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立冬了,云生雖覺得近日冷得厲害,沒成想,一早起來,陽臺上已經(jīng)堆起了厚厚的雪。
她呼了呼凍僵的手,雙手摩擦著,才有了點暖意。
雖然是南方,但這里的冬天實在冷得厲害,那門口的冰棱子可以從房檐垂落到地面,很多人家都燒起了火盆,火盆里面,烘烤著地瓜、紅薯一類,拿在手上,趁著燙呼呼的勁吃進肚子里,暖和了整個冬天。
以前他們家是這樣過來的,一家人圍在火盆旁,現(xiàn)在有了小蒸汽鍋爐,用碳量很少,就能供給全屋溫暖,不過果然還是以前的生活更有意思,也或許是那時還小,沒什么憂慮,看什么都喜歡,一點小東西就能滿足。
戲園子最近清閑了下來,由于天氣冷,戲班子搭的棚子里,來捧場的人也少了,整個戲班子的人個個都凍得面紅耳紫,沒什么保暖的衣服穿。
李文堂在后臺,冷得直跺腳,但今天據(jù)說有個大客,是個十足的戲癡,路過這里要來聽戲,所以他也得出場,圖書館的工作已經(jīng)辭退了,除了唱戲?qū)懳母?,他沒有別的生計來源了。
云生披著件棉絨外套,手上戴著厚重的手套,腳上也穿了略顯肥大的毛靴,整個人顯得臃腫土氣。
冬天對她來說最為難熬,能穿多厚就多厚,盡管如此,還是大大小小的毛病不斷,上個冬天,她嗓子就完全失聲了,因為感冒,到了開春,天氣回暖,才慢慢好起來。
這都不是最令她煩惱的,更為痛苦的是,手上每年都生凍瘡,癢得慌。
每根手指都腫得和那蹄子沒什么兩樣,晚上睡覺,被子太暖,手還不能放進去,溫度高了,手指就癢感就更明顯了,有時候控制不住,能撓滿手的血瘡。
風吹得緊,刺在臉上生疼,她微閉了眼,風隔著眼鏡吹到眼睛里,眼睛酸疼,忍不住流眼淚。
路上的積雪被掃出了一條路,她加緊步伐走進了教室,盡管還有十分鐘不到的樣子就上課了,但來的同學(xué)也還是寥寥無幾。
連續(xù)聽了幾節(jié)課,聽說大帥要來學(xué)校做講座,云生對目前局勢還是存了幾分關(guān)心,畢竟要是亂起來,她得為自己多弄幾條后路,講座在南大廳,她裹緊了圍巾,走向大廳。
她到的時候已經(jīng)人為滿患了,沒有多余的位置了,她跟著其他人一同站在后面,后門沒關(guān),風從外面灌進屋子,忍不住抖腿,真冷啊,這天。
趙暮秋也跟著來了,不過他本意是來尋她,本想在中途離開,沒想到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后門瑟瑟發(fā)抖的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個女人,真是個白癡,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來聽的,她想知道什么直接問他不就好了嗎?
講座還沒開始,他就從前面桌子溜了,他的名聲不大,學(xué)生里估計認識他的也沒幾個,今天也沒穿什么正式服裝,所以他走了,還沒幾個人注意。
云生把頭埋在了圍巾里,趙暮秋看她的鵪鶉樣,就忍不住想笑,明明怕冷怕到不行,他伸手拎起了她的圍巾,云生終于把臉露出來看到了他。
他個子比她高了許多,她只到他的肩膀,再加上頭埋在圍巾里,一時也沒看著是他。
“你怎么來了?”不過問完,她就覺得自己傻子,上面是他哥哥,他來也沒什么奇怪。
他拉著她的手,從教室里走了出來。
她的手很暖和,還鼓鼓的?他拿起她的手看了看,暗暗笑了幾聲,云生氣不過,有什么好笑的,不過是生了凍瘡丑了點,她就用手去擰他腰間的肉,卻因為隔了好厚層毛皮大衣,掐不到,趙暮秋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怎么怕冷怕成這樣,瞧你穿得跟熊一樣!”他毫不留情地嘲笑著,“穿這么暖和,還生凍瘡,出息!”
“你也穿得和熊差不到哪去”云生忍不住懟道,“你剛才把我拉出來作甚?我都還沒聽?!?p> “你要知道什么問我不好嗎?偏生我大哥講得要動聽一點?”趙暮秋擰了擰她的臉蛋,白白嫩嫩的。
你這個游手好閑的人知道些什么?不過她也只是在心里誹謗著。
“你這衣服袍子去年的款式了吧?”趙暮秋把手放進她的兜里,又很嫌棄地拿出來,“看著厚實,一點也不暖和。”
“我也沒叫你把手伸進來?!彼藗€白眼。
趙暮秋低頭笑著,“窮丫頭,大爺帶你去買衣服。”
“好啊”免費的東西,她干嘛要往外推,又不是她求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