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暖的手!
“柟兒,乖,快過來,媽喂你喝藥了?!蹦莻€模糊的身影就是她的母親嗎?
“媽!”蕭柟向著那個身影跑了過去,那人把她抱在懷里,一口一口喂她喝藥,抱住她的手好柔,好暖。
“媽,我為什么看不清你的樣子?”她伸出手去摸她的臉,她的母親卻突然離她很遠。
夜色蒙蒙,眼里蒙了一層薄霧,那女人沖她微笑著。
“柟兒,快回去吧,媽走了!”那人向她伸出手,卻離她越來越遠了。
“娘,不要走,不要丟下柟兒,娘!”
小女孩的哭聲回蕩著。她四處尋找,人海茫茫,再找不到母親的身影。
冰涼的手緊緊抓著老太太,指甲深深掐了進去,采薇一驚,老太太搖了搖頭。
手上雖痛,心里卻是暖的,原來在她眼里,是把自己當娘看待的。
老太太輕輕一嘆,為何她偏是自己的媳婦呢?要是女兒,該有多好?
她撫摸著睡夢中的蕭柟,將她緊皺的眉拂平。
“娘!”青瓷端來了蕭柟的藥。
老太太朝她抬手,青瓷把藥放在小幾上,移步過來,看著昏迷不醒的蕭柟。
蕭柟就這樣躺著的時候,真的就像是夢一樣,她驚嘆于這樣的美麗,一個人怎么可以長得這樣美?她覺得太不可思議。
“楊大夫說嫂嫂是頭上受到重創(chuàng),加上受了風寒,才會昏迷不醒,您也不要太擔心了?!苯酉氯サ脑挘啻蓻]有說。
若是三日后還不醒來,她也許就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老太太檢查了一下,蕭柟身上全是碎石割破的傷痕,額頭上那處傷尤其觸目驚心。老太太眉頭一皺,沖采薇道:“去把我的養(yǎng)容膏拿來,可千萬別破了相?!?p> 蕭柟變成這樣,歸根結底都是她兒子造成的,等他回來了,她一定要親口問問,他是不是真對柟兒動了殺心。柟兒這么乖巧的孩子,不是被逼得沒有辦法,她是不會走的。
“娘,謝先生想來看看嫂嫂?!?p> 老太太對這位謝先生印象不深,只知道他是蕭柟請來的賬房先生。蕭柟不在的日子,他每日都要跑來問她蕭柟的消息,她有時還厭煩地趕他出來,自己的媳婦,什么時候輪到他一個外人管了?
謝先生這時候來,老太太心里雖不痛快,還是讓采薇請他進來。
謝先生一眼便看見床上躺著的蕭柟,這還是那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蕭柟嗎?怎么才幾日的工夫,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就憔悴成了這副模樣?
“太太,她怎么樣了?”事實擺在眼前,謝先生還是問了這么一句。
老太太并沒有理他,要不是因為他,她的好兒媳婦也不會跟奎兒吵架,事情也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還是青瓷接了話:“大夫說養(yǎng)些日子看看,三日后能醒過來就沒事了?!?p> 謝先生沒想到事情會這么嚴重,早知如此,他是不該來沈家的。
要不是因為蕭柟,他也不愿意留在沈家。有錢人根本不把他們這些人當人看,沈奎三天兩頭地找他的晦氣,那位被趕到靜慈庵的沈小姐也不是好惹的,動不動就對他指手畫腳,橫挑鼻子豎挑眼,他靠的是本事吃飯,這樣受氣的工作,他寧可不要!
可是,沈家也不是人人都這么不堪,像這位青瓷小姐,就很懂得人情事故。
謝先生不經(jīng)意瞟向青瓷,這位小姐年紀尚輕,渾身散發(fā)著大家閨秀的氣質,讓人不忍褻瀆。
“謝先生,您還是回去吧,嫂嫂這里有我們就好,等嫂嫂醒過來了,您再來看望也不遲。”青瓷見他這樣看著自己,難免把他和那些輕薄子弟聯(lián)系到一起。
謝先生并沒有要走的意思,“老太太,太太這樣病著可不行,不如送她到醫(yī)院看看,那里的醫(yī)生醫(yī)術比民間醫(yī)生要好些,說不定對太太的病情有好處。”
老太太不悅地道:“醫(yī)院里盡是些男醫(yī)生,一個女人家,怎么能去那種地方?”
“老太太,現(xiàn)在都民國了,那些舊思想該摒除了。再說,醫(yī)生面前不分男女,是太太的命重要,還是名節(jié)重要,老太太該好好衡量衡量!”
“那還用說,當然是名節(jié)重要!別說柟兒還有救,就是她真要病死在家里,我也絕不會讓她去那種地方!”
“老太太!”謝先生還想據(jù)理力爭,這可關乎性命啊,老太太這樣固執(zhí),是會害了人命的。
“采薇,送客!”老太太冷冷地命令。
“謝先生。”采薇作出請的動作。
謝先生只得嘆息,中國的女人就是這樣被摧殘至死的。
“唉!”
重重嘆一口氣后,謝先生拂袖而去,要是蕭柟有個三長兩短,沈家他也不會再待下去!
“哼!以為他是什么東西,我沈家的事,還輪得到他來管?”老太太說話氣都不順了,看來這個謝先生,是不能再留了。
青瓷幫她順了順氣:“娘,謝先生說的也不無道理,國外那些女人不也是去醫(yī)院看的病嗎?我聽說還有男醫(yī)生給接生的呢?”
見老太太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青瓷知道無論自己怎么說,娘都不會改變主意,只好停下不說了。
是福是禍,就看蕭柟的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