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我就說王曦不會哄我!”小一叉著腰,一臉神氣地對阿吉道。
“小師妹啊,還等誰?。俊绷ヒ呀?jīng)有些迫不及待了,簡直比王曦還急。
這人的心思就是很奇怪。
如果讓王曦單獨跟著小一去,他或許還會猶豫??梢坏﹥晌粠熜忠矒胶线M來,他就有些上頭了,整個人透著一股子興奮勁兒。
看來,人一旦無視規(guī)矩,做起事來就比較可怕了。哪怕?lián)尩氖嵌矩溩樱廊灰彩欠阜ò ?p> 但王曦這些不管,有兩位師兄在,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王曦搶過話來:“不等誰了,就等我們?nèi)齻€!小一,是吧?”
“對對對!走,阿吉你走前面,這下人齊了,就不用傳消息了,都去最前邊守著。對了,周師兄柳師兄,你們第一次去,要全部聽我招呼哈!”小一叮囑著。
于是眾人按照小一的安排,統(tǒng)統(tǒng)在三十多里開外的一條土路旁集合。
路上看著那些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健步如飛,身手甚是敏捷,王曦就不由慚愧地低下了頭。
這些都是寨子里的小一輩,小一在里面貌似威望很高,但總給人一種作威作福的感覺。
她把大家聚在一起,首先把自己隱晦地表揚了一番。
大概意思是今天里院的三位先生都是自己的朋友,今天呢,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來的。
所以,大家等會兒都機靈點兒,人家是客,不可能讓客人動手不是?
大家都覺得小一好厲害,還有這種關(guān)系網(wǎng)。
而且還有個是小一的師弟。
換句話來說,這小王先生還得聽小一的!這簡直不敢想象??!
然后不知道在哪個電視里學(xué)到的,身子一側(cè),道:“好,我的話說完了,下面請周師兄來說兩句!”然后帶頭鼓起了掌!
大家很是配合,掌聲雷動,都渴望地望著周柯。
今早喝酒時他們可沒機會湊那么近,現(xiàn)在可興奮了!
周柯萬萬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事先完全沒和自己商量啊。
可現(xiàn)在大家那眼神,自己還能拒絕嗎?
周柯望了下柳瑗,對方趕緊眼神躲閃。
這種時候,千萬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太了解周柯了,肯定在想怎么把自己也拖下水。
周柯又望向了王曦,眼神一亮!
對啊,這個小白,非常適合用來坑?。?p> 而且難度比坑柳瑗要小的多??!
周柯咳了一聲,還沒開口,一旁的小一趕緊做了個向下壓的手勢,示意大家安靜!
這都哪兒學(xué)的??!自己到底現(xiàn)在在干嘛!?感覺我才是被小師弟坑了吧???
“各位朋友,我叫周柯,講兩句說不上,就是想來和大家熱鬧熱鬧,交個朋友。今天啊,要不是小師弟來叫我,我都還不知道呢,我這也算不請自來,還望大家不要見怪?!比缓蠛苁歉纱嗟赝说搅艘贿?。
啊?這就完了?
小一略微有些失望。但又一次帶頭鼓起了掌。不過這次下面的掌聲雖然依舊熱烈,但很明顯都是在給小一面子。
小一走到王曦身邊,低聲道:“你再去講兩句!”
王曦不敢大聲說話:“我去?我講什么?!”
“剛才周師兄講的水平不夠,沒有我想要的那種效果······”
“那你要哪種效果?”
“就是電視里打仗前將軍在前面講話那種,激動人心的那種!”
“小一,那是音效的作用。BGM懂嗎?去掉音效效果差一半?!?p> “你去不去?。俊毙∫挥謱W(xué)蛇去啄他。
看得下面的人都大呼過癮,咱小一在啄里院小王先生呢!
王曦看著越來越多的人都注視著自己,心一橫,道:“好好好,我去簡單講兩句?!?p> 小一喜笑顏開,道:“高度,注意高度?。 ?p> “阿吉,吹一段嗩吶!”
“別!”王曦及時打住,如果配嗩吶,那剩下的一半效果也沒有了······
“大家好,我叫王曦。這次來參加這個團建活動,我和師兄們都是第一次,沒什么經(jīng)驗。主要呢,是抱著學(xué)習(xí)的態(tài)度。讓我們來發(fā)言還真的是不合適,大家太抬舉了。在等會兒的活動中,如果我們師兄弟有什么不懂的或者說做的不到位的,還請大家一定多批評指正,大家共同進步!謝謝??!”
王曦上去就即興來了一段,反正剛從校園里面出來的他,對這種話已經(jīng)快聽出繭子了,隨便拿捏。
這次,還不等小一鼓掌,下面就響起了狂風(fēng)驟雨般的掌聲!
聽見沒有!?
人里院小王先生多謙虛!多給我們面子!
太他媽舒心了!以后去哪座巫寨不能拿出來講?。?p> 王曦退回小一身邊,小聲道:“怎樣?還行吧?大家反應(yīng)不錯,你滿足沒?”
小一抓住王曦的手臂,像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滿足滿足!一直想來這么一出,可惜我自己不會講!你的發(fā)言雖然還是沒完全達到我要的效果,但切入點也不錯,換了個思路來講。這樣,以后每次都由你來發(fā)言,下次就選那種激動人心的來講,把他們講來哇哇叫那種!哎!終于讓我親眼看到這個場面了??!”
小一一臉沉醉,站在最前面,似乎這些掌聲是為她而鼓,似乎此刻她正立于千軍萬馬之前!
王曦臉上一刻大寫的懵!
嗯?以后每次都要講?
他本想開口,但看見此刻站在身前少女的背影,他又忍下了。
算了算了,回去再說,估計這會兒她什么也聽不進。
很多事情,緣起緣滅,都歸于二字,遷就。
柳瑗對周柯小聲道:“你發(fā)現(xiàn)沒有,小師弟似乎要開朗點兒了······”
“嗯,是有這種感覺。而且大概想得出來是怎么回事?!绷セ氐馈?p> 周柯道:“我就是準備找你說這個事兒?!?p> “有什么說頭?順其自然,我覺得他這樣挺好,如果真造成了困擾,我們再干涉不遲。畢竟時間太短,他現(xiàn)在心思肯定不全在修行上。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周柯道:“那是我急了。其實他也很矛盾,好幾次我都能感覺到他那種心情,有些自卑,覺得自己拖后腿,覺得自己一無是處?!?p> “也是人之常情,這兩個月下來,師弟的性子也算摸了個大概。以他那內(nèi)向的性格今天能站出來講話已經(jīng)很讓我意外了。師弟心軟,耳根子也軟,有時沒啥主見,依賴性也強,學(xué)習(xí)上在懶惰和勤奮中隨機切換。但好在韌性不錯,真要吃苦,他沒問題。”柳瑗這話其實表揚的成分居多。
“說別人依賴性強,你自己好得到哪里去?平時少出點神都在里面去了!”周柯道。
柳瑗道:“小點兒聲!說我干嘛?說師弟呢!”
周柯嘆了口氣道:“是,他韌性不錯??晌遗滤且驗樾闹斜镏跉猓坏┻@口氣散了······他靈識不算高,但好在覺醒得早??赡阋仓溃撈鹱罱K的成就,這個影響不大的。所以,我不知道他現(xiàn)在這樣對他好還是不好?!?p> 柳瑗明白了周柯的意思。
如果王曦是胸中有口氣的話,那么和小一這樣順其自然地發(fā)展下去很可能這口氣就慢慢散掉了。
可如果他憋著這口氣不散,心中一直執(zhí)念,突然哪一天他達到了自己想要的高度,整個人會怎樣,就不好說了。
他現(xiàn)在心中肯定有執(zhí)念,感情逢變,卻又得入里院。
雖說師傅有所敲打,可終歸不夠。
這些天所見所聞,也大概讓他知曉里院的能量和可以調(diào)用的資源。不加以引導(dǎo),很容易演變成狂妄自大,走向另外一個極端,甚至滋生出一種復(fù)仇的快感。
這種情況,別說小師弟情況特殊,就連正常選拔進入里院的人都可能出現(xiàn)。
加上里院雖說遵守世間法律,且規(guī)矩多多,但實力確實強大,就幾乎沒有對付不了的妖魔鬼怪。而且和地府關(guān)系良好。
放眼望去,幾乎無敵天下。
這種現(xiàn)實本就已經(jīng)造成整個里院的驕傲甚至自大,連老一輩里院人都不免落俗,更何況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實力強大的后輩們目空一切,實力不濟的也狐假虎威。
而老一輩的師長們幾乎不怎么過問,就算有時裝模作樣地敲打一番,可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變相的驕傲呢?
每當(dāng)告誡后學(xué)晚進做人要低調(diào),要對得起家國天下的期望時,講話的和聽話的,都有種“算了算了,我們都那么強了,稍微謙虛點吧”的感覺。
這種本質(zhì)上的自大和表面上虛偽的謙虛,就這樣被里院人當(dāng)作了理所當(dāng)然。
你看寨子里的大巫們稱呼他們師兄弟幾人為先生,真要算起來,哪一個有這個資格?可也沒見哪個覺得不妥。
這還是趙竹仁教導(dǎo)出來的君子軍,還知道稱呼大巫們?yōu)榍拜叄瑳]有太過分。
換個人來,尾巴還不翹上天?
柳瑗道:“師兄說的是有道理,可這感情上的事,講的卻不是道理??!他自己不想通,我們瞎摻合,很可能毫無用處甚至起反效果??!”
周柯也道:“是啊,不管他的執(zhí)念是慢慢放下還是突然放下,都會有影響。但如果真有得選,我希望他慢慢放下。”
“怎么說?”
“這樣,至少將來的某一天不會迷失,心性不會動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一旦大仇得報,這種例子你應(yīng)該清楚吧?”
“那么師兄的意思是?”
“在他執(zhí)念慢慢放下的同時,給他一個新的執(zh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