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塞大捷之后,延綏之地的叛亂基本已經(jīng)肅清,陳淵也因此次戰(zhàn)事而名動明廷內(nèi)外。
崇禎四年底,朝廷的嘉獎令正式下達,陳淵因為鎮(zhèn)壓匪賊的首功,被升為了兵部待郎,初授中奏大夫,而其它的人也各有升遷,如吳元清被升為了榆林總兵,天選之子李延在煙墩山之戰(zhàn)中表現(xiàn)出色,其英雄事跡廣為傳唱,崇禎帝特授他驍騎尉,以資鼓勵。
其中,陳淵的兵部待郎只是掛階,并不是京官實職。他原本的延綏巡撫的職位并未變動,暫時不用離開延綏,只是官位品階升到從二品。但因已近年底,按慣例陳淵這個巡撫是要上京奏事的,所以他在延綏也呆不了多長時間。
此次大勝,榆林軍收獲頗豐,在自身死傷五百多人的情況下,共殲敵三千人,俘虜三萬五千多人,繳獲臟銀兩萬七千多兩。
俘虜?shù)臄橙?,大多是皮瘦包骨的饑民,里面包括老人,婦女,甚至孩童。這些人如何處置便成了陳淵最為頭疼得問題。
就地遣散肯定是不行,如今西北之地已不能活人,這些人遣散之后沒有生計,到時他們肯定又是轉投起義軍,無奈之下,陳淵也只得暫時將他們編為軍屬,帶回榆林了。
在拔營回榆林后,陳淵對榆林軍進行了一次大整編,他正式將原屬營部命名為忠義營,并在順義營中精選了五百人補充到忠義營中,之后又在俘虜中挑選人員補進順義營和工程營中,每營都是滿員配置,三營加其他配屬部分,榆林軍總計人數(shù)高達九千多人。
在完成軍事編制之后,陳淵便有心想改善改善延綏的民生了。
陳淵對待鎮(zhèn)壓西北起義的態(tài)度,一直是介于主剿與撫之間的。他認為,西北形勢復雜多樣,完全的剿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完全的撫又成效太慢,所需經(jīng)費巨大,并不適合當前形勢。只能撫剿并用,將有限的錢花費在刀刃上,而不是將其一味地直接散于起義軍士卒或首領的手中,才能逐步穩(wěn)定住西北局勢。
西北如今之局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連年的干旱少雨,面對這樣的天災,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興修水利。陳淵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勝,手里的人物財力都不是很缺,如果要修建一座中等規(guī)模的水利工程,他還是耗的起的。
說干就干,在擬定好計劃后,陳淵親自選址,經(jīng)過多輪考察,最終決定在榆林的榆溪河干流的橋頭村出開挖紅石峽水庫。
紅石峽位于榆林境中腹之區(qū),屬于被后世稱之為丹霞地貌的地形,境內(nèi)溝壑縱橫,榆溪河流經(jīng)該地,本身就存在大量的水源涵養(yǎng)地,陳淵的規(guī)劃便是將這些涵養(yǎng)地聯(lián)系起來,合并成一個大的水源地。
除此之外,這次水利工程規(guī)劃還包括一些引水渠,灌溉深水井等等,預計能覆蓋兩千多畝的土地,保證明年的春耕用水。
延綏寒冷的冬季,天空漂起了鵝毛大雪,陣陣寒風冷冽,連鳥在這種天氣都不愿出門覓食了。
但榆林的橋頭村卻呈現(xiàn)出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數(shù)萬平民裹著厚衣,戴著毛皮手套,拿著鋤具榔錘,正在掘土鑿石。
李老頭是這批勞力大軍的一份子。今年六十多歲的他白發(fā)蒼然,身體瘦條,但干起活來卻一副虎虎生威的模樣,一點也不遜于年輕人什么。
以前他被神一魁裹挾當流民的時候,從未吃飽穿暖過,但自從陳淵把他與其它流民一起帶回榆林以后,就再也沒有受過凍,挨過餓,尤其是做了水庫勞工,不僅每天飯食管飽,還有工錢拿,這都多少年沒遇到的好事了。
身體在這些食物的滋養(yǎng)下恢復了氣力,加上對陳淵心懷的感激之情,他干活怎能不用力?
“李老頭,停停吧,該吃飯了?!本驮诶罾项^賣力挖土時,工頭過來過來喊他吃飯道。
“哎!這就來?!崩罾项^應和一聲,隨即放下了工具,跟從著就食大軍,向工棚走去。
紅石峽水庫的修建現(xiàn)場,陳淵正在一眾官員的陪同下來到此地視察。
此時工人已經(jīng)全去吃飯了,工地除了陳淵等人并沒有其它人在,他們在水庫底走走停停,顯得十分之悠閑。
“這里是要與西邊的廣子湖挖通的,等工事完畢之后,再引榆溪水進來,就能把此地全都灌滿?!币婈悳Y對水庫修建十分上心,一旁的督事官員連忙上前介紹道。
“嗯!”陳淵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道:“為了不耽誤明年春耕,務必要在明年開春時完成修建,知道嗎?”
官員馬上微弓抱拳應說:“是是是,此等大事,下官亦不敢延誤,定盡心督促工事進度?!?p> “今天氣大寒,民工們的保暖工作也要注意些,千萬別凍傷了他們?!?p> “這個下官也是有安排的,厚衣手套,熱湯飯食,足夠民工們保暖了?!?p> 陳淵聽完下級的報告之后十分滿意,當即又決定去看看民工們的情況。
于是,在大家的左右簇擁之下,陳淵又移步去到了工棚。
“延綏巡撫陳大人到!”
“什么?”
“是陳大人來了,看看看,真的是陳大人啊?!?p> 陳淵的到來馬上引發(fā)了場面的騷亂,大家爭先恐后的聚攏過來,都想看看救他們于水火的父母官到底長什么樣。
陳淵也十分享受這種被人崇敬的享受,當有民眾要曲膝跪拜時,他馬上將其扶起,然后作勢讓大家免禮。
李老頭現(xiàn)在十分激動,因為他不僅見到自己一直想見的救命恩人,還被陳淵緊握著粗糙沾泥的手,親切地詢問:“老丈在這可吃的好?”
“好好好,每天熱飯細菜,一頓我吃上好幾碗呢!”
“哈哈哈?!彼脑捵尡娙艘魂嚢l(fā)笑,陳淵也是笑了笑,然后又問:“現(xiàn)在可還有什么困難?”
“沒,沒有什么困難,仰仗著大人,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呢?!?p> 陳淵注意到他剛才問這話時,李老頭的手略微顫抖了一下,說明這老人還是有話想對自己說的,只是可能不想為難自己罷了。
“老丈有困難大可直說,我定會幫你解決的?!?p> 李老頭望了望陳淵,見他眼神真切,看來是真心想幫自己解決問題的。
“那我就與大人說到說到吧?,F(xiàn)在我們的確過的還行,但我卻是擔心以后的事,如果水庫修建完成了,大人可安排其他活路給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