沫,從地上撿起匈奴狗的彎刀,向前砍殺了過去,只求能夠多殺一點是一點。陪同自己保衛(wèi)鎮(zhèn)子的漢子是越來越少,可眼前的匈奴兵卻像狼群一樣殺之不盡。
咻的一聲,一根箭羽直接貫插在披著絨皮,沒有穿戴甲胄的匈奴兵的喉嚨。成廉愣神的小會兒,一個匈奴兵已經(jīng)舉起了刀在他面前,就差兩息,刀就要劈向他的脖子。成廉抹了一把汗,看著一箭倒地的匈奴,差點就換成是自己了!
向后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事。成廉知道能有這箭術(shù),也只有鎮(zhèn)子里有名頭的獵戶曹性了。
“呸——這匈奴的刀就是不耐用,斬殺十幾個人,刀口就卷起來了?!背闪粗械膹澋叮值业臇|西就是不耐用。
因為殺得兇狠,成廉被匈奴兵重點爭對了。四周拿著彎刀向他砍殺的士兵奮不為死,紅著眼睛向成廉沖殺了過去,使得成廉沒有機會來得及將手中燉了的彎刀從地上更換。
曹性也瞧見了成廉的情勢危急,但身為獵戶,他最擅長的不是與人拼殺,而是設(shè)下陷阱與手中的一石雕翎寶羽弓。
心急如焚的曹性想要上前去救成廉卻又不敢提起勇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去送死值得嗎?
曹性用行動證明了何為北方燕地漢子的熱血與豪邁,將寶弓一丟。他拿起身旁的鑌鐵大刀大叫一聲,向著包圍成廉的匈奴士兵殺了過去。
……
天下九塞,雁門為首。安插在匈奴、鮮卑、烏丸等少數(shù)民族的咽喉之地,雄關(guān)依山傍險,高踞勾注山上。
“看吶……那呂家鎮(zhèn)起的好大的火?!?p> 站在瞭望臺上的士兵焦急喊道。這個呂家鎮(zhèn)對駐扎在雁門關(guān)的士兵是個禁裔,能夠無所顧忌到在關(guān)外建立鎮(zhèn)子的人是軍隊里笑稱的一個等死倔強的老頭。通紅的火光預示著匈奴軍隊的侵襲,這是他們一律作戰(zhàn)的方式,燒光房屋田地,殺死一切男性包括孩童,留下能夠生育的女子。
“媽的一群畜生,還杵著干嘛,快去點燃烽火,吹響號角。直娘賊的,敢屠戮我大漢百姓!”常年沒有修剪絡(luò)腮胡的中年兵士敲擊了一下這個大喊大叫的年經(jīng)士兵頭盔,抿了抿干澀的嘴唇道,“直娘賊的,這些個新兵蛋子……”
甩了甩手,盔甲怎忒生硬的手疼!
張遼作為雁門關(guān)的守衛(wèi)將領(lǐng),被上級派遣到這個地方目的不是保境安民,而是等待著呂家鎮(zhèn)的滅亡,尤其是那位建立者的死亡。
盡管怎樣糾結(jié),那都是上級的軍令。以奉行軍令為第一信條的張遼,看著關(guān)內(nèi)守軍眼中的熊熊火焰,張遼的內(nèi)心十分煎熬。
“將軍,下令吧?!?p> “將軍,求您了,快下令吧?!?p> ……
雁門關(guān)的兵士大多是雁北漢子,血性十足,皆是自愿入關(guān)守衛(wèi)鄉(xiāng)土,對于匈奴這些外族入侵漢土屠戮漢家百姓,怎能容忍!
士兵們都要急哭了,多拖沓一分,呂家鎮(zhèn)就會多一分危險,百姓就會多一分傷亡。身為士卒,本不應強逼將領(lǐng)做出決策,可……那是漢家子民啊!
雁門守軍十有八九皆是跪在張遼身旁,令得張遼感覺自己是鶴立雞群,頗為不適。
“陳老哥,我們這樣逼著將軍,不會受刑吧?”
“法不責眾,你個瓜娃子,破馬張飛想些甚東西,咱們將軍治軍威嚴,但也對咱們很是平易寬厚?!?p> “就是,你個伢子別抬起頭來,待會將軍回過神來,記住你就麻煩了。快點,把頭給低下來?!?p> “是是是……”狐篤連忙低頭道。
張遼憑借著過人的武力,聽著身旁幾人的竊竊私語。遼怕是對不住主公了,罷了!
“來人,開關(guān),救援呂公鎮(zhèn)?!?p> “諾?!?p> “諾?!?p> ……一聲聲嘹亮的應諾,張遼與眾將士一樣,眼中含著仇恨的火光看著城門打開,吊橋落下,好男兒誰不愿學冠軍侯!
陰山之南、黃河自西來折南流之處的并州云中郡,并州軍的左軍營寨的一個帳篷中燈火通明。
粗麻篳縷,有冠無冕的呂布,常年握粗重兵器的手卻拿著一本《詩經(jīng)》。搖曳的燭光照亮著竹簡,此時是雅篇黃鳥一章。
“黃鳥黃鳥,無集于穀,無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言旋言歸,復我邦族。
黃鳥黃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與明。言旋言歸,復我諸兄。
黃鳥黃鳥,無集于栩,無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與處。言旋言歸,復我諸父?!?p> 呂布低誦黃鳥,憂慮的看往北方,而且誦讀最后一句“言旋言歸,復我諸父”的時候語調(diào)更是沉重,不知是擔心北方的哪位父老弟兄。
呂布一介猛將,卻被義父丁原冷落屈居文職做了主薄。揉了揉勞累的雙眼,把《論語》放在了文案一邊,雙手撐起清晨處理文書疲憊不堪的腦袋睡了起來。
“我兒,我兒……醒醒,醒醒,”與呂布頗有幾分神似的白發(fā)素衣老者推攘著閉眼的呂布道。
呂布耳中傳來了自家老父的聲音,很是欣喜,終于自己是夢到他了。
呂布向呂父大拜,略帶慚愧道:“父親——”
呂布想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腦中思緒萬千,卻是不能言一詞。自己在老父在世時,就為了權(quán)勢拜丁原為義父,為了一己私欲……難以自禁的羞愧,呂布又是一大拜。
呂父看著自家的虓虎,笑了笑,說道:“子不教父之過也,怪為父沒有管好你的追名逐利之心,為父幼時追逐萬金,你追逐江山美景。罷罷罷,我且去休。”
“父親……父……父親?!?p> “父親,”呂布一聲長嘯,大手往空氣一抓,真的將他盼進夢了。抹了抹濕潤的臉頰,復我諸父,復我諸父??!
空山耳朵
這是昨天欠下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