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聞言頓時笑道:“真巧,我也是來吃飯的。”
緊接著,他又道:“這里已經(jīng)沒位子了,不妨我們拼個桌?”
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吳奇搖頭笑道:“不必了,我出去隨便吃點,順便逛一逛澹州城?!?p> “你不是澹州人?”
青年好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一臉好奇地問道:“那你是哪兒人?聽口音像是華連或者長洛那塊兒的,不過看面相像是帝都那塊兒來的。你家祖籍應(yīng)該是……”
“羅塔城。”
“是了!”青年一拍大腿笑道,“我正要說羅塔城來著?!?p> 吳奇心里已經(jīng)將白眼翻到一百八十度,華連城到長洛城相隔一千多公里,口音哪兒就像了?
羅塔城到帝都那就更遠(yuǎn)了,再說面相是帝都,祖籍怎么就成羅塔城了?
說到面相就更可笑了,羅塔城不是沒來過帝都的人,甚至大西北雪隼城的人也來過,吳奇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面相有啥不一樣的地方。
青年熱情地說道:“我是澹州本地人,這里的每一條巷子我都能摸得清清楚楚,不如待會我?guī)闼奶幑涔?,保證讓你不虛此行?!?p>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將吳奇拉扯到座位上。
“這么多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就當(dāng)我請客好了?!?p> 吳奇本來想要拒絕,不過看到正往大廳走的孟芽之后,心里有了別的打算。
“這么多菜,咱們兩個人也吃不完,不如我再叫一位朋友怎么樣?”
“當(dāng)然可以,我這個人最愛交朋友了。”青年笑道。
“孟芽,這里!”吳奇起身招呼道。
孟芽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滿桌子的硬菜,頓時笑道:“不愧是團(tuán)長,朋友遍天下啊。這位兄弟怎么稱呼?”
“在下薛合,敢問兩位兄弟尊姓大名?”薛合問道。
吳奇強忍笑意,抱拳道:“在下吳奇,這位是我的朋友孟芽,也是從羅塔城來的?!?p> “孟芽?這個名字倒是有些偏女氣,跟孟兄弟的氣質(zhì)可一點都不像。”
“名字是爹媽起的,沒辦法?!泵涎孔旖俏⑽⒙N起,面帶古怪地笑道,“這頓飯是誰請?”
“兩位來到澹州,自然是我做東。”薛合十分大氣的道。
孟芽搖頭道:“我們羅塔城有句話,叫有酒沒菜,不算慢待,有菜沒酒,起身就走?!?p> 薛合立馬會意,喊來店里的伙計問道:“把你們店里最好的酒是什么?”
“十年的黃金谷釀,二十年的灼灼桃花釀,三十年的兩摻蛇草泡,三十五年的地龍白墮(注1)……”
伙計如數(shù)家珍地介紹完之后,問道:“客官想要哪一種?”
薛合不飲酒,吳奇也喝不慣這里的酒味,所以都沒有說話。
孟芽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吳奇,后者立刻給了他一個鼓勵的暗示。
“那就三十五年的地龍白墮,先來上三壇!”
“得嘞,您稍等!”
吳奇心中暗笑,三壇酒頂多夠孟芽開個胃,動起真格的話三十壇都不夠她喝的。
地龍白墮這種酒羅塔城的酒莊里也有,不過一般都是二十年以下的,而且是當(dāng)做鎮(zhèn)店之寶擺在柜臺上的,一般人可喝不起。
三十五年的地龍白墮,一壇子少說也得上千祖龍幣,依照孟芽的酒量,這一頓飯值多少錢可想而知。
雖然不知道薛合出于什么目的接近自己,但是既然他不明示,吳奇也只能往懷的方面去想。這樣的話,吳奇也不會跟他客氣,有人請吃飯神馬的最開心了。
三壇地龍白墮被店伙計端上桌,孟芽迫不及待地打開喝了一口,滿臉都是暢爽的表情。
吳奇拿起筷子逡巡一圈,繼而又放下。
薛合連忙問道:“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不不不,只是突然想起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鄰居送來一條野生的銀翅青花魚,我父親用它煲了一大鍋魚湯。在當(dāng)時銀翅青花魚不值錢,但那是我童年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到現(xiàn)在依然記得很清楚。”吳奇一臉感慨地說道。
孟芽嘴里的一口老酒差點噴了出來,心道這貨說瞎話簡直不打草稿。
銀翅青花魚不值錢?你可別逗了。
就算是倒退二十年,一條野生銀翅青花魚也能賣出上千祖龍幣的天價,后來因為沒有節(jié)制地捕殺,導(dǎo)致數(shù)量銳減,價格也節(jié)節(jié)攀升。
到現(xiàn)在,野生的銀翅青花魚幾乎見不到,也因為其對生存環(huán)境的要求十分苛刻,人工養(yǎng)殖成本高的離譜,價格自然也貴地嚇人。只怕是一條銀翅青花魚就抵得上好幾壇地龍白墮了。
吳奇嘆了口氣,一臉失落地說:“算了,你們先吃,我出去透透氣。”
孟芽放下酒杯長嘆一口氣,道:“哎,怕是又想起他那死去的爹了?!?p> 吳奇的爹是哪路神仙?孟芽根本不認(rèn)識,大概連吳奇自己都不知道,不過這不重要。
“店伙計!”薛合突然高聲喊道。
吳奇驚訝地看著薛合,說道:“薛兄這是要干什么?”
薛合立刻抬手打斷道:“你先別問?!?p> “公子有什么吩咐?”店伙計跑過來諂笑地問。
“你們這里有野生銀翅青花魚嗎?”
“野生怕是只有澹州最有名的莫忘樓才有,不過非野生的本店還真弄到了一條?!?p> “煲湯端上來?!毖洗髿獾?fù)]手說道。
“好嘞,公子稍待?!?p> 店伙計一溜煙兒似的往后堂跑去。
“薛兄,其實你不必如此……”
“別說了?!毖弦粨]手大氣地說道,“咱們能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那就是上輩子修來的緣分,一條魚怎么能跟咱們之間的緣分相提并論?!?p> 說話的同時,他的面部肌肉呈現(xiàn)出微微的顫抖,臉上的笑容也略顯僵硬。
能不顫抖嗎?
能不僵硬嗎?
那可是銀翅青花魚!
饒是他家底尚算豐厚,一條銀翅青花魚也抵得上平常月余的開銷。
后堂里,兩個店伙計迎面撞到一起。
“我說王小二,你穩(wěn)著點兒行不行?”
“穩(wěn)不了穩(wěn)不了啊!有個款爺點了銀翅青花魚,銀翅青花魚??!這個月的最佳員工獎肯定是我的了。”王小二興奮地道。
“你倒是好運氣,我那幾桌客人盯著菜牌看了半個鐘,愣是一個菜都沒點出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來吃飯的。”
同一時間,平沙河畔的莫忘樓包廂里,幾個打扮怪異的人圍著直徑兩米白石大桌坐下。
注1:白墮,南北朝時善于釀酒的一個人,全名劉白墮,后來白墮被作為酒的別稱。這里借用一下,大家知道就行了,不用太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