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蔓蔓,一馬平川,幾匹快馬護送著一架馬車飛馳而過,那幾個騎馬之人身穿淺藍色道袍,衣料上血跡斑斑,面容憔悴風塵仆仆,看來已是許久沒有休息了。
趕車的正是塵生子,車篷內坐著無遮子,李楚就躺在他的身邊,身上多處傷口已經被包扎完好,但李楚仍然昏迷著,眼皮緊閉,但眼珠卻還在眼皮下焦慮不安的滾動著。
“這是在哪兒?”忽然一個顛簸,李楚終于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有一個身影守在一旁。
“李少俠,你終于醒了!”無遮子見李楚醒來回應他道。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你們……你們又是誰!”李楚發(fā)覺到自己是在馬車之中,記憶中他正在院中與群雄搏斗,而眼前這一切讓他感到茫然。
“你先不要動?!睙o遮子扶住想要掙扎坐起的李楚,為他墊起后背,才說道:“在下水澗閣無遮子,外面都是我的師兄師弟還有師侄,我們將你從鐵鷹山莊救了出來,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了?!?p> “水澗閣?”李楚頭有些疼,怎么也回憶不起在鐵鷹山莊何時見到這些人。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可是我并不認識前輩!”李楚說道。
“我們的確不曾相識,但我認識你。是掌門派我們師兄弟幾人來接你回水澗閣,你自管放心?!睙o遮子說道。
“接我去水澗閣?”李楚忽然想起紅靈兒曾告訴自己水澗閣的人不知什么原因想要綁架自己,難道就是他們?真是才脫虎口又入狼窩。
李楚知道自己現下身受重傷,就算想逃也幾率不大,發(fā)現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知道這幾人暫時不會害他,便放寬心走一步看一步。
“我那幾個朋友呢?他們在哪兒?”李楚又想起紅靈兒錢小妹武大童等人當時也受困山莊著急問道。
“他們……”無遮子欲言又止。忽然門簾掀起,塵生子回頭說道:“他們也都逃離了山莊,不過不與我們同路,我們從西南繞路而行,他們往北再向西行,約好在水澗閣匯合。你不必擔心,先安心養(yǎng)傷要緊。”
李楚也不知真假,權當是真話,又問道:“你們帶我去水澗閣干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眽m生子說道。
“那要多久才能到達?”李楚問道。
“我們此番為了甩開各門派追蹤繞路而行,恐怕要多耽誤些時日,若馬不停蹄至少也要半個多月才能到達山門?!?p> “半個多月?!”李楚咋舌,想不到水澗閣會在那么遠的地方。
李楚也沒什么事情好問,雖然十分擔心紅靈兒等人安危卻也無可奈何,只默念祈福之詞保佑他們平平安安。
說了幾句話,李楚感到自己血脈通暢,氣息磅礴,除了腿上肩上的傷口還有些疼痛之外,并沒受到太重的內傷,想來再修養(yǎng)幾日等傷口愈合疼痛就會消失。閑來無事,他便暗導真氣,加快速度療傷。
一旁的無遮子也察覺到李楚浩瀚的生機,驚訝異常,想不到兩日前還奄奄一息的一個人兩日功夫便可自行恢復十之八九,這種恢復能力簡直聞所未聞。他哪里知道李楚幼年常吃珍獸異果,身體回復能力極強,在他昏迷的時候體內真氣卻在自行運轉已將他所受內傷恢復了差不多。
李楚靜心打坐運功療傷,也不再與無遮子等人說話,一行人馬不停蹄繼續(xù)在原野上飛奔。
……
就在李楚隨水澗閣眾人沒日沒夜的趕路的時候,在另一個鳥語花香的山谷間,一個別致的院落內,一名老仆剛剛打來一盆清水為榻上一名女子擦拭手掌,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昏迷中的錢小妹。
錢小妹似在熟睡,但眉頭卻擰著,似在夢中經歷著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醒了嗎?”忽然蠱婆婆出現在臥房門口,向那老仆問道。
老仆回身搖了搖頭。
“呆會兒把藥喂她吃下。已經三天了,估計也快醒了,你就再此守著她吧?!毙M婆婆說完便轉身向外走去。
老仆放下毛巾,取來桌子上晾溫的一碗湯藥,黑乎乎的湯藥遠遠就能聞到一股苦味,但那老仆似是聞慣了這個味道,不見神色有什么異樣。
她將藥碗放在床沿上,用湯勺舀起一勺,一手扶起昏睡中的錢小妹,小心翼翼的將藥喂進錢小妹的口中。
錢小妹似也能感受到湯藥的苦澀,前兩口勉強順下,第三口或是喝的猛了,竟然咳嗽起來,這一咳嗽倒還睜開了眼睛。
那老仆見到錢小妹蘇醒,十分高興,連忙放下手里的湯匙,朝門外高呼,“婆婆,小姐醒了!”
錢小妹剛一蘇醒,便聽見一旁的老婦開口呼叫,雖不知她在喊誰,但既然能聽的見那就說明自己還沒死,這才反應過來,迷茫著朝四周張望。
“我這是在哪兒?”錢小妹虛弱的說道。
“你在百花谷!”門外傳來沙啞的聲音,蠱婆婆又返回而來走進了臥房內。“劉婆,你下去吧?!?p> 那老仆得令,便將藥碗放回桌上,端著毛巾臉盆走出了房間。
“百花谷?”錢小妹聽見這地方名字有些耳熟,又見到蠱婆婆進來,盯著她端詳片刻,終于想起,“我想起來了,我小的時候見過你,你是蠱婆婆!”
“不錯,我就是蠱婆婆。”蠱婆婆走近了一些,卻仍與錢小妹保持著一定距離。
“我怎么會在這里?”錢小妹發(fā)現自己更換了干凈的衣服,床褥被枕也是新的,知道自己應該是被人所救不是被綁架囚禁。“是你救了我嗎?”
“是我救了你,將你帶到這里?!?p> “李楚呢,他在哪兒,你也救了他嗎?”錢小妹立刻就想起鐵鷹山莊所發(fā)生的一切。
“你真的那么在意他嗎?”蠱婆婆冷冷的說道,眼睛直直的凝視著錢小妹的雙眼,目光中似有一種無法隱藏的怨毒,“你不過是奉烈無焰的命令保護他罷了,難道你喜歡上了那個臭小子嗎?”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錢小妹大驚,雙手攥起被子,神色十分警惕,她魔教的身份知道的人很少,不知道這蠱婆婆是如何知曉。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是魔教圣火仙子,在魔教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你的使命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護那個姓李的小子,從你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執(zhí)行這個任務了?!毙M婆婆平靜道來。
錢小妹面露防備之色,這是她的絕密,除了魔教教主烈無焰無人知曉,暴露了身份就將自己處于危險之中,不管蠱婆婆有何目的,錢小妹第一個想法就是離開這里。
她也不說話,就要掀開被子下床,可剛用力支撐,便感覺腦袋一陣眩暈,忽悠之間,又倚倒在了床頭邊。
“你要走嗎?”
“我要去找李楚?!卞X小妹腦子里只有這一個清晰的念頭。
“就算你能下床,怕也找不到他,他已被水澗閣的人救走,此刻已在千里之外!”
“什么?他被水澗閣救走了?”聽到李楚的消息,錢小妹神色激動,比自己的身份被戳穿還要緊張,蠱婆婆看在眼中,黑紗之下無奈的一聲輕嘆。
“我們女子總是要欠他們的……”
聽見蠱婆婆沒來由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錢小妹不知何意,但那些都不是她關注的,知道李楚現在安好,她的心也安定下來,就算自己身處危險之中也無關緊要了。
“蠱婆婆,你為什么要救我?”錢小妹問道。
“這個世上,有誰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死而不救呢?”
“女兒?你在說什么?”錢小妹不明所以。
“我是你娘,你就是我的女兒!”蠱婆婆鎮(zhèn)靜的說道。
“你說什么?我娘?你是我娘?”錢小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震驚的望著蠱婆婆,無以言表,驚訝、突然、喜悅諸多情感混合在一起,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狀態(tài)。她自幼無父無母,在藥鋪跟著大伯長大,從來沒曾想過自己還有一個娘。
蠱婆婆似也有些情緒激動,她抬手緩緩地將黑色的面紗摘掉,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那是一張五官精致的臉龐,雖然眼角隱現皺紋,但皮膚依舊白皙,眉目如畫,唇紅齒白,只不過在他左臉頰上有一個楊樹葉子大小丑陋的疤痕,不過依然是一個大美女,難以想象這張臉年輕的時候會是如何美艷。
然而錢小妹一見之下,呆住了,仿佛看到了自己,除去那個傷疤,這張臉竟然與自己八分相似,就算請來世間最高超的雕刻匠人,恐怕也難以雕刻出這么相像的模子。
“娘!”錢小妹再無懷疑,埋藏在心中多年的一下子爆發(fā)出來,大聲呼喊而出。
蠱婆婆也忍不住留下眼淚,快步走到了床邊,母女倆相擁而泣。
“好孩子,娘在這里,娘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