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菀之一驚,慌忙拉著夜昭瑛和左旌的衣袖,硬是將他們又塞進(jìn)了衣柜里。
“噓,你們兩個千萬別說話,要是讓我弟弟知道我房里有兩個陌生男子,他一定會瘋掉的!”
左旌和夜昭瑛對視了一眼,乖乖縮在衣柜里,不敢動彈。
舒菀之怕衣柜被誤開,只好把掛著的衣服全都從衣架上拿下來。
全都攤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用以遮擋。
“姐,你聽見我聲音了嗎,我跟你說話呢,你開門啊,不可能這么早就睡覺吧,十點(diǎn)都不到呢!”
舒意之把門拍得砰砰直響。
“來了來了!”
舒菀之把門打開,堵在門口瞪著他。
“干嘛,大晚上找我有事?”
舒意之笑嘻嘻的站在門口,一臉奉承。
“你這是什么話啊,我沒事還不能找我姐嗎?”
舒意之試圖從舒菀之身前繞進(jìn)臥室,舒菀之卻抬腳堵住了他的路。
“有話直說,去我臥室干嘛,這可是女孩子的閨房?!?p> “我剛才聽見你屋里好像有人在說話,就想過來看看。”
舒意之的人雖然被堵在外面,脖子卻一直往里面伸。
仗著身高優(yōu)勢,再往里湊一點(diǎn)就把臥室的格局全都收入眼底了。
“我在跟大學(xué)同學(xué)語音,有意見嗎,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舒菀之揪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的身體慢慢推出去。
“我要睡覺了,你還是回自己房里吧,明天還要去學(xué)校呢,別打擾我!”
舒意之還想說什么,已經(jīng)被她推到了樓梯口。
“喂,姐,我還是你的弟弟嗎,你怎么這么粗暴???”
“趕緊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xué)呢,好好學(xué)習(xí),努力考個好大學(xué)吧!”
舒菀之把門一關(guān),立刻反鎖。
舒意之堵著氣從樓梯口繞過去,一路上神神叨叨。
“這個舒菀之,怎么生了一場病之后,更加暴躁了,看來以后沒有好日子過了。”
舒菀之把衣柜打開,“他走了,你們兩個出來吧?!?p> 夜昭瑛有些喘不過氣,臉都憋紅了。
左旌趕緊站起來把蓋在夜昭瑛頭上的衣服給拿開。
“殿下小心?!?p> “好在我房間夠大,不然今晚你們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
舒菀之的房間里還有個隔間,相當(dāng)于在臥室里隔出了一個小客廳,洗手間也都齊全。
她從柜子里拿出多余的床墊鋪在小隔間的地板上。
“喂,你過來,幫我把頂上的柜子打開,里面有兩床被子,今晚湊合一下吧?!?p> 舒菀之沖夜昭瑛揮了揮手,像是在召喚一只小狗。
夜昭瑛沒說話,像個電線桿子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跟你說話呢,沒聽見嗎?”
舒菀之瞥了一眼夜昭瑛,踮起腳尖想夠柜子。
可身高不夠,怎么也夠不著。
左旌見狀,慌忙跑到舒菀之的身邊。
“我來吧我來吧,以后這種小事就交給我來做?!?p> 舒菀之看著他的眼睛,故意嚷嚷。
“哎呀,我給忘了,他可是高高在上的七殿下,我一個小小平民,怎么敢指揮他做事情呀。對不起啊七殿下,我剛才給忘了,您別見怪?!?p> 一想到他剛才把自己懸在半空中,又摔到地上,舒菀之就很生氣。
她此時的語氣看似客氣,可在夜昭瑛聽來卻并不完全帶著好意。
左旌剛要伸手卻被夜昭瑛推開。
他輕而易舉的就打開了柜子,看上去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把兩床厚被子給拿了下來。
“殿下……”
左旌覺得夜昭瑛不必做到如此地步,這種事情應(yīng)該讓他來的。
舒菀之臉上沒有表情,心中卻在偷笑,看來自己的激將法還算有效。
她蹲下來把床鋪鋪好,用舊衣服卷了兩個枕頭湊合。
“那今晚你們就將就一下吧,等明天去了學(xué)校,我會去超市多買兩套床上用品,讓你們住得也舒服點(diǎn)?!?p> “謝謝姑娘,哦不,是菀之,真是麻煩你了?!?p> 左旌連連朝她鞠躬道謝。
“不用客氣,只是暫住而已?!?p> 她站起來,對夜昭瑛使了個眼色,“就寢吧,七殿下?!?p> 夜昭瑛始終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揭開被子躺下來。
舒菀之安頓好他們,這才拿著睡衣進(jìn)了洗手間。
“殿下,您現(xiàn)在身上還有不適之處嗎?”左旌問他。
夜昭瑛平躺在床鋪上,眼睛盯著天花板。
“除了頭微痛,沒有其他不適。”
“您還記得那天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左旌又問。
“你指的是哪天?”夜昭瑛反問。
左旌說:“就是您被冤枉弒父篡位后,被北端王殿下抓起來的那一天?!?p> “我只記得那天他邀我喝茶,我很高興地去赴宴,我以為……至少他是相信我的。”
隔了那么久,夜昭瑛終于有機(jī)會說出了實(shí)情。
左旌聽后大怒,“我就說您怎么會這么容易就被他所擒獲,原來是他在茶中下了毒!”
“我不怪他?!?p> 夜昭瑛的語氣平淡如水,仿佛只是在說著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情。
“我的出生本就是上天安排的一件錯事,二哥做的沒錯?!?p> 左旌揭開被子,從床鋪上坐起來,看著夜昭瑛的眼睛。
“殿下,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對您指手畫腳,但請您不要總是說自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你知道嗎,可能很多人說你是焯輝大陸的怪物,是異類??墒悄鷮τ谡麄€鷺玉宮的人而言,就是我們頭頂?shù)囊黄?,只要殿下安好,就是我們最大的幸福!?p> 要知道,為了夜昭瑛,左旌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他的存活!
夜昭瑛似乎被左旌的這一番話打動了,原本冷漠的雙眸內(nèi)終于燃起了一絲焰火。
他慢慢轉(zhuǎn)過頭,問:“我的存在,對你們而言,果真這般重要?”
左旌堅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除非有一天殿下厭惡我們了,否則左旌當(dāng)愿誓死追隨!”
“我出了事,讓你們也跟著受苦了,都怪我沒照顧好你們?!?p> 夜昭瑛有些自責(zé),眼中失落之意越發(fā)明顯。
左旌眼眶微熱,“我們的命都是殿下給的,應(yīng)當(dāng)與殿下榮辱與共。我相信有一天,世間會還殿下清白之身?!?p> 舒菀之靠在隔間的另一側(cè),將他們的對話盡收耳底,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一絲慌亂。
“出來吧,別躲著了?!?p> 夜昭瑛翻了個身,背對著隔間的小門。
舒菀之頭發(fā)濕漉漉的垂在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從門后繞過來。
“那個,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啊……”
“聽見就聽見了,無所謂。在這個世界里,你我并無利害關(guān)系,我們之間也就沒有秘密?!?p> 夜昭瑛現(xiàn)在的話可比剛開始要多得多。
“聽你們的語氣,像是被人陷害了?”
舒菀之順著他的意思問。
“是,也不是?!币拐宴厮?。
舒菀之想到了電視劇里看過的那些皇族內(nèi)斗,思緒忍不住飛遠(yuǎn)了。
“不會是爭奪皇位什么吧?”
“姑娘是如何知曉的?”
舒菀之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震驚到左旌了。
“那可不,什么皇族之間兄弟殘殺啊,謀權(quán)篡位啦,刻意構(gòu)陷啦,大概不都是這樣的戲碼?”
舒菀之得意洋洋的說。
左旌一臉懵,“難不成姑娘知道焯輝大陸的事情?”
舒菀之聽后忍俊不禁,連忙搖頭否決。
“我可不知道什么焯輝大陸,不過是從宮斗類的電視劇和小說里面了解到的知識罷了?!?p> “電視劇?小說?宮斗類?”
左旌一頭霧水。
“是啊,說了你們可能也不懂,等一下,我去拿個東西給你們看?!?p> 她站起來,一邊用毛巾把頭發(fā)包起來,一邊從從電腦包里取出了IPAD。
她隨意點(diǎn)開一個視頻APP,搜了電視劇瑯琊榜。
把IPAD放在地上,靠著左旌和夜昭瑛的床鋪。
“喏,就是這個。”
左旌瞪大雙眼,手舞足蹈地指著屏幕。
“這個、這些人怎么在這個小方框里!”
夜昭瑛雖然不說話,可是眼睛瞪得比誰都大。
紫瞳微微放光,像是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舒菀之就知道他們會問,于是向他們解釋。
“這個呢,叫平板電腦,跟我剛才用的手機(jī)差不多,都是我們這里很常見的一種電子產(chǎn)品??梢杂脕砜措娨?,玩游戲,跟朋友聊天等等。我說的這個電視劇呢,就是真人根據(jù)劇本演出來的戲,也是把文字變成動態(tài)展現(xiàn)給大家看的一種方式?!?p> “我好像有點(diǎn)明白了,就是把人放在這個小方框內(nèi),演戲給我們看?!?p> 左旌恍然大悟。
舒菀之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說的也沒錯,就是真人在演戲,有些戲是根據(jù)真人真事改編的,有些則是虛構(gòu)出來的人或事。不過呢,并不是把真人放在這個小方框內(nèi),這些都是用攝像機(jī)提前拍好的影像,我們看見的只是這個影像而已。影像可以通過多種途徑傳播,而不單單只在我這個小方框內(nèi)出現(xiàn)?!?p> 夜昭瑛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伸出指頭輕輕觸碰了一下IPAD的屏幕。
上面出現(xiàn)了進(jìn)度條和電視劇名,還有各種快進(jìn)后退的按鍵。
舒菀之伸手點(diǎn)了右下角的快進(jìn)按鍵,電視劇開始以1.5倍的速度播放了。
“你要是想跳過這個情節(jié),就往右邊劃,要是漏看了什么鏡頭想后退,就往左邊劃?!?p> 夜昭瑛學(xué)著陸菀之的手勢,試著左右滑動了屏幕。
果然跟她說的一樣,快進(jìn)和后退切換自如。
他可能覺得很神奇,就干脆把IPAD拿過去研究了。
“這些電子產(chǎn)品類似的還有很多呢,以后我慢慢教你們好了?!?p> 舒菀之抿嘴輕笑,正好被抬起頭來的夜昭瑛看在眼中。
“你的酒窩,很好看?!?p> 夜昭瑛的紫瞳忽明忽暗,詭異中帶著極端的美感,讓舒菀之不敢多看。
左旌笑了。
“殿下,這17年來,您還是第一次夸女孩子好看呢,下次可要委婉一些,人家姑娘會不好意思的?!?p> “17年?你17歲?”
舒菀之似乎明白了什么。
夜昭瑛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還差兩個月,就要舉行成人禮了。”
“成人禮,那就是18歲啦?”舒菀之又問。
“是的,我們那里滿了18歲就是成人,成人禮可都要隆重舉辦的,尤其是皇族中人。”
左旌搶著回答他的問題。
舒菀之一拍雙手。
“那太巧了,我們這里也是18歲成人,只不過沒有你們說的什么成人禮。條件好的人家可能會宴請親朋好友來參加生日會,條件一般的就是買個蛋糕,中午吃頓好的?!?p> “你呢,會怎么舉行成人禮?”夜昭瑛問她。
舒菀之聳了聳肩膀。
“跟家人一起吃頓飯,買個大蛋糕,就意味著成年啦!”
“什么時候?”左旌問她。
“12月14號,還有兩周。其實(shí)也沒什么特別的,我以前就不怎么過生日的,18歲也就這樣了?!笔孑抑⒉辉诤踹@些。
“這怎么叫沒什么特別的呢,一個人能有幾個18歲,能夠熬過這18年,長大成人,本就實(shí)屬不易,成人禮當(dāng)然要隆重舉行。若是姑娘不介意,可以根據(jù)我們焯輝大陸的習(xí)俗來舉辦這次成人禮?!弊箪禾嶙h道。
“你們焯輝大陸的習(xí)俗,是什么樣的?”
舒菀之來了興趣。
“就是……”
沒等左旌說完,便被夜昭瑛打住了,“等12月14號那一天,再說吧。”
舒菀之“切”了一聲,“弄得這么神神秘秘,我就不信有什么特別的?!?p> 她故作不在意,事實(shí)上卻對那一天格外的期待。
舒菀之瞥了一眼窗外,霓虹已經(jīng)在夜空中來回閃爍。
小雨仍舊淅淅瀝瀝,外面霧蒙蒙一片,寒風(fēng)不時拍打著窗戶玻璃。
進(jìn)入深冬之后,天氣越發(fā)的陰冷。
夜昭瑛看著斑斕夜色,喃喃自語。
“夜深了,不知道天涯城是否也下起了雨。”
天涯城?是他們所居住的城市嗎?
舒菀之看著夜昭瑛輪廓分明的側(cè)顏,陷入了沉思。
她在努力想象他們所在的那個世界的模樣。
河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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