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堡軍機(jī)重地,天獸府內(nèi)一顆古樹之下,一名黑甲紅袍,長有黑白相間的毛茸勾耳與狗尾的老者,正手握一把鋸齒大劍,正在此間緩緩運(yùn)轉(zhuǎn)劍勢,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隨著他呼吸飄蕩。
鋸齒大劍上的清冷光中,那力量正附著于劍,與劍光竟相呼應(yīng),赫然就是劍氣,這是一位修煉出劍氣的劍修強(qiáng)者!
“嘿,誰說紫老頭又在練劍的?”
“我沒有,是木老頭?!?p> “屁,土老頭休要污我,是金老頭說的,不錯嘛,紫老頭…紫將軍修為又有精進(jìn)啊?!币蝗喊滓麓髦得钡睦险?,談?wù)撝酗h落至此。
他們口中的紫老頭眼神狠狠地盯了白衣老者中的一位,便收功站起身來,抖了抖紅袍,笑罵道:“你們四個老頭子越來越無禮,這次竟然直接從天上來,門是給你們看的?”
“喝,紫將軍,我們好歹學(xué)院師教,哪會不知禮數(shù),是有要事找你?!彼奈话滓吕险咧幸晃怀雎?,他們的面容都隱藏在兜帽下,尾巴也沒有露出來,外人根本認(rèn)不出這幾位身份。
對于紫將軍來說,他倒是分得清,畢竟他和這幾位共事這么多年了。
雪峰堡的帝都學(xué)院選拔,每年都是這幾位,不熟就怪了。
紫將軍怪笑一聲,問道:“木老頭,金老頭,火老頭,土老頭,什么事如此重要?!?p> 火老頭:“紫老頭,剛剛聽城衛(wèi)說,狼獸的鐵木部圣女,和蒼獸白部圣子進(jìn)了內(nèi)城,是不是真的?”
紫將軍眉頭挑了挑,答道:“確有此事,往年西荒離這近的蒼獸,狼獸,槲獸,都會有野蠻人來參加集市進(jìn)行采購,這算要事嗎?”
土老頭:“紫老頭,那可是圣女圣子啊,怎能與普通人相提,級別完全不一樣!他們可是得到族內(nèi)圣物認(rèn)可,被那些古老的獸伯推舉的代表,此番我們帝都文化博物學(xué)恐怕又會有重大發(fā)現(xiàn)了!”
紫將軍有些不屑,擺了擺手,“他們又不是來參加集市,是來…難道他們是來參加招生的?”說到這里,紫將軍的胡須都微微抖動。
四位白衣老者,同時點(diǎn)頭。
“紫將軍有所不知,他們報名了,兩天后,我們就可以正式見一見了?!?p> 紫將軍臉色不好,他感覺這群糟老頭子是故意來氣他,明知他貴為帝都將軍,對部落的獸人很抵觸,這些書生還是要說一說,說這是為了獸國的文化傳承。
好吧,老子忍!
“諸位是要我不惹事吧,我都一大把年紀(jì)了,哪會跟小孩子鬧?!?p> 紫將軍明白事理的回答讓四位白衣老者都暗地里微笑,他們微微一拜,行一個帝都禮儀,便從門口走出。
目送老朋友們離去后,紫將軍只是摸著大劍,低頭若有所思。
而這群老東西討論的白?和鐵木素,此時正與白依在客棧廂房內(nèi)聊天。
白?只覺手腳無處安放,當(dāng)鐵木素提出要見白依時他就想到了這種情況。
鐵木素和白依在床毯上交流妝容飾品,都是些女孩子的悄悄話,自然而然白?插不上話了,故只能靠在矮桌上悶頭飲茶,他很想出去透透氣,可尷尬的是他又不想破壞兩女的興致。
房內(nèi)的實(shí)木地板鋪有一層特殊的植物膠體,有種榻榻米的觸感,倒讓白?并不覺得不舒適,只是他還是比較喜歡坐凳子,當(dāng)然椅子就更好了。
“素兒,不如你今晚就住這吧,和小扎西一起睡?!卑滓劳蝗蝗氯轮?,聲音一傳到白?耳中,便讓他差點(diǎn)吐了。
白?連忙咽下茶水,趕緊出聲拒絕,“不是…這,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怕…?!?p> 白?話還未說完,鐵木素聞言,兩耳微動,旁邊的白依就立馬跳了出來,她站起身來訓(xùn)斥道:“阿姊的話都不聽了,小扎西是在挑釁我嗎?”
白依如此質(zhì)問,白?跪地,頭低下伸出右手,這是蒼獸禮儀,乞求上位者的寬恕。
“你們伴侶之間的事自己好好商量?!?p> 白依見白?行如此大禮,略帶憤恨地丟下這一句,旋即摸了下白?的手心,選擇寬恕他,便匆匆關(guān)門離去了。
留下抬頭略懵的白?和掛著擔(dān)憂的鐵木素兩人,在寬敞的房間內(nèi),無言互瞥。
客棧過道,守候許久的鐵木阿雄見白依出來,連忙上前躬身問道:“白依殿下可跟白?殿下說了嗎?”
白依點(diǎn)了點(diǎn),火氣還在,不想與鐵木阿雄廢話,從旁走過,她回到自己廂房去了。
回頭微微搖頭,鐵木阿雄可不管白依如何,聽到肯定的回答,他逐漸眉開眼笑,下樓出了客棧。
雪峰堡里各大客棧人滿為患,隨著是一年一度的帝都學(xué)院招生選拔的臨近,兩天之中集市也漸漸變得冷清。
在周遭有些安靜的天獸府前的廣場上,靜靜地站著一群少年少女,他們來自西荒各處,但絕大多數(shù)都是蒼獸族,狼獸族,槲獸族的。
其中一名槲獸族少年,在這群孩子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他眉目清秀,衣著得體,槲獸族特有的露肩罩服上繡著金絲,繪出一只伸出無數(shù)觸手的球形怪獸。
“那是槲獸圖騰,如此栩栩如生,此子來歷非凡!”暗處,觀察著這群孩子們的白衣老者中的一位出聲道。
這四位被兜帽隱藏面容的白衣老者赫然就是前幾日與紫將軍密談的學(xué)院師教們。
“呵,槲獸族的尾巴如樹皮粗糙,長有尖刺,你們看那少年,尾端長有帶刺球骨,想必不是槲獸族圣子就是槲獸族的開啟了血脈枷鎖的戰(zhàn)將!”
“槲獸族圣子恐怕不是,來參加參加選拔的只有蒼獸族圣子與狼獸族圣女。”
“那可以確定了,一個年輕戰(zhàn)將來參加學(xué)院選拔,倒底不簡單,恐怕有所圖謀吧?!?p> 談?wù)撝?,四人中隱隱為首的白衣老者哈哈一笑,“我火天浩,到想試他一試,諸位,我們四大學(xué)院無問出處,以教化天下獸人為己任,今日怎可畏畏縮縮,如何?”
其他三位老者互相望了望,最后都點(diǎn)了頭。
火天浩摘下自己的兜帽,現(xiàn)身入場。
廣場等候的獸族少男少女們,只聽到一聲巨響,在廣場中央,突然出現(xiàn)了一名白衣老者。
“老夫火天浩,此次招生司首席,亦是天女學(xué)院的師教。”
火天浩猶如洪鐘的嗓音,震得周遭獸族少男少女心神失守。
白?此時也在人群中,看清來者面容,不由有絲警惕。
在嬰級神識前,白?竟然沒有察覺到火天浩,這讓他很是吃驚。遠(yuǎn)處的老人是晶獸族,他認(rèn)得,那是東方帝都數(shù)量最龐大的種族。
猶如水晶的眼眸和尾巴是其最顯著的特征,而兩側(cè)耳朵不過就是拉長了一些的人耳罷了。
先前白?就探查了廣場周圍,并未發(fā)現(xiàn)有這位晶獸族老人,如今現(xiàn)身,也是如此突然。
修為至少紋骨境!
這是白?腦中的第一個念頭。
“火天浩,天女學(xué)院的前師教首席,因?yàn)橐恍┦掠谑昵敖导墳檫@雪峰堡招生司?!币晃焕谦F族少女抱住了白?的手,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被打斷思考,白?斜視身旁比自己還要高出一小丟的鐵木素,并未抗拒柔軟的觸感,道:“你怎么知道的?”
鐵木素骨碌碌地轉(zhuǎn)動水汪汪的眼睛,笑著說道:“你答應(yīng)以后我都能和你一起睡,我就告訴你?!?p> 白?抿起了嘴,到招生選拔這日他和鐵木素一起睡了整整兩個夜晚。
白依如此的脾氣,加上鐵木素的無辜,白?最終接受了,不過是與鐵木素分鋪分枕的。
鐵木素想干什么,白?這兩夜可是看得很清楚。在嬰級神識下,鐵木素一舉一動白?了如指掌。
少女懷春,羞澀下是放蕩的風(fēng)暴,鐵木素數(shù)次將手腳放進(jìn)白?這側(cè)被子下,挑戰(zhàn)白?的底線。
愛,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這么露骨,真正的白?也許就會把持不住,但現(xiàn)在的白?不需要這種東西。
白?自知自己也許會錯了鐵木素的意圖。不站在男人角度,也許鐵木素只是還想像孩提時一起互相暖床被,回憶內(nèi)心的感動,或許只是想聞戀者的氣味,感受戀者的溫度,享受那熟悉的安穩(wěn),但無論如何,有一點(diǎn)白?可以確定的是,他和她的情緣也就到此為止了。
“可以?!卑?平淡地答道,這句話說出口時,有那么一瞬,白?心里非常懷戀人道世界,在天明天的那段時光,覺得貪戀世俗的自己是多么愚蠢,但又很開心。
人活著就是為了愉悅自己,但見證了輪回道,白?覺得自己已站了一個新的高度,在新的高度下,以前所眷戀的似乎有些索然無味。
這一瞬之后,有一絲預(yù)感顯現(xiàn)于白?心頭,他有著十足的肯定,知道自己救出洛后,一定不是和洛續(xù)緣之類,而是和小灰,再探輪回。
輪回,念此,白?心如海潮澎湃,以至于他忽略外界聲音一瞬。
白?瞥了瞥身旁的鐵木素,發(fā)現(xiàn)她正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解釋著。
“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實(shí)不是從書上得知的…”
“…火天浩的事,素兒是從族內(nèi)在天女學(xué)院就讀的一位哥哥聽說的,許久之前,那火天浩似乎因?yàn)樵谠簝?nèi)殺了人,所以來到了雪峰堡?!?p> “殺人?”白?帶著疑惑,看向火天浩,此時火天浩正在講述獸國的歷史,都是些每年的表面功夫,絕大多數(shù)獸人并未打算聽完全部。
但白?知道這是火天浩借此考量人,因?yàn)樗c火天浩對視了,看到其眼中的識芒,也留意到火天浩一直在觀察著三個人。
其中兩個是白?自己和鐵木素,而另一個,是不遠(yuǎn)處的槲獸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