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反間計

　　袁崇煥所在部隊，不是其他，正是赫赫有名的關(guān)寧鐵騎。

　　袁崇煥見敵人氣勢洶洶的沖他而來，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下令全軍反沖鋒。

　　這便是豪氣，更是實力的象征，天底之下，敢跟八旗騎兵正面野戰(zhàn)的，也只有關(guān)寧鐵騎了。

　　正是有這份實力，袁崇煥才絲毫不懼，身披重甲，親自領(lǐng)軍沖鋒，關(guān)寧軍士氣大漲，奔騰著向敵軍沖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雙方騎兵臨近后，先是一陣火銃弓箭的互射，然后便如兩塊鐵板似地碰撞在了一起，進入了短兵拼殺的階段。

　　這個時候，沒有奇謀詭計，只有硬碰硬的較量，戰(zhàn)斗十分慘烈，后金主將古爾泰被擊傷，四小貝勒之一的阿濟格坐騎被射死，他身中數(shù)箭，差點隕命。而明軍方面，袁崇煥身上也是插滿了箭矢，幸得他的甲胄足夠厚，加上親衛(wèi)拼命保護，才安然無事。

　　戰(zhàn)斗持續(xù)了六個小時，后金八旗傷亡一千余人，主要將帥都負(fù)了傷，只得悻悻而退，明軍在初步戰(zhàn)斗中小勝一場。

　　德勝門方向，滿桂與皇太極所領(lǐng)軍隊?wèi)?zhàn)的十分艱難。

　　進攻德勝門的，是皇太極的親軍，戰(zhàn)斗力十分之強，明軍首先接敵的侯世祿部沒一會就落敗了，關(guān)鍵時刻，滿桂親自上陣，與城頭明軍火炮部隊配合作戰(zhàn)，才勉強維持局面。

　　可就在這時，明軍的一名火炮手操作失誤，竟將一枚開花彈打到己方部隊核心處，當(dāng)場就把滿桂炸傷，其部下潰敗，后逃入德勝門甕城。這樣，經(jīng)過第一天的對陣，明朝布防在京城外圍的兩座主力大營就少了一座，除了東南一側(cè)尚有袁崇煥軍守衛(wèi)，其他各處基本上只有靠著堅固的城墻死守。

　　二十三日，城外敵軍的功勢放緩，崇禎在平臺召見了袁崇煥和滿桂兩位援軍大帥，以及他們的部下祖大壽、黑云龍等人。崇禎對各位將帥說了許多鼓勵的話，并督促他們努力擊敵，至少將敵人趕到離京城遠一點的地方去，袁崇煥卻對此閃爍其詞，不做保證，并反復(fù)陳述自己的部隊連日行軍作戰(zhàn)，過于疲憊，要求進城休整。

　　崇禎出于種種考慮并未答應(yīng)，這場召對就這么草草收場。事后崇禎感到很不愉快，對袁崇煥的種種不滿和懷疑也都重新勾了出來。朝廷給了他那樣的特殊權(quán)力，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尊嚴(yán)容忍他擅殺大將，就是要他保障東北方面的安全，進而恢復(fù)全遼，徹底根除隱患。但此時后金的兵馬非但沒有被被抑制、被削弱，反而破天荒地開到了天子腳下舞蹈弄槍，勤王救駕姍姍來遲，來了之后又逗留不前，不肯同人激戰(zhàn)，只是一味地強調(diào)自己兵困馬乏，卻不想一想皇帝連日圣心焦灼的痛苦。難怪京城人都一直都在傳說袁崇煥是同敵人勾結(jié)好了一路前來的，是個居心叵測的大漢奸。看來真是有不少疑點。他同毛文龍并未有什么冤仇，為什么上任不久就要冒著極大的風(fēng)險把毛殺了?聽說他早在天啟年間就同敵人吊慶往來不斷，是不是有什么密謀?這次京中抗敵，各軍都傷亡慘重，為什么只有他的部下很少損失?眼前正是國家需要將士戮力殺敵的時候，他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進城休整?

　　這些不滿和疑團在崇禎心中慢慢發(fā)展著，逐漸根植在他的心中。

　　這些天來，皇太極可謂過的極為從容，雖然軍事上并未取得大的勝利，但他也不急于攻堅，于是就領(lǐng)著一幫王子貝勒騎馬在京城四周馳騁，一邊絞殺小股明軍，一邊騎射圍獵，簡直像在組團旅游一般。

　　皇太極坐持馬上，來到一片高地，俯望著北京雄城，悠然的對左右手說道：“這雄城雖堅，但奈何城中盡是蠢人，我要真想拿下它，簡直易如反掌?！?p>　　一旁的多爾袞聽到這般大話，以為皇太極又要組織大規(guī)模攻城，馬上提醒說：“大汗，這守城的可是有袁崇煥，他可是明軍少有的帥才??！”

　　袁崇煥曾在寧遠讓皇太極吃過大虧，他自然知道對方是什么人物。不過在眾人面前，皇太極卻不愿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仍毫不在意道：“袁崇煥是個另類，不過我卻可借他人之手除了他?！?p>　　眾人沒有再說話，都以為皇太極是故逞王霸之氣。

　　當(dāng)天夜里，一名明廷的太監(jiān)俘虜因為后金兵疏于看守，從敵營逃了出來，同時他還帶出來一個重磅消息。

　　據(jù)他所說，他在夜里聽到有敵將議論：“我們已經(jīng)與袁督師商量好了，馬上大事可成矣?！?p>　　這種話一聽便知是《三國演義》中“蔣干盜書”的戲碼，實在算不得高明，不過對于正滿腹狐疑的崇禎來講卻是正中下懷。

　　崇禎聽到那個逃回的太監(jiān)的情報之后，連夜作了安排。他沒同任何人商議，第二天再召袁崇煥、祖大壽、滿桂、黑云龍等進宮，說是商議糧餉問題。袁崇煥從軍中直奔平臺，發(fā)現(xiàn)皇上突然變了臉。崇禎帝先則問袁崇煥為什么擅殺毛文龍，又責(zé)問他為什么逗留拖延不與敵力戰(zhàn)。袁崇煥還沒來得及認(rèn)真回答，就被早已布置好的錦衣校衛(wèi)捆綁起來，抓進了專門天子欽犯的詔獄。

　　崇禎帝幾天來一直比較倚重的內(nèi)閣大學(xué)士成基命此時在旁，感到突如其來，連連叩頭請皇上慎重從事。崇禎帝狠狠地說：“什么慎重，不過是因循守舊，能辦好事情嗎？”成基命說：“現(xiàn)在兵臨城下，非比他時！”崇禎帝全然不理。

　　袁崇煥突然被捕，驚呆了他部下將士。寧遠總兵祖大壽是袁崇煥一手提拔的情信，此次一同面圣，看到袁崇煥被逮，嚇得渾身哆嗦。出城后把袁督師被逮的事向全軍傳達，全軍嘩然。于是祖大壽和中軍何可綱也不再管什么守城勤王，帶著部隊一路向東，逃到了山海關(guān)外的老根據(jù)地。這樣，不但京城守備部隊少了最重要的一支，而且這支部隊是否會叛變投敵也很難說，本來就壞透了的形式變得跟加糟糕。

　　這個時候還是在遼東極有威信的老臣孫承宗起了作用，他主動派人招撫關(guān)外各部，并建議朝廷用溫和態(tài)度加以撫慰。而牢中的袁崇煥也在成基命等人的勸說下，寫了封信給祖大壽，這才好生安定了遼東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