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這世上,那些未出嫁的女孩子中,說自己毒辣來毀名聲的人除卻她姜漓漓恐怕再無他人了。
她這般無禮取鬧,青陽裴經(jīng)得住,她卻已經(jīng)有點兒疲憊了,畢竟天太晚,她吼的又多。
他臉色慘白的朝她走來,眼里盡是苦楚的風情,她豎起精神提防著他,他該不會是被她罵到惱羞成怒要搞報復了吧?
侍衛(wèi)沒有姜漓漓的命令,不敢阻止他。
青陽裴在離她不過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似乎有點兒開心,也許是吃了蜜糖鹵的雄心豹子膽,竟然還敢回話。
他說:“是我不好,公主朱唇皓齒,眉目如畫,儀態(tài)萬方,傾國傾城,如此美貌,是我不懂得欣賞。”
他說得誠懇,即使她知道這是昧著良心虛假地贊美她,她也甚是開心。
姜漓漓莫名其妙的對其中一個侍衛(wèi)道:“裴面首這話說得吾很滿意,你去找桑羽,讓她把吾從青瑯帶下來的生露膏拿來,給裴面首養(yǎng)傷?!?p> 侍衛(wèi)瞧了瞧姜漓漓的臉色,弓著身子走了,他從沒見過像她這樣善變的人,一會兒要打一會兒心疼的,公主一定被裴面首的美色以及那甜言蜜語給誘惑了。
姜漓漓抬頭看了看青陽裴,他臉色蒼白,仿佛連站立都是勉強支撐。
果不其然,他倒了,暈在了她懷里,本來他可以摔在地上的,都怪她,似乎是出于一個修行者的本能,在他摔倒的那一刻,她竟然出手扶住了他。
強者大都會同情弱者的,若是青陽裴與姜漓漓沒有對立的處境,她也會同情他。
他皺著眉頭,冷汗涔涔,姜漓漓瞪了一眼杵著的侍衛(wèi),有點無語,但也原諒他。
她又說:“還愣著干什么?難道還要吾親自把裴面首扔回偏殿?”
侍衛(wèi)端倪著姜漓漓說:“公主恕罪,奴以為您要在此刻與裴面首……花前月下,所以不敢妄動?!?p> 姜漓漓:“……”
難道她看起來很好色嗎?
侍衛(wèi)把青陽裴扶起來,送回了偏殿。姜漓漓抬頭望了望天,已是深夜多時,月光隱入云中,還有冷風襲來,她有些困了。
桑羽睡眼迷蒙,拿了生露膏走過來,見了姜漓漓強打起了精神,朝姜漓漓行了禮后就朝裴面首殿中奔去。
“裴公子?裴公子?你在里面嗎?公主讓奴送生露膏來?!?p> 桑羽聲音很柔美,說起話來如小鳥的歌聲一樣動聽,但也許受到了姜漓漓的影響,此刻只覺得桑羽的聲音很聒噪,他不想理會。
敲門聲還在繼續(xù),桑羽在門口問:“裴公子,我進來了?”
幾經(jīng)思慮,他終是無奈地說:“進來。”
桑羽推開門拿起一盞燭火點燃著床側(cè)的另一盞,將燭臺擺好后坐在床上,同情地望著他。
桑羽柔聲說:“裴公子,聽聞您受傷了,奴給公子拿來了生露膏?!?p> “你放旁邊吧?!?p> 桑羽起身,打來了一盆水,幫他拿出了一套他平常穿的干凈的衣裳,沉聲說道:“裴公子,奴頗懂醫(yī)術,就讓奴為您擦身涂藥換上衣裳吧?!?p> 青陽裴柔聲問:“桑羽,你如此對我,你們公主會不會為難你?”
桑羽為著他的明媚嫣然一笑,她說:“為了公子,被罵一罵也是值得的?!?p> 桑羽之心,昭昭在前。
她小心翼翼地脫去他身上的衣裳,嬌羞的紅著臉又小心翼翼的為他擦干凈身體,眼中盡是憐惜,幾乎心疼地哭出來。
她微紅著雙眼一邊抹著生露膏一邊說:“公主可真是狠心,公子可恨公主?”
這藥很管用,冰冰涼涼,涂在身上火辣辣的痛感立刻就會消失。
青陽裴淡淡地說:“不恨。”
“為什么?她如此對公子,聽聞她在大殿上還……”
她的那一巴掌,維護了他們姜國的顏面,也打醒了他。青陽裴曾經(jīng)以為,讓他這樣活著,不如死了,也好過萬分屈辱。可現(xiàn)在想來,做姜漓漓的面首也挺好。
至少在他陰暗的生活里留下了一道光。
青陽裴目光灼灼,他除了想要一雪前恥的憤怒,還有隱藏不住的雄心壯志。
他會平安活著回去,也要再度歸來,那時,他一定會兵臨城下,做這江山的君王。
桑羽再一次叫他,不安分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她說:“裴公子,咱們不談公主,奴陪您說說別的話可好?”
她還舍不得走,青陽裴皺眉望著她說:“天色不早了,你明天還要早起,我這里又太冷,你快點去睡吧,若是受寒了就不好了?!?p> 桑羽會心一笑,說:“公子這是關心我?”
“嗯。桑羽妹妹這般貼心,總是讓人忍不住就關心?!?p> 桑羽的心如吃了蜜桃一般,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果然她的裴公子與她心有靈犀,她會心一笑,想了想說:“公主性格怪異,總是拿奴出氣,那……我明日再來看望公子?!?p> 青陽裴沒有力氣,淡淡應了一聲:“嗯?!?p> 姜漓漓一覺睡到天昏地暗,醒來時發(fā)現(xiàn)桑羽站在床前,她說:“公主,該起床吃午食了?!?p> 姜漓漓覺得很冷,已是深秋了,冷很正常,她瞇著眼睛望了望門外,庭院中一地金黃,烈日當頭,看起來還很曬的樣子。
出太陽還那么冷,看來冬天到了。
她在床上動了動,瞇著眼睛不耐煩地說:“你去忙你的吧,吾不想吃飯?!?p> 桑羽皺了皺眉,說:“公主,飯菜已經(jīng)備好,都是您最愛吃的,裴公子也早早等著您?!?p> 裴面首?他不好好待在偏殿里,等她做什么?難道還嫌鞭子挨得不夠?
算了,別想那么多,睡覺要緊。
她閉著眼睛,根本就沒有爬起來的欲望。雖然肚子有點餓,但還忍得過去,只是胸口悶悶的,異常難受,但這也阻擋不了她濃濃的睡意。
突然,姜漓漓咳嗽了起來,怎么忍都忍不住,這不咳還好,一咳就停不下來,讓她胸悶氣短,看起來憔悴不安。
一直幫姜漓漓順氣的桑羽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桑羽突然一驚,“呀!”她說,“公主,您額頭很燙,看起來是發(fā)熱了,定是昨晚受了風寒,奴這就去稟告北冥將軍,讓他把醫(yī)官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