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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話長生

第六章 歹念起,道人失格

何以話長生 沽命人 3115 2018-04-28 14:00:00

  午間的小村較為熱鬧,炊煙裊裊,遠遠望去小村似乎處于一片煙霧之間,如夢似幻,美不勝收。遠處的山峰依舊,近處的老樹仍存,村口的土狗此時坐在村長家門口吐著哈喇子,目視著三人的歸程。

  老人輕笑,撇下身后的兩個小不點,往家里走去,隨后一陣鍋碗瓢盆的聲音響起,偶爾夾雜著幾聲輕咳,不一會一陣炊煙飄然而起,不久就融于這份美麗之中。

  隨著老人快速離去,處于后方的兩個孩子依舊慢慢走著,不過男孩似乎又說了什么話,惹得女孩呵呵嬌笑,隨即男孩的笑聲也驀然傳出,震散開一縷縷云煙。

  “該死的,陰雷體怎么會出現(xiàn)在一個女子身上!”

  無聲的埋怨中,三寸元神滿是扭曲。原本好看的眼睛里閃著異樣的光芒,堅毅的臉龐陰沉似水,內(nèi)心驚怒交加,看著那抹綠色居然來自一個女孩,逍易子此刻內(nèi)心近乎失去理智。

  師尊莫名踏入邪道,欲殺我奪取道果,結(jié)果在我拼盡所有后被我逃脫,其后又讓我看見奪舍重生的希望。

  結(jié)果希望在眼前時,你卻告訴我我看見的那抹霸道綠色居然來自一個女孩!哼,命運、造化,上天,你究竟要玩弄我到什么時候!

  沒有希望,卻又給我看到希望,看到希望,又生生給我掐斷,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嗎?

  命運,可笑的命運,我年幼時差點餓死,可當(dāng)我成道后呢,你不是也一次也沒敢給我開這種玩笑嗎!哦,不對,師尊對我的殺劫也算一種吧,哈哈,嘿嘿。不過,就算是沒有希望又如何,就算不能奪舍個好資質(zhì)的人又如何,你既然沒能徹底殺死我,那我就用行動告訴你,就算是奪舍一個完全沒有資質(zhì)的人,我也要成為至尊給你看,到時候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天”敢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冰冷的內(nèi)心閃過千言萬語,逍易子癲狂的臉上帶著堅定決然向著一旁傻笑的男孩飛去。

  不過此行,卻發(fā)生了意外。所謂意外,就是意料之外的意思,就算是世間絕對擅長推演的人也不知道接下來的發(fā)展的的意思。所以,根本就不擅長推演、甚至只剩下虛弱的一點元神之力的逍易子遇到了意外。

  內(nèi)心崩潰徹底扭曲、早已失去理智的他,根本就沒去多想,為何眼前這個男孩身上一點光亮都沒有發(fā)出來。在充滿靈力的蒼穹之下,男孩的身體不似其他人那般散發(fā)著特有的光芒,而是如死一般的沉寂。他是此方蒼穹之下,唯一的一個看不見資質(zhì)的人族。

  沒有任何聲響的,就像呼出的氣體瞬間就會混在空氣中一般的融洽,逍易子的元神直接就沒入了男孩的身體,彼此相融,這個過程容易的讓逍易子都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逍易子也沒多在意,依舊奔向男孩的識海處。已然進入男孩體內(nèi)的逍易子,自然看不見這個消瘦的男孩左手,自手腕開始,就有一圈一圈半指寬的,紫黑色的,令人觸目驚心的圓輪。

  就像疾病一般,一圈圈的纏繞在左手腕上,導(dǎo)致整個手掌都被這些印記覆蓋,其模樣,酷似凡間所言的“鬼上身”。整整七道圈印,去之不掉,洗之不凈。

  男孩之所以取名為小怪,就是因為這些該死的,惡心的印記。在他看來,正是因為這些胎記,所以年幼的自己才會被父母拋棄,雖然被爺爺撿回,且被認作干孫,不過周圍人看自己的目光還是沒變。

  就算在這個民風(fēng)樸實的小村,自己左手上的東西還是讓他們看著自己像看怪物一樣,接納中帶著畏懼,好奇中帶著冷漠。

  或許除了爺爺和女孩是真心待自己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看在爺爺?shù)姆萆喜抛屗粼谶@個村子里,否則的話,那些同齡小孩看向自己的目光,怎會如此與眾不同!

  如果逍易子看到這些圈印,他就算昧著道心,也要選擇奪舍旁邊那個女孩,或者在堅持一下,隨便奪舍村中其他小孩。

  可惜的是,這世間沒有如果?!懊\”真的很巧妙,逍易子在巧合之下奪舍了男孩,而這個男孩也恰巧擁有這些圈印。

  男孩的識海內(nèi)。

  逍易子看著眼前的景象,原本就虛弱到極點的臉上,帶著驚異和恐懼。紫氣蔓延的透明身軀忍不住顫抖,就像是低等生物見到自己的天敵那般,畏懼、無助,甚至就連動都動彈不得。

  凡人的識海,很小,而且海水平靜渾濁,可逍易子所處的識海內(nèi),大無邊界,一眼望去,海水波濤洶涌,聲勢之浩大絕非常人所有。透徹明凈的海水上面,還有一個輪圓月,散發(fā)著皎潔微弱的光芒,點點清輝灑在海面上,卻又詭異的沒在海面映出倒影。

  帶著凄然與絕望,逍易子于最后依然沒有放棄,轉(zhuǎn)身就向外界跑去,只要離開男孩的身體,天地之間還不任他逍遙。目中癡狂尤在,似乎他已經(jīng)看到奪舍他人后的輝煌。

  眼看著就要離去,掛著奇異笑容的臉色被錯愕取代。隨后發(fā)狂一般的大叫,可惜在已然封閉的識海內(nèi),他的聲音被完全隔絕開來。

  一只黑色的大手從散發(fā)光芒的圓月中伸出,一把抓住了陷入瘋狂了的逍易子,隨后狠狠一捏。

  噗嗤,就像瓜果碎裂的聲音響起,逍易子的元神已經(jīng)破碎在了原地。只剩下一句歇斯底里的喊叫:“怎么可能……”

  黑色的大手顯然無視了其嘶吼,待逍易子元神完全破碎之后,黑手大手才慢慢收回,于是破碎的元神被大海慢慢吸收。

  不久后,圓月依舊,大海依舊,一切都依舊,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一般,卻唯獨男孩出了異常。

  奪舍是一件喪盡天良之事,同時也伴隨著風(fēng)險,若是施術(shù)之人修為通天也就罷了,可若只是一般人,那么在奪舍的過程,施術(shù)者往往慘死于他人的識海內(nèi),就算成功也會有不小的代價。

  另外,在此術(shù)原作上,該術(shù)的創(chuàng)造者也說明了,最好奪舍年幼的孩童。因為奪舍就代表著繼承記憶,若是施術(shù)者修為不夠,或者被奪舍人記憶太多太斑雜,那么施術(shù)者都會因為記憶過多以致神識不穩(wěn),最終導(dǎo)致術(shù)法失敗,而像這類元神之術(shù),一旦失敗就意味著消散。

  不是死亡,而是消散,因為若傳說為真,九天掌管往生,九幽掌管輪回,那么一個人的元神消散之后,天地間就連此人往生印記,輪回痕跡都會被抹去。無法往生,無法輪回,甚至連孤魂野鬼都當(dāng)不成,下場可謂是慘絕。

  所以,當(dāng)逍易子奪舍失敗之后,逍易子的記憶就伴隨著神識被男孩一同吸收。雖然男孩的識海很不凡,但男孩終究只是個凡人,這突如其來的記憶碎片就像天災(zāi)一般,無情而又急促的轟擊著他,一遍又一遍撕扯著男孩脆弱的神識。

  左手的印記不知原因的開始發(fā)燙,可惜幾乎沒有意識了的男孩看不到他的左手,否則他就可以看見,一圈圈印記褪去了其丑陋的紫黑色,而是變得如鮮血一般的紅。

  晶瑩剔透的紅,血紅。

  噗。在不知道多久后,轟擊停止了,男孩也在女孩的目瞪口呆中吐出血來,然后昏了過去?;蛟S對男孩來說,昏過去都是一種享受。

  又過了不知多久,一天?兩天?終于有一天,男孩緊閉著的眼睛動了一下,而后緩緩睜開。

  刺目,強烈的陽光兇狠的照進男孩的眼睛,男孩下意識的瞇著眼抬起左手遮蔽,待得適應(yīng)后才移開。

  男孩像是做了一個夢,夢里似乎是另一個世界,那是一個奇妙的世界,人的壽元很是悠久,而且能在空中自由的翱翔,不擔(dān)心折磨人的疾病,不在乎兇殘的野獸,更不在乎所謂的天災(zāi)。

  男孩經(jīng)歷過年幼弱小,經(jīng)歷過殺伐與追殺,經(jīng)歷過風(fēng)意快活,經(jīng)歷過成道后天下人的恭賀。

  男孩住在很是美麗的地方,有山有水,有仙禽有奇花,還有一個對自己很好的師尊,除了必要的殺伐,夢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直至,一把極細的劍刃從身后穿插到身前;直至,和煦的師尊滿臉的邪氣站在自己身前;直至,男孩的身軀破裂,元神焚燒;直至,元神僥幸逃脫,撕裂空間……但在元神進入虛空之門后,夢境卻轟然崩塌。

  在夢里,一切都是那么真實,真實的讓人心碎。甚至模糊的感覺現(xiàn)在才是在夢里,可是若真是在夢里,那我面前的女孩又是一種怎樣的虛假呢?

  沒有在意左手上的印記為何變成了如此艷麗的紅色,男孩抬起右手輕輕的揉了揉身旁女孩的頭發(fā),替女孩擦拭著臉頰上的淚痕。

  女孩跪坐在床邊,頭枕著小手而睡。小嘴微微抿著,眼睛紅腫了一圈,好看的臉龐上掛著幾道淚痕。

  可憐的傷心人啊,你在為誰傷心,又在為誰擔(dān)心,你記掛著著誰的疼痛,卻又不顧自己的病危,可是為我這個連“過去”都沒有的怪物嗎?

  ……

  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女孩迷糊中抬起頭,但見一個熟悉的臉龐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

  那個撫摸自己臉頰的人兒啊,此刻正微笑著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什么神啊仙啊,通通都走遠吧,又有什么能比得上眼前這個微笑著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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