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孩子
“村長，村長來了，大柱也來了?！辈恢朗钦l叫了一嗓子，劉珺抬頭望去，看到的就是幾道急匆匆從人群外沖進(jìn)來的身影，有一臉正氣的穿著軍綠色中山裝的村長，還有幾個干部模樣的人，沖在最前頭的當(dāng)屬渣爸了，那一臉老實的黑逡逡的臉第一次出現(xiàn)了麻木之外的表情，那是擔(dān)心，那是著急，只是這著急對象嘛，不是她媽，而是地上的老虔婆。
眼看著渣爸沖上前把便宜媽拎起，一巴掌狠狠地摔在妻子臉上，然后在妻子發(fā)怔的瞬間抱起地上的老太太，一口一聲媽，其他的，什么都不顧，就好像他后媽快死了似的，而被打蒙的便宜媽則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劉大柱，我要跟你離婚，離婚！?。 ?p> 本來拉著老祖父的三小在渣爹打了便宜媽的時候很明顯愣住了，但是隨即就縱身撲了過來，抱著便宜媽肩頭，一起哭了起來，童真的眼底帶上了濃郁的恨意，恨老天的不公，恨祖宅里的人殘忍歹毒，恨不顧他們死活的渣爹，更恨為什么會出生在這樣的家庭。
在村領(lǐng)導(dǎo)的組織下，幾個壯漢上來將方花夫婦倆攙進(jìn)了祖宅的大廳坐下，大石頭蓋成的新房就是不一樣，冬暖夏涼，只不過，這都跟劉大柱一家沒關(guān)系。趙大梅則是哭著被幾個要好的婦人圍著，一起進(jìn)了祖宅，至于幾個小的，則是跟著其他村民一起走在了后面。
方花三個兒子已經(jīng)被人從做工的地方叫了回來，一臉扭曲的沖上來就要揍她便宜媽，要不是村民攔著，估計便宜媽就得遭了難，而渣爹，這會兒正陪在方花身邊，小心翼翼的陪著不是，挨著一拳又一拳的捶打，他不躲，倒是反著往上湊。
看到這樣的情景，劉珺搖了搖頭，這一大家子，已經(jīng)無可救藥了。
她之所以不出手，就是為了讓趙大梅看清楚這個家真正的現(xiàn)狀，看清楚渣爹的薄情寡義，如果她不為了孩子們立起來，不改變，那個傻丫頭，就真正的白死了。
看看闊氣的磚瓦房，劉珺冷笑，文?革才結(jié)束多久，別家都還在還饑荒，他們已經(jīng)住上磚瓦房，估計這房子里，有一半都是來自于便宜媽一大家吧，畢竟，她的記憶里，幾乎沒有祖宅的人干活的記憶，貌似，都是渣爹便宜媽累死累活，孩子們餓的嗷嗷叫卻還是要去割草，撿柴火的背影。三個兒子，各個一米七以上，老三甚至都一米八，壯實如牛，要沒有好的營養(yǎng)，又怎么可能長得這么壯？再看看劉大柱，劉珺覺得牙酸，這有了后媽就有后爹，果然是沒錯的，這么明顯的詫異，那老頭竟然能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是有著一顆狼心的。
至于另外兩個作威作福的小姑子，因為嫁的遠(yuǎn)，所以沒來得及知道消息，不過，按照記憶里發(fā)生的一些狀況，估計她們也趕在回來的路上了。
“行了，你們也別鬧了，別哭了，劉祖發(fā)，你是個男人你就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媳婦真的把珺珺給送給人家做共妻了?。 贝彘L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客廳里吵鬧的聲音終于暫歇，而被問話的劉祖發(fā)則是臉上一黑轉(zhuǎn)過臉去，什么都不說。態(tài)度很明確，趙大梅說的是真的。
“村長，一個賠錢貨，養(yǎng)大了也是人家的，現(xiàn)在趁著有用，換了米糧錢用來孝敬長輩有什么錯，再說了，人家大牛家富裕著呢，以前就工分多，糧食多，除了兩個傻兒子，其他四個兒子，一個比一個能干，劉珺去了也是享福，怎么可能受罪?。 狈交ㄋα税驯翘?，敞開著嗓門說出實話。
“方花，我告訴你，老子趙大梅今天發(fā)誓，你要是敢動我閨女一根手指頭，我今天絕對拉著你一大家子一起死！”趙大梅陰著臉再次開口，但是不再激動，平靜的就像是一汪死水，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心里一個咯噔，這趙大梅，恐怕是動了同歸于盡的心了，這是被逼的狠了，這么老實的人也不要命了。
“趙大梅，你說什么呢！你還敢報復(fù)，我打死你個沒心肝的東西！這是我爸媽，你個不要臉的東西！”麻木的劉大柱再一次爆發(fā)了，只是，他的拳頭又是朝著不該的人，也真正的讓趙大梅清醒了過來。
可惜，氣勢洶洶的他，未得逞就被人攔住了，而三個小的，則是一臉冷漠的瞪視著渣爹，一言不發(fā)，瘦小的雙手在衣角蜷縮成拳，抖動著，有著明顯的壓抑，即使是最小的劉帆，在看到母親被渣爹打了，也是似懂非懂了幾分，冷了小臉蛋，與哥哥姐姐一致冷漠。
“劉大柱，你給老子閉嘴，方花，劉祖發(fā)，你們說我說你們什么好？共妻是什么東西，你們這么大把年紀(jì)了，你們不知道嗎？?。磕銈兛纯?，珺珺才多大啊，十歲啊，瘦的跟猴似的，還不到我大腿高，這么小的孩子，做什么共妻？啊？還是兩個傻子的共妻，你們以為這是封建時代的奴隸社會，想賣人就賣人嗎？?。磕銈冎梦疫@個村長于何地？這么點娃兒，你們于心何忍？”說到這里，村長已經(jīng)氣紅了眼，桌子更是拍的啪?啪響，咬牙切齒的樣子，看得出來是真的氣急了，但是讀書人的風(fēng)骨卻又讓他說不出更狠的話來。
“村長，我東西都收了，大柱這個當(dāng)?shù)亩纪饬耍恍幸驳眯辛税?，不然那大牛家還不得上門來鬧啊?！狈交ū荛_趙大梅陰狠的目光，側(cè)過身，說話都有些哆嗦了，看得出來，今天趙大梅是真的把人給嚇著了，但是語氣里不難聽出她的不甘和膽怯，不然就她那懟天懟地的脾氣，哪還可能這么安靜的站在這里，早就撒潑開罵了。話說人橫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要是趙大梅真的不想活了殺了她，那她做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有錢沒命花，可是最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