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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嘯鴻音

第二章 采花盜寧州逞威

劍嘯鴻音 小樓疏雨 4054 2018-04-18 15:42:59

  次日清晨,寧州城城門還未開啟,門口已排了不少人,多是附近的居民,隊伍中還有幾人看上去也是江湖中人,都是一身布衣懷里抱著用布包裹起來的兵器,只有一人同薛子斐一般將長劍掛在腰間,一條劍穗在晨風中飄飄蕩蕩,倒是沒看見昨日歇在平望鎮(zhèn)的那個少年。

  不多時,城門處響起一陣嘎吱吱的鉸鏈聲,隨著一聲沉悶的呻吟,城門緩緩開啟。四個打著哈欠的士兵與城門官站在城門處,那城門官也懶得檢查附近居民的身份,都是常來常往的,早都認熟了,平日里他恐怕還會有心情和他們說笑兩句,可是這段日子嘛,城門官一想到那個鬧得寧州城人心惶惶的采花大盜就一陣焦慮。

  天知道,他家里也是有女兒的,這閨女雖說生的不過中人之姿,但也是他的掌中寶,現(xiàn)在城里這境況又如何能讓人不擔心呢。城門官心里盤算著讓媳婦兒帶著閨女回三十里外的娘家住上些時日,避避風頭,對這查驗就更不上心了,連一隊行商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就放了進城,連商隊遞上的孝敬都沒拿。

  薛子斐和那幾個江湖客,混在進城的普通人中,本來甚為醒目,然而此時寧州城中上至官員下至百姓,巴不得他們能多來些人,盡快將那采花大盜收拾了,守門的士兵和城門官自然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只要別在這門口鬧事也就由著他們進城了。

  寧州城雖然算不上什么繁華之地,但是對自幼長在邊關(guān)小鎮(zhèn)上的薛子斐眼里,已然十分新奇。進了城門,便是寧州城的主街,街道兩旁商鋪酒樓臨立,街邊還有不少擺攤的小販,賣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薛子斐還看見街角坐著個鶴發(fā)童顏正在打盹的老道,身前立著一桿鐵嘴神算的幡子,偶爾有路人走到他跟前問卜,那老道卻連眼也懶得睜,繼續(xù)打他的盹,直教人好笑。

  當然采花大盜的事兒依然影響著寧州城,比如此刻薛子斐放眼望去,城中小販、行人多多少少帶著幾分憂色,街上更是見不著幾個大姑娘、小媳婦兒的。

  “哎呀,劉三娘子你怎么這些天還出來擺攤啊?”一個年輕的少婦穿著一身粗布男衫看顧著身前的小食攤,問話的人看樣子是小食攤的常客,一面掏出兩文錢買了一碗小餛飩,一面問道。

  “我夫君這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利,這都小半月了,再不出攤家里就沒錢抓藥了。再說我這不是換了男裝嘛,張大哥、牛大哥他們也會看顧著我的?!?p>  “哎,劉秀才又病了啊。三娘子啊,你該說說你家秀才了,別天天窩在那書堆里,你一個女人家出來擺攤也怪不容易的,還是說說,讓你家秀才去坐個館,或者,或者去字畫鋪上工,替人寫家書什么的也好啊?!?p>  劉三娘子聽著不好搭話,只笑了笑,轉(zhuǎn)去招呼其他客人了。那個常客也知道自己說得太多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三兩口把小混沌吃了,將木碗放進小攤旁裝臟碗的大木桶里,說道:“三娘子,我這吃好了,先走了啊?!?p>  薛子斐就站在一旁的街上,正巧將這段對話聽了個正著,倒是覺得很是可樂,忍不住打量了劉三娘子的小食鋪一眼,只見那三娘子穿著一身灰撲撲的男裝,臉上擦了兩把灰,看上去灰撲撲的,要是不說話,指不定真給人當作男人了。

  倒是她那小食鋪子看上去小巧干凈,一個小小的板車,一座小爐子上面架著一口鍋滾水,有人要吃小混沌了,就見三娘子動作麻利的抓起兩把生餛飩?cè)舆M鍋里,那餛飩一個不過拇指大小,在水里滾了一圈就熟了,三娘子拿勺輕巧的一撈,取過配好了料的木碗往里一倒就好了,一碗餛飩大概有二三十個,倒也盡夠了。

  薛子斐看了兩眼,覺得肚中倒是有幾分餓了,干脆也買了一碗餛飩,稀里呼嚕的吃了下去,這才往城中央去了。

  在寧洲城里瞎晃了小半日,薛子斐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重要的消息都沒打探道,連個見過那采花大盜模樣的人都沒找著,之前進城的武林人士也不知都去了哪里,連個詢問的人都找不見,叫人好不挫敗。

  “這位小哥,老道看你面有憂色,可是有什么煩心事兒,不如老道替你算上一卦如何?!?p>  薛子斐一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愣的時候下意識走到了早上見過的那個算命的老道跟前,那鐵嘴神算的幡子就懸在他頭頂。

  “不必了?!毖ψ屿衬男胚@些,沖著那老道搖搖頭便要轉(zhuǎn)身離開。

  “小哥可是為了那采花大盜而來?”老道搖頭晃腦地說道。

  薛子斐聞言不由得大奇,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只見那老道見他回身,嘿嘿一笑,說道:“小哥兒不必驚奇,老道不過是眼利,看你腰間懸著的劍雖然掛著劍穗,可這手上的繭子可不是個拿筆桿的樣子,就知道你定然是江湖中人了,這幾日聚在寧州城中的江湖人士又有哪個不是為了采花大盜而來。”

  “道長好眼力。”雖說那老道只是憑著一雙利眼看穿了薛子斐的身份,卻依舊勾起了薛子斐的興趣,他一臉好奇地坐在了老道那寒磣無比的算命攤子前。

  “不可說,不可說?!崩系罁u頭晃腦地賣起了關(guān)子,順手扯來一張鄒巴巴的紙往桌上一放,又從懷里摸出一根分叉了的毛筆,在舌尖上舔了舔,蘸飽了墨,在紙上寫了一個斐字。

  “小哥,看我這字何如?”

  薛子斐一臉驚奇的瞪著紙上那個斐字,驚得說不出話來。

  “小哥,從武那就是非文了。唔,子時,這時辰也差不多。一了百了,一了百了,好,好,好!”老道一臉嚴肅,口中念念有詞,手里掐算著時辰,忽的皺緊的眉頭舒展開來,大喝一聲,連連說了三個好字,倒是嚇了全神貫注看他掐算的薛子斐一跳。

  “道長?”薛子斐疑惑地喚道。

  “今夜子時,城南武館,小哥想尋之人便在那里。”老道一臉高深地說道,說完又搖了搖頭,忽的又皺起眉頭,愁眉苦臉再次嘆道;“哎,不可說啊,不可說?!?p>  “多謝道長指點!”薛子斐興奮地說道,“我這便去聯(lián)系武林同道,今夜定要叫那采花大盜有來無回!”

  “不可,不可?!崩系缆勓在s忙阻止道,他上了年紀,這會兒一著急難免咳嗽了幾聲,緩了緩方才說道,“小哥此行一人吉,二人反倒兇,若是打草驚蛇了,不知何時才有這么好的機會?!?p>  薛子斐皺眉,將信將疑地看了老道一眼,余光掃過桌上那個斐字,皺起了眉頭。

  “好,就聽道長的,今夜我倒要去會會那采花賊!”薛子斐一咬牙,決定信了老道那張鐵嘴。薛子斐暗想,反正就是他算錯了,也只是遇不上那采花賊,倒也沒什么損失。

  這般決定下來,薛子斐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付老道算卦的錢,趕忙問道:“還不知道長卦資幾何?”

  “這字可是你寫的?”

  “額……”薛子斐詫異地看著老道,心想,這字不是他自己寫的嗎,怎么這會兒反倒問起我來了,總不會是忘了吧。

  老道也不用薛子斐回答,繼續(xù)問道:“這問可是你提的?”

  薛子斐不知道該如何答話,干脆閉上了嘴,做埋頭苦思狀。

  那老道也沒繼續(xù)做出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見薛子斐不答話了,他也不以為意,搖頭晃腦地繼續(xù)說道:“既然這字不是你寫的,這問也不是你提的,這卦資自然也不歸你來付?!闭f著他從袖中摸出十文錢,拋進面前的碟子里。

  薛子斐一臉驚訝,正想說什么,老道一擺手說道:“行了,這卦是老道自己起的,這卦資也該老道自己付。你若是實在想感謝老道,等遂了心愿再請老道喝兩盅吧?!?p>  薛子斐回想起早上這老道只管打盹,拒絕與那些人算卦,這會兒又忽然叫住他,自問自答的算了一卦卻又不收卦資,又想到師父穆清曾提到這世間的高人大多性情古怪非常,只覺得這老道只怕就是師父提到的那種高人。想通這一節(jié),薛子斐向著老道抱拳,恭恭敬敬地應道:“是,道長,小子若是擒住了那采花賊,定然請道長飲酒?!?p>  “恩,莫去的早了,打草驚蛇。”老道捻捻長須,叮囑了一句,說著向薛子斐擺擺手,一翻身又躺下打盹了。

  是夜子時,薛子斐趁夜摸到了城南武館,白天他已打聽過武館的情況,武館的師傅名叫王大海人稱金刀王年輕時候是城里鏢局的鏢頭,手上倒也有幾分功夫,40歲上從鏢頭的位置上退了下來,就在這寧州城內(nèi)開了家武館,他的愛女年方二八,是寧州城內(nèi)有名的美人,一家子就住在這武館里頭。自從這采花大盜的事起,他的那些徒弟和幾個同他關(guān)系要好的鏢師每日輪流在武館守夜,每日里防得密不透風的,倒也無事。

  夜深,武館自然是早早就已關(guān)了大門,薛子斐繞著武館走了一圈,只覺得武館內(nèi)靜悄悄的,不像有人把守的樣子,心中暗驚:莫非那采花賊已經(jīng)到了,還用不知什么辦法,把這一武館的人都給放到了?

  就在這時武館內(nèi)的屋頂上忽然閃過一個人影,薛子斐不及深思,下意識的躍上屋頂朝著剛剛黑影晃過的方向追了過去。卻不想剛剛上了屋頂追了幾步,武館中忽然亮起許多火把,一群武林中人紛紛跳上屋頂,將他圍在中央,其中一個青年高聲喝道:“快,是那賊子,別讓他逃了!”

  薛子斐一愣,隨即回過神來,這些人只怕也是從哪聽到了消息,知道那采花大盜今夜會到此處,特意來設(shè)的埋伏,卻不想自己冒冒失失跳了進來,到讓眾人誤會了他便是那采花大盜。

  “諸位,你們誤會了,我……”薛子斐急忙要解釋,話還未說完,先前出言的青年雙刀一錯已經(jīng)攻了上來,鐺鐺兩聲金鐵交擊之聲,卻是薛子斐不得不舉劍將刀格開,“……不是采花大盜!”

  那使雙刀的青年,冷哼一聲也不答話,右刀一出直劈向薛子斐頸部,薛子斐向后微仰再次舉劍格開了這刀,刀劍方一相觸薛子斐便發(fā)現(xiàn)對方這看似兇狠的一刀確是虛招,隨著他的長劍一揚,青年的左刀也已經(jīng)跟上向他的右腕削去,薛子斐此時已不及變招,只見他面色微肅,長劍一翻在青年右刀上輕輕一拍,一股浩然內(nèi)力激蕩而出,竟是強行用內(nèi)力將青年蕩開數(shù)步,那一刀自然也就遞不到他跟前了。

  薛子斐將青年逼退后也不趁勢追擊,反倒立在那里,長劍斜斜指向屋頂,四下一抱拳說道:“諸位,在下薛子斐,奉家?guī)熤律接螝v,此番途徑寧州城聽聞采花大盜之事,在下雖不才,但師父自幼教導,此番入城也是存了為民除害之心?!?p>  “不能信他!”那使雙刀的青年,被薛子斐逼退后只覺體內(nèi)內(nèi)力翻涌,此刻方才緩過氣來,當下厲聲喝道,“你說你是來擒賊的,有何為證?”

  薛子斐心中惱他不問青紅皂白,一上來盡是殺招,此刻也懶得與他爭論,雙眼掃過屋頂上諸人,忽然注意到西北角站著一個五十歲上下其貌不揚的老爺子。

  只見他看似不動聲色地站在那里,附近幾個年輕人卻一再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他決斷,心知此人定然便是此間武館的主人金刀王了,一拱手,說道:“這位想必就是金刀王老爺子,在下所言句句非虛,今夜也是被人引到此處,方才我見屋頂上有人影閃過,只道是采花賊,這才冒昧闖入府內(nèi)?!?p>  “你說謊!方才我們所有人都埋伏在院里,屋頂上哪有什么人!”

  使雙刀的青年不待王大海說話,就搶先喝道,話音未落,武館另一側(cè)忽然傳出一陣尖利的哨音,卻是之前約定好的示警,眾人面色大變,恍然大悟,只怕他們是中了采花賊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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