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何奎也不急著上前找回面子,只見他將雙刀一合,扣住變回單刀。雙刀弄險出奇招尚可,但若廝殺因刀刃變薄格擋起來吃虧。然后何奎單刀護住胸前,回頭喊道:“王大山你人呢?”
“哎呦何長老,我在這呢!”只見王大山從人群后面擠上前來,一邊捂著屁股一邊左搖右擺一顛一顛地走過來?!昂伍L老找我何事?”
何奎皺眉看了看王大山,不愉地說道:“你怎么站在最后面?”護法一死一傷,又在眾弟子面前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何奎的心情就像雷陣雨的天空,陰晴不定。
王大山聞言一驚,又見何奎沉著臉,心里喊糟。急忙拱手賠笑道:“屬下在后面檢查下有沒漏網(wǎng)的敵人,還請何長老見諒!”其實王大山是見了諸葛無痕那精準的箭術發(fā)慌,怕再不小心中個一箭,那可就樂子大了。反正現(xiàn)在何奎最大,由得何奎沖在前面。王大山樂的輕松,躲在后面跟著混,不料想何奎突然想起找他,被抓了個現(xiàn)行,頓時郁悶的不得了。
何奎見王大山這么油,不由得心頭火起,欲待發(fā)作,轉念一想正是大敵當前,不宜內訌,給敵人看笑話。而且這些弟子又大多數(shù)是王大山手下,總得給他留點面子。于是輕咳一聲,面部表情放緩,空著的左手指向諸葛云,緩緩問道:“王堂主,你看此人可是門主要的人?”
王大山見何奎面部表情豐富多變,最終趨于平緩,心里終于松了口氣,忙順著何奎所指望去,看到諸葛云不由得樂了,這小子傷的不比自己輕,不知道躲著,還沖在最前面蹦跶,真是不知死活。急忙回道:“何長老,就是這小子,白天還害我折了幾個弟兄!幸虧我見機跑的快。。?!闭f完感覺不對,王大山急忙偷瞄何奎反應。
幸好何奎剛才被諸葛云偷襲搞得灰頭土臉,聽聞是諸葛云沒錯精神一振,這可是門主點名要抓的人,抓回去了門主肯定重重有賞,何況剛才這小子讓自己丟面子,抓了這小子正好公仇私恨一并了結,所以王大山最后那句話也沒聽個仔細。王大山松了口氣,輕抽了下嘴巴子。
當下何奎喝道:“我來對付這兩個。王堂主,你帶人把其他人給我滅咯!”王大山見不用對上諸葛無痕,當下急忙答應,唰地拔出刀一揮,回頭喊道:“弟兄們,給我上,宰了諸葛家這幫小兔崽子!”后排的眾血刀門弟子轟然應聲,紛紛沖入本就打的稀里嘩啦的戰(zhàn)團。就連何奎帶來的十幾名精英弟子也加入了戰(zhàn)斗。
戰(zhàn)局頓時逆轉,諸葛無痕的手下弟子本就大多擅弓弩,刀劍功夫略遜于血刀門弟子,何況連何奎帶來的弟子也加入了戰(zhàn)團,他們的戰(zhàn)力可比王大山的手下高的多。一時之間諸葛弟子們被壓著打,黑衣的血刀門弟子逐漸向四周散開,將白衣的諸葛世家弟子慢慢壓迫成一坨,周圍一圈全是黑衣的血刀門弟子。這種混戰(zhàn)弓弩根本無用武之地,只能靠手中的刀劍硬拼,不時有圓圈邊緣的諸葛弟子中刀倒地,或慘叫或重傷昏迷甚至直接死去。
諸葛無痕與諸葛云見自家弟兄抵擋不住,正欲去幫忙,何奎哈哈笑道:“你們這是在無視我的存在么?且讓我看看,你們除了偷襲,還有沒有其他本事?”說罷也不待諸葛無痕與諸葛云反應,雙手揮刀直斬過來,諸葛無痕與諸葛云甚至能感覺到刀氣的壓迫。兩人對視一眼,揮劍迎上,半途又默契地左右一分,避開這狂野的一刀,分從左右夾擊何奎。
何奎見狀哈哈一笑,手腕一抖,手中刀靈活地回轉,轉眼間封住了諸葛無痕兩人的來路,鐺鐺聲響,兩劍一刀不停的撞擊發(fā)出金鐵之聲,劍與刀硬碰終是吃虧些,諸葛無痕與諸葛云抽劍后退,兩人持劍的手臂都震的發(fā)麻了,特別是諸葛云,吃虧在年幼,雖然身手遠超同齡人,但論武功別說何奎,比起諸葛無痕都差遠了,也就比普通弟子高點,加上本就受了傷,手臂傳來的震動都牽動了剛包扎好的傷口。連嘴角都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但何奎久經(jīng)廝殺,又豈容兩人輕易后退脫身,兩人剛抽劍后退,何奎已經(jīng)招式一變,欺身上前,雙手持刀一招橫掃千軍,自右向左橫掃而出。而右面正是相對較弱的諸葛云。正所謂一力降十會,何奎這刀又快又狠,勢大力沉,諸葛云即便硬擋也多半要重傷,甚至被攔腰斬斷。何奎可不介意帶個尸體回去,反正門主也沒說一定要抓活的,死的一樣可以領功。
諸葛無痕見狀大驚,此時如果他幫忙格擋,以劍擋刀未必能擋住,諸葛云難免仍至少落個重傷,也幸虧諸葛無痕經(jīng)驗老道,電光火石之間,他毫不猶豫地放棄幫助諸葛云擋刀脫身,揮劍直刺何奎心口??催@架勢,何奎即便斬了諸葛云,自己也要非死即重傷。
何奎見諸葛無痕使出這圍魏救趙,兩敗俱傷的無賴打法,不由得怒哼一聲,只見他迅捷無比地收刀,整個人如陀螺般轉了一圈,正好錯開諸葛無痕刺來的劍鋒,轉的同時刀交左手,右手揮掌重重擊中諸葛無痕胸口,直將諸葛無痕打飛出去,落在七八步外的草地上。
諸葛無痕掙扎著要爬起,口中一口鮮血噴出,人無力地倒在草地上,怎么也爬不起來,已是受了極重的內傷。諸葛云見無痕為了保護自己受此重傷,兩眼都紅了,嘶吼著揮劍上前找何奎拼命。
不幸的是,在何奎眼里,諸葛云便是螻蟻般的存在,剛才被螻蟻弄的出丑,現(xiàn)在一定要戲耍個夠,把面子找回來。于是一副奇特的景象出現(xiàn)了,諸葛云本就兩度受傷,現(xiàn)在即便拼盡全力,卻傷不了何奎絲毫,而何奎卻如貓捉老鼠般戲耍著諸葛云,時不時在諸葛云身上手上腳上留下一道刀傷,卻又不加力,只劃破皮膚,讓諸葛云吃痛。饒是如此,諸葛云也是滿身鮮血,煞是嚇人。因為失血過多,意識逐漸模糊,只是憑著一口氣在硬撐。
此時躲在房中的高定見諸葛云危急萬分,急的拔劍便要出去幫忙,被陸致遠和李管家死死拉住,出去了又如何,連何奎一刀都擋不住,無非枉送性命。高定急的眼淚都掉了下來,卻又無能為力。急的直喊:“諸葛云你快跑??!”
此時意識已逐漸模糊的諸葛云聽沒聽到不知道,反正何奎聽到了,他轉頭看了看高定他們所在的房屋,陰狠地笑道:“等我收拾了這小子,再來慢慢收拾你們!”說罷視線掃了下周圍,此時諸葛無痕已經(jīng)重傷昏迷,被兩個血刀門弟子左右夾著手臂,刀架在脖子上。而王大山那邊也是占盡優(yōu)勢,興奮的王大山甚至忘了屁股上的疼痛,奮勇搏殺,連傷好幾名諸葛弟子,直呼痛快,可算把今天的郁悶和霉氣一掃而光了。
包圍壓迫的過程中不時有諸葛弟子受傷倒地,慘叫不斷,隨后被壓迫而來的血刀門弟子一刀斬斷喉嚨,慘叫戛然而止,只剩下四五十名諸葛弟子已經(jīng)被壓制的背靠背了,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周邊是近百名血刀門弟子,圈外散落著被殺的諸葛弟子和血刀門弟子,黑白紅三色構成了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
何奎將諸葛云戲耍的差不多了,于是回頭對王大山喊道:“趕緊麻利點完事,動靜這么大,等會官府若是來人就不好脫身了?!蓖醮笊酱丝桃咽秋h飄然,在嘉興地面的爭斗中,他一直落于下風,雖然在嘉興屬他手下人手最多,但城北的諸葛無痕和城西的鴛鴦門分堂主李平時不時地聯(lián)合排擠他王大山,搞得他只能忍氣吞聲,誰讓自己勢不如人,血刀門的名聲又這么臭!只好龜縮在城東,為此沒少挨批?,F(xiàn)在卻完勝諸葛無痕,真是大大的出了口氣,縱然何奎拿了頭功,自己的功勞肯定也少不了。
欣喜之下王大山扯著破嗓子吼道:“弟兄們手腳麻利點,現(xiàn)在開始殺一個敵人賞銀十兩。。。不,二十兩!”眾血刀門弟子聞言精神一振,眼冒金光。要知道別看王大山富得流油,可他們這些底層弟子一個月拼死拼活也就混個幾兩銀錢,如此重賞之下,頓時個個變身勇夫。這可苦了剩下的諸葛弟子,不多時又被砍翻幾人,要不是因為血刀門賞金要用敵人首級去換,那些血刀門弟子紛紛爭搶首級,諸葛弟子倒下的更多。
何奎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回頭便欲將諸葛云用刀背敲暈然后帶走,還未及下手,突地橫空傳來一聲響:“統(tǒng)統(tǒng)給我住手!”何奎詫異地望向出聲處,只見前院通后院的甬道里陸續(xù)走出七八人,為首是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那聲住手正是這名青年所發(fā)。
何奎見又是一個毛頭小伙,而且沒帶幾個人,鼻孔里不由得發(fā)出“嗤”地一聲輕蔑的鄙視。傲慢地說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我手下可不殺無名之輩!”
那青年聞言一愣,繼而哈哈長笑,何奎被笑的莫名其妙,這小子搞什么玄虛?殺心頓起,正準備動手,耳邊卻聽的一聲:“何長老!”卻是王大山從戰(zhàn)團里脫身過來,面色似是很難看。
何奎起疑道:“這小子你認識?莫不是鴛鴦門的人?”王大山搖頭道:“來人我也不認識,鴛鴦門的人大多用的是鴛鴦刀,是短兵器,可他們都拿著劍!”
何奎怒道:“那你哭喪著臉干嘛?大不了把這幾個一起收拾了!”王大山艱難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他們來路,但我在外面安排了十幾個弟子把守,一來防止有人脫逃,二來若是諸葛無痕有援兵從外面來,也可以抵擋一下,順便提前報個信,可現(xiàn)在外面十幾個人沒一個進來通報消息的!”
何奎聞言一驚,難道這十幾名弟子就這么悄無聲息地被來人給干掉了?連通報的機會都沒有?一念至此,何奎不由得收斂了囂張的態(tài)度,瞇起眼睛望向那青年。
那青年見王大山與何奎竊竊私語,也收起了笑聲,目視著何奎,此刻見何奎望向自己,不由目露精光,看的何奎一驚,當下也不敢托大,拱手問道:“敢問朋友什么來路?血刀門辦事,還望朋友回避一下!事后必有重謝!”
以何奎的脾氣,能說這番話可算是相當難得了,怎料那青年根本不給面子,冷聲道:“就憑你也配問我名號?少啰嗦,在我耐心消失之前,趕緊給我統(tǒng)統(tǒng)滾蛋,還有把他給我留下!”說罷指向諸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