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fā)著惡臭的排水溝，低矮的自建棚戶屋，晾曬在天井里的那些女人的內(nèi)衣內(nèi)褲，讓張念懷臊紅了臉頰、慌不迭的捂住了鼻子。
開了門的馬翠花更是滿心的疑惑。
“馬大嬸，我們倆是十中的學(xué)生，都在您的窗口打過飯的……”
或許是因為霍海的禮貌，或許是因為馬翠花認(rèn)出了張念懷這個肥嘟嘟的小胖子，猶豫了下還是把人給讓進了屋里，可緊跟著她就后悔了。
馬翠花所租住的這棚戶小屋、本就是這里的屋主私下里在天井旁搭建出來的，狹長且不說了，高度也只有兩米略微出頭，待在屋里格外的壓抑，只有在這種屋子里住習(xí)慣的了人、才不會覺得特別的難受，何況屋里除了一張床、一張破破爛爛的小桌，連張像樣兒的椅子都沒有的，哪里是能是讓外人進來的？
外面是陽光燦爛、屋里面卻是陰暗且潮濕，霍海眼瞅著一只小耗子在墻角冒了個頭、又縮了回去，搖了搖頭趕緊進入了正題?！榜R大嬸，學(xué)校已經(jīng)宣布解除了跟食堂承包人的合同，那個無良的周老板、肯定是沒辦法在十中繼續(xù)待下去了，您有沒有興趣承包學(xué)校的食堂啊？”
“啊？”馬翠花一臉的愕然和難以置信。
“真的，不想你問他！”霍海指了指張念懷。
“小胖子……”
馬翠花剛出聲兒、張念懷就猛地瞪大了雙眼，馬翠花苦笑了起來?！皩Σ黄鸢。艺娴牟恢滥愕拿?，就是記得你挺能吃的……”
馬大嬸慌不迭的解釋著，張念懷見她雙眼紅腫、似乎是剛哭過一場，胸中的憤慨也消散了，垂頭喪氣的將中午發(fā)生的事兒說給她聽，最后還補充說，學(xué)校的公開欄里還貼出了處理決定，這事兒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牧?，絕不是在哄她。
得知食堂的承包人老周已經(jīng)被校方解除了合同，馬翠花欣慰，但想了想還是苦笑了起來?！昂⒆觽儏?，我謝謝你們能過來看我、還能記著我，可承包學(xué)校的食堂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我一沒有錢、二沒有關(guān)系，沒承包過食堂、就連食堂買菜的活兒也沒接觸過，哪里敢想什么承包食堂??？我就是個打飯的，不成的、不成的……對了，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吧？你們可不能逃課的啊，初三了，七月份就要參加中考了，趕緊回去吧，好好讀書、以后才能成材的……”
近乎于是被馬大嬸給攆了出來的，張念懷不但被氣壞了、也郁悶壞了，見霍海似乎沒準(zhǔn)備就這么離開、反倒跑到了旁邊的巷子口往里面張望著，一腳踢飛了腳邊的碎石子便沒好氣的道?！斑€不走？”
“咱倆過一會兒再進去，馬大嬸一下子還接受不了，正常的?！?p> “還去？沒見人家根本就沒準(zhǔn)備搭理咱們??？她是既沒有錢、也沒想過這事兒，純粹是當(dāng)咱倆是小孩兒在跟她開玩笑呢！光說就能給她解決資金的問題、就能讓她敢去承包咱們學(xué)校的食堂？做夢呢！”
過去拍了拍張念懷的肩膀，霍海笑著道。“不試試、怎么知道就不可能？”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那屋子里黑乎乎的、還有點陰森森的呢，哪里是能住人的地方嘛……”
張念懷嘟囔著坐在了門檻上，別過臉、一副氣不過的模樣，霍海笑了笑便進了院子，再一次敲開了門。
“哎呀？你怎么還在這兒?。口s緊回學(xué)校去上課啊……”
“馬大嬸，食堂承包的代價確實會有點大，不過食堂里到底還有不少的員工呢，原來的周老板是個什么樣兒的性子、您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搞不好今天晚上邗州電視臺就會播放這檔節(jié)目、揭開十中學(xué)生食堂黑幕，我不知道食堂員工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是周老板的心腹、是周老板的幫兇，但我知道還是有不少員工跟您差不多，都是要靠這份工作養(yǎng)家糊口的呢，丟了工作就意味著沒了收入，沒了收入那意味著什么，想必您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吧？”
霍海的語速不算快、但也不算慢，隨著他一項項的解釋、逐條的分析，說馬翠花沒動心、那真的是假的。
食堂工作累歸累，但收入可比學(xué)校的老師們還要高一些的，每天九點半上班、晚上八點就能下班，雖說也是屬于餐飲服務(wù)行業(yè)，但說起來可比在飯店里端盤子要好聽的多了，能在這種地方上班、也是被人羨慕的呢。
“小、小同學(xué)啊，大嬸知道你和那個小胖子是好心，可大嬸真的不敢去承包什么學(xué)校的食堂啊，周老板一年的承包費可不少的呢，再加上食堂采購的開銷、員工們的工資，水啊、電啊、煤氣啊這些個，哪里是我這種人能負擔(dān)的起的？”
“馬大嬸，學(xué)校食堂承包費多少、每天的開銷又是多少，我確實是不清楚的，不過距離大考只剩下不到兩個月了，學(xué)校鬧出了這么大的丑聞、校方現(xiàn)在肯定是希望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事件的，您現(xiàn)在只需要考慮的敢不敢去承包學(xué)校的食堂，而不是去考慮什么承包費、考慮什么日常開銷……”
馬翠花懵了。“??？”
“您想啊，老校長抱恙在家，李校長是剛調(diào)過來不久的二把手，十中鬧出了這么大的丑聞、而且他還上了電視出了丑，如果現(xiàn)在您站出來說保證可以讓食堂繼續(xù)正常的運行，您覺得李校長是會要求您馬上就繳納承包費呢、還是把您當(dāng)救苦救難的菩薩一樣給供起來？”
馬翠花終于有些動心了。“可、可食堂負責(zé)采購的是周老板家的親戚，旁人誰都不清楚菜啊、肉啊、魚啊這些個是從哪兒買來的??？”
“有錢還怕買不到東西？學(xué)生食堂每天需要那么多的菜、那么多的肉、那么多的雞蛋呢，您以為周老板每天都是拿著現(xiàn)錢兒去買??？賣菜的也好、賣肉的也罷，哪個賣東西的不希望能有周老板這樣的大客戶？他肯定壓著供應(yīng)商的款呢，您要是去承包了食堂，只要您說想要換個供應(yīng)商，那您家這大門兒啊、，天晚上不被人擠破了、我負責(zé)！”
瞅著這個拍著胸膛、擺出了一副‘相信我’架勢的小男生，馬翠花胸中的郁結(jié)有些松動了。
只是單憑這小男生的一席話，自己就真的去承包十中的食堂嗎？
馬翠花怎么都不敢想自己成了十中學(xué)生食堂承包人的是個什么情況，她更不敢相信學(xué)校真的會緩收承包費、給她兩個月的時間去騰挪、去籌集資金，而且她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能籌集到錢去承包一個學(xué)生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