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百年前你從凡間帶回去的那孩子,在涪陵山被好生將養(yǎng)了一段時間?!彼豢磮驎N,自顧自的伸手替自己斟了杯茶。
君兒于涪陵待過一些時日,他從未與任何人提起過,祁墨怎么會知道?
堯昇微怔,抬頭看他。
正因為是在涪陵仙山,故他派去尋找小君兒的人皆無功而返,若百年前若君兒不被涪陵之人帶下山,那可能還得再耗上許久才能與他相認。
“你不但不備盛禮去謝過人家,反而將那孩子藏了起來?!逼钅铄涞捻犹谷挥骄康哪抗?,不避不閃,讓堯昇以為他已將自己看得通透。
“……”堯昇噎了一瞬,更加疑惑,心里措辭一番,緩緩開口:“上神,我只是來拿當年父君留給我的東西……”
“我又不是不給你?!逼钅裘家恍?。
堯昇握著杯子的手一頓,有些詫異。
如此這樣,還是天界盛傳的冷漠清冷,極難接近的祁墨上神?
大抵有些出入,可這出入實在是深了幾分。
……
“把葉子還給我!”
背后突然有清脆的女聲傳來,帶著幾分慵懶和倨傲。
湫時去而復返。
祁墨執(zhí)了玲瓏小壺往紫玉杯中倒水的動作一頓,那條優(yōu)雅下落,在微光里泛著青碧色澤的弧線戛然而止。
堯昇聞聲抬頭。
祁墨背后不遠處有一道白色身影,對襟薄紗,被微風拂動,輕揚起一角,湫時抱著手臂倚在方才棲身那棵古木下,頷首看他,眼角泛紅,神情卻格外認真。
堯昇俊逸的眉蹙起。
他看了眼面前波瀾不驚的祁墨,有些無奈的朝湫時招了招手。
“你過來……”他去摘腕上的那串琉璃葉子。
湫時猶豫了一瞬,還是朝他走過去。
堯昇對面還做了個脊背如松竹般挺拔噢玄袍仙君,因背對著她,故看不清面容。
湫時驀地有些不安,因她所知,這天界常以玄袍示人的,極大可能是祁墨上神,更不用說,此乃九十九重天。
她眼觀鼻鼻觀心,垂眸斂目的走到里堯昇兩步遠的柔軟草地上。心里想著拿了那琉璃葉子就走,去一趟涪陵仙山告訴清水師兄這個消息。
到時好一起去見阿君,怎么說也要將他帶回來。
堯昇還在蹙著眉低頭仔細解那手串。
當初是因湫時喜好于涪陵漫山遍野的折騰,休岸怕她爬樹不甚將可以做防身法器的手串摔下,于是將那搭扣磨得甚為堅固繁瑣,輕易很難脫開。
湫時靜立等他,余光里有那玄袍仙君的影子,光影子便甚是頎長俊逸,不知是何等天人之姿。
聽聞天界祁墨上神容顏絕代,且輕易不能見到。
難得有次機會……
要不就看一眼?湫時心里天人交戰(zhàn)。
她目光微移,狀似不經(jīng)意的,落在堯昇對面那看起來便很是矜貴的玄袍仙君臉上。
目光交匯。
是張年輕清俊的面孔,劍眉星目,墨玉束冠,鼻梁挺直,薄唇輕抿,很是認真嚴肅的模樣。
他額前有幾縷不聽話的發(fā)絲落下,那深邃似古潭的眼眸沉靜的落在湫時身上。
仿若穿過了萬年的時光。
芷淵……
湫時心神俱顫??稍趺磿撬??
堯昇將好不容易解下來的手串遞給她。
“告辭……”湫時聲音微顫,轉身就走。
堯昇有些疑惑的盯著她快步離去的背影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