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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那天送我

第十四章 我原諒你了

謝謝你那天送我 寒土黑地 3685 2018-06-01 15:59:41

  2007年9月25號,大四中秋佳節(jié),這是大學季最后一個中秋,明年就畢業(yè)了。班長楊俊生和班干部們商量,覺得最后一個中秋節(jié),要有點新意,提議班里同學自己煮菜吃,每個城市的同學各自出一道菜,得到大家一致贊同,不會煮菜的同學靠邊站,或者會一點點的同學可以嘗試,有拿手菜的當然要拿出來了。

  我沒有煮過菜,但很想讓同學們嘗嘗我家鄉(xiāng)的味道,因為我媽媽煮的魚真的太好吃了。快到中秋節(jié)那幾天,我電話給母親學習煮我最喜歡吃的那道魚。小時候,父親是出海打魚的,每次出海半個月,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回來就帶各種大大小小的魚,那是最盼望的時光。母親說我屬于貓的命,喜歡魚,聞到腥味就不離桌。直到現(xiàn)在,我每次回家,母親都會買魚回來,解我的饞。我想這道菜一定可以出出風頭。

  中秋節(jié)當天,太陽好像要趕著回家過節(jié)一樣,匆匆忙忙的,就準備西下了。要做菜的同學,到菜市場準備自己的食材,劉旭的炒茄絲,周輝的水果拼盤,南宮萍的五香花生,徐麗麗的壽司,蛋皮豆腐,梁奔的武昌魚,西蘭花香菇等等等,其他同學還報上了黃瓜伴蘋果,涼粉炒雞蛋,蒜薹炒肉,尖椒炒肉,酸辣肚絲湯,滿月水餃,同學們來自五湖四海,各種口味的。我到市場挑了一條4指寬的羅非魚,一斤多。去鱗,開刀,清理內(nèi)臟,肚子里黑色的東西,洗干凈,兩面各自劃3刀,放鹽去腥。此時大奔正在旁邊的另一個鍋也準備煮魚,武昌魚。大奔,是我們給他的別名,差點忘了他的原名,之前有空會跟我打打羽毛球,還碰到過一個美女。原名梁奔,湖北人,清瘦,高個,白白的,髖骨高,臉上的肉不多,但很精神,一副學者的模樣,在我的印象中,這類人后來一定是開大奔的人,因為清晰自己的目標,從不因為他人而改變自己的計劃。我們倆個是同時熱鍋的,我按照母親交給我的步驟走,準備工作都已經(jīng)做好了。鍋熱起來了,鍋底干,倒油,油不能多,放魚,“喳”一聲響,油沒有方向的亂射,燙到我的手腕,“哎呀”疼的我一聲,還有沒有其他的同學在旁邊,這下,步驟都被燙沒了,我趕緊給魚換一面,怕煎得糊了,油干的太快,我又把魚換另一面,油滋滋的響,我有點沒有把握,加了點水,很快水沒有了,不行,這樣下去,非焦了不可,我一看大奔那邊,暈,魚都準備出鍋了,這么快。我著急起來,母親的話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把醬油給倒了下去,這下變成黑魚了,整個鍋都是黑的,靚魚是沒有了,我關(guān)小火,慢慢燉,確定魚煮熟后出鍋。倒在盤子時,黑乎乎的,倒的是黑醬油啊。想露一手的念頭,算是白搭了,我尷尬的看著盤子里的魚。一個同學跑了過來,好了沒,好了,我答應到。他端起盤子叫一聲“葉青的清蒸魚來了”。哦,下一位同學要用鍋,當我把水放進鍋里,洗好,準備進來嘗嘗我的魚,天,就剩下魚骨頭和魚腦袋了,同學們真給力,看來味道還行。咦,可旁邊怎么還有半邊的魚沒有人吃呢,看著滿新鮮的。沒熟透,大奔的魚,好幾個同學用筷子夾,就是夾不動,大家笑做一團。

  其實很多同學都是第一次煮菜,我也是。煮飯我很小的時候就會了,從我懂得生火開始,那時父親母親經(jīng)常出去做農(nóng)活,很晚才回來,我需要先把飯煮好,母親回來就可以直接煮菜,一家人就可以早點吃上晚飯。后來我的弟弟妹妹也都是這樣,都是先學會煮飯,然后才開始學煮菜的。農(nóng)村的孩子可以這樣,但是同學里城里的孩子也不少,他們沒有煮過菜,同學們有的整鍋菜都沒能端上來,就宣告失敗了。最后大家都吃得很開心,雖然味道各式各樣,能下嘴的,不能下嘴的,最后大家都心滿意足的。我印象最深的是劉旭的炒茄絲,周輝的水果拼盤,徐麗麗的壽司,有模有樣,味道不錯。最后,班里團支書給每個煮菜的同學發(fā)了個小禮品,我的是一只白色的小熊,拿著小熊,不知道該送給誰,徐麗麗跟同學們在那里說說笑笑,我遠遠的望著,偶爾她也會看過來,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后來,我煮了很多次的清蒸魚,才知道,我在大學煮的不是清蒸魚,連紅燒魚都算不上。不知道同學們當時有沒有人看出來,都是圖個快樂,大家也沒那么在乎。所謂工多手熟,喜歡吃的,煮的不一定好,就像有些好聽的歌曲,你聽了成千上萬遍,如果沒有好好的聯(lián)系背過歌詞。當你拿起話筒的時候,就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說唱得一塌糊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工,誰的本事都不是隨隨便便就優(yōu)秀的。

  元旦很快就到了,我決定再出去走走,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旅游的夢,后來夢慢慢醒了,現(xiàn)實生活發(fā)出各種聲音,讓你無法繼續(xù)入睡,時不時的弄醒你,在關(guān)鍵時刻,潑你冷水,告訴你,上班去吧,想什么想。那時候是不需要考慮這些的,是擁有說走就走的機會,大學是可以任性的,我那時就知道了這個道理。

  楊俊生也有這個計劃,我們倆搭檔而行,買了元旦當天的火車,直指上海。火車咣當咣當?shù)穆?,我們到上海的時候,太陽快落山了,夕陽斜照,金碧輝煌,車水馬龍,每個人行色匆匆,連問路都不好意思問。我們倆對上海的印象,除了傳聞到耳朵里的東方明珠和外灘,還是東方明珠和外灘,沒有其他的地方。那個時候沒有旅游攻略,沒有去哪兒,沒有攜程,我們只知道百度。手機上網(wǎng)是什么玩意還不是很懂,從火車站出來,我突然想起,有個老鄉(xiāng)好像在上海的什么大學,如果有同學在,那好辦多了,有人介紹行程。我撥通老鄉(xiāng)的電話,一問,他在天津呢,不是上海的大學,得,我們靠自己吧,兩個大男人,還怕丟在上海不成。

  在路邊打了個的士,直奔東方明珠,結(jié)賬,下車,我倆背著雙肩包,仰望著高高的東方明珠塔,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腳下,塔下面還圍了一圈的鐵柵欄,不能直接走進去,門欄上有個公告牌,列著各種收費標準,像到了私人場所,按摩多少錢,牽手多少錢,接吻多少錢,特殊服務多少錢,我們什么都沒有選,不是我們單純,而是真的沒錢,不舍得花。最后我們站在不遠的地方,留了張合照。最近我翻出那時拍的照片,看著兩張稚嫩的臉龐,發(fā)現(xiàn)那時候我皮膚怎么這么黑。

  四周都是高樓,高高的樓,有一棟至少有幾十上百層高的樓正在搭建中,也快收頂,站在腳下抬頭望,傾斜的厲害,像一個巨人搭著我的頭在跳舞,擺一個優(yōu)美的結(jié)尾式,我真怕它倒下來,怎么能建這么歪呢?真奇特,也拍張照片,新鮮。后來才知道,這是視覺的錯覺,高樓是筆直的,站在腳下看,會像被俯瞰了一樣。

  接著坐車去了外灘,在江邊,人不少,來來往往的,還有警察維護秩序,江邊紅燈綠瓦,有船只???,沒有傳說中的好看,熱鬧是有了。也許這里是適合安安靜靜約會,散步的地方,吹吹風,看看萬家燈火。此時我們是多么的不合時宜,轉(zhuǎn)了一圈我們就走了,在附近找酒店住。只記得找了很久,到了深夜才找到滿意的,價格合適的。關(guān)上窗簾,看不到外面,直到第二天中午起床,才知道,睡過頭了,簾把外面的光線都擋住了,以為天還沒有亮??纯磿r間,也不知道還能去哪里玩,感覺上海就是這樣,沒有什么好看的了,打道回府,上海之行就這樣結(jié)束了。

  上海在影視劇里面,是繁華,是上流,是智慧,勇氣,美貌,才華匯聚的地方,我也沒有看到這些,當時的眼光看不到,夠不著。同學們畢業(yè)后,很多都到了上海工作,現(xiàn)在我能點名的就有6人,班里的五分之一,他們過得都不錯,也不時有同學過去聚會。同事們也說著要去上海玩,也不知道去之后是什么印象。我是有10年沒去了,嘴邊總是說,我有很多同學在那里的。旅游總是有收獲的,而我對再次去上海的欲望不大,樓房太高了,我看不到更廣的天空,也許等有一天我可以登堂入室,也站在樓頂上了,成為了可以俯瞰者,我會再去看看的,看腳下那個曾經(jīng)年輕的我。

  轉(zhuǎn)眼就放寒假,過年了,大四的下半學期,同學們開始找工作,有的同學在年前的校園招聘中就已經(jīng)確定了,昆山的一家企業(yè)我們班就錄取了6個,我不愿意在這邊找工作,所以不怎么積極,我想回到廣州這邊,離家近。

  過年后是畢業(yè)論文準備,我論文導師是教經(jīng)濟學的謝老師,長發(fā)披肩,說話輕柔的,我很喜歡上她的課,深奧,但是耐聽,聽得懂。我們專業(yè)一共10個同學選中謝老師,巧的是麗麗的論文導師也是她,我不知是該慶幸,還是不幸。

  我一直害怕面對麗麗,像一個做錯的事情的孩子。躲是躲不掉的了,要殺要剝皮也是要認的,我做好了論文課題討論時,與她面對面的準備。沒曾想,我們提前碰上了。那天,我早早來到教室,同學們都沒有來,我在教室靠后的一排位置上坐下,這是歷來的規(guī)矩,坐在后面,老師看不到,同學們陸續(xù)的進來,我在埋頭看小說,沒注意周邊的動靜。

  “嗨,葉青,我去你們海南了”一個聲音在我前面響起,我抬起頭,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我看。

  “哦,”我眼睛躲閃,條件反應的從喉嚨發(fā)出聲音。

  “我是去年暑假的時候去的,還很熱,曬得黑黑的,”她看著我,繼續(xù)說到。

  我沒有出聲,只是怔怔的看著她。

  “我還去潛水了,海底真的很美”她像自說自話,卻又看著我。

  “去了也沒跟我說?”我蹦出這么一句,突然意識到我們的關(guān)系都這樣。

  “跟家里人去的,就沒有找你”她解釋說。

  “葉青…”她又一次叫我名字,“我原諒你了,因為你,最近的表現(xiàn)很好”

  我那被緊箍咒束縛了近兩年的靈魂,在那一刻得到解放。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那天那么生氣,為什么哭著那么厲害,為什么那么決絕。我也不知道今天為什么得到了原諒,真相是,我被釋放了。我應該喜極而泣,可我沒有,我只是微笑著,看著她轉(zhuǎn)過去的背影,這個我曾經(jīng)看了無數(shù)次,夢過無數(shù)次的背影,熟悉而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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