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閣外便是一條繁華街市,那張大人被米團從二樓一腳踹下,正好掉在外面的篷子上。那篷子哪里支撐的住他的重量,只聽呲啦一聲,篷布應聲裂開,直將他一身肥肉滾到地上。掉進那枯草灰泥里,弄得他一身灰頭土臉,滿嘴是泥。
米團跟著從二樓跳下,正好落在他面前。見他確實摔得不輕,人又胖一時之間竟是自己起不來了,頂著一頭枯草坐在地上,相當狼狽。頓時笑出聲來,又氣不過的上去對著他的肥屁股踹了兩腳,一邊踹一邊道:“你這個老色狼!讓你橫,讓你手亂伸!”踹的他直哼哼,滿地打滾求饒。這才解氣。
還沒收腳,只見從上面又跳下兩個侍衛(wèi)打扮的男子,一男子大喊道:“保護大人!”另一個提刀劈頭就向米團攻去。米團一驚,轉身一個迎風回浪,向后跳開。躲過一擊。那人沒想到米團身手這般靈巧,手一沉,招式更顯凌厲。
后面那個侍衛(wèi),將那個張大人扶了起來,又是撣袍子,又是找帽子。隨后看了眼纏斗的二人問道:“大人,那小子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張大人揉著自己的屁股,火冒三丈的一腳揣在自家侍衛(wèi)腿上,”給老子打!”
侍衛(wèi)聞言,拔刀就向米團殺了過去。二人一左一右,將米團逼在中間。
米團見另一個侍衛(wèi)也拔刀沖了過來,心中不但不慌,反而還有些興奮起來。
想她自幼好武,師從玲瓏棋谷隱俠南翁。每日早課雷打不動,一天不落。學了一身本領卻極少有機會真正與人交手。此二人攻勢凌厲,兇狠。全然不像往日在家里那些給她喂招的花架子。頓時來了興趣,也認真了起來。
米團從腰間拔出軟劍。三尺青峰,薄如蟬翼,劍身極窄,寒光爍爍。米團手一抖,劍舞游龍,身若驚鴻,直向刀鋒纏去。
三人纏斗在一處,刀來劍往打的十分熱鬧。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傅長雪三人從醉仙樓出來,路過這里就看著這一群人烏泱泱的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里面還時不時的傳出叫好聲。蘇芮卿好奇,便拉著傅長雪和蘇承賢跑過去看熱鬧。卻發(fā)現,米團正和兩個侍衛(wèi)打扮的男子大打出手,不由得驚呼一聲。
傅長雪走過來看到兩個侍衛(wèi)圍攻的竟然是米團,心中一沉,急急上前。只見米團一個瑤臺枕鶴從那侍衛(wèi)背上翻過,身形瀟灑飄逸。不但躲開了一個侍衛(wèi)的攻勢,順勢軟劍一挑,啪的一下在另一個侍衛(wèi)臉上打出一條紅印。米團以一敵二,神色輕松且游刃有余。不但不吃力竟還有些欣喜。
傅長雪眉頭松了松,心中知道她是有些功夫的,只是關心則亂。此時看樣子米團似乎正在興頭上,誰打誰還不一定呢。提起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他定了定神,看了看四周,一眼認出了那個衣衫破裂,氣急敗壞的張大人。
竟然是他?這個人他倒是認得。傅長雪略一沉吟,對身邊的蘇承賢道:“承賢兄,你的機會來了。那邊站著的那位,便是丁憂在家的,張顯宗的侄子張東海?!?p> 蘇承賢一聽,立刻朝傅長雪示意的方向看了過去。再回頭看了看傅長雪,兩人眼神一對,傅長雪對他點點頭,他立刻心領神會。當下一聲斷喝:“都給我住手!”
正在纏斗的三人聞聲停了下來。米團扭頭一看竟然是傅長雪一行,心里突地跳了一下。頓時就想溜,卻被對上視線的傅長雪,一個眼神牢牢釘在了原地。
傅長雪見米團老實了,這才一拂長袍,走出人群,看著張東海淡淡道:“這不是左拾遺張大人嗎?”
張東海聞聲望去,定睛一看,頓時吃驚不小。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此處碰見當朝太師之子,那個從小就被奉為神童的傅長雪。此刻傅長雪端著一幅仙人之姿,正似笑非笑的著他。他腦子一激靈,頓時酒醒了不少??攘艘宦暎局绷松碜拥溃骸霸瓉硎歉迪壬??!?p> 傅長雪頷首一笑,走近了兩步??戳搜塾洪w的牌子,對張東海道:“我聽聞張大人,近日丁憂在家。卻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迎春閣的門口呢?”
話未說完,只見迎春閣的老鴇不知從哪里找來了幾個衙役,連呼帶喘的帶著人跑了過來。一路跑一路嚷嚷:“讓開讓開,你們是想在我這迎春閣撒野還是怎么的?都給我讓開!”扒開人群,她眼尖的看到了張東海,趕緊過去問道:”張大人呀,你老摔著沒?我可帶了王捕頭的人來,再敢有人亂來統(tǒng)統(tǒng)抓到衙門里去!”
張東海并未理她,整了整衣服??粗甸L雪,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老鴇看了看四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當下縮在一旁,噤若寒蟬。
傅長雪淺淺一笑,眼睛從老鴇身上一掃而過,目光落在邊上的兩個侍衛(wèi)身上。面色一凝,斥道:“丁憂期間,不可飲酒作樂,不可享絲竹笙樂,不可著華服錦帶。你們不知道嗎?竟然帶張大人來這樣的地方,你們是想讓張大人不孝于宗長,見罪于朝廷嗎?你們可知罪?”
一番話說得張東海冷汗直流。這哪里是在責怪侍衛(wèi),分明是在敲打他。
人倫綱常,以孝為大。丁憂期間,出現在風月場所,且不說他是否狎妓,此時他喝的醉醺醺,還縱容侍衛(wèi)與人當街大打出手。光是這些,若傳到朝上去,就算是叔父出頭,圣上顧及輿論也未必會輕饒了他。若是當真追究起來,即便是身家性命怕也是要交代了去。當下臉色青紅交替,便有幾分緊張。
蘇承賢見張東海這般,立刻領會了傅長雪的意思。傅長雪此時這般斥責侍衛(wèi),不僅是給張東海上眼藥,還要遞給他個臺階下。
蘇承賢心想,他這個賢弟真是厲害。這樣一來,他既能結交米團,又向朝廷傳達了自己并未倒向張顯宗的態(tài)度,同時又放了張東海一碼,并未將其得罪太深。真是個一石三鳥的妙計。
于是也不含糊,向前一步,解下腰牌舉在手里喝到:“我乃新到任的司戶參軍蘇承賢。這兩個人?!彼钢莾蓚€侍衛(wèi)說道:“光天化日之下,傷人索命,窮兇極惡,置我大周律法于何處?給我綁回衙門去!”
幾個衙役見此,不敢怠慢,一擁而上把張東海的兩個侍衛(wèi)給綁了個結結實實。
兩個侍衛(wèi)慌了,沖著張東海喊:“大人,救我!我冤枉啊!”
張東海見傅長雪身邊這個年輕參軍,一句話連自己侍衛(wèi)的罪都定了,心中暗惱。想不到傅長雪如此厲害,連他身邊的人也不可小覷。但此時也別無他法。這個臉今天是丟定了。只是此二人看起來似乎也不欲得罪自己過深。多說無益,只能作罷。
張東海狠狠瞪了兩個侍衛(wèi)一眼,轉頭對傅長雪揖手道:“多謝傅先生提醒。不然,這兩個狗奴才差點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地。還請傅先生和參軍大人回去能夠秉公處理,從嚴處置便是。”說罷,拂袖而去。
見張東海憤憤離去,傅長雪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
轉身看向米團。米團見他朝自己走了過來,便收了軟劍,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你就這么讓那個老色狼走了!”
八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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