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誤會
暗暗吃驚中,楚芊眠扭頭看一眼樊華,他是染黑烈日的污糟貓,過人的污糟。再看一眼身后少年,他卻是洗盡風(fēng)云的無敵幡。
樊華給人的感覺有多烏暗,身后少年給人的感覺就有多正派。
楚芊眠愣在原地。
進(jìn)京是十二歲的她頭一回出遠(yuǎn)門,這表示她見過的人不多。但居然能遇到一個人頭一個照面,那執(zhí)掌乾坤的傲視,能和父親楚云期相匹敵。
如果不是他真實的出現(xiàn)在眼前,楚芊眠很想不相信。她又看了幾眼,猜測著:他是誰?
想的時候,那個人走到了,在一段的距離外停下。他一襲紫衣如鋪開的心境,納入他自己的影子,亦有楚芊眠的影子。雙雙交疊中,他輕笑。他雖沒有說什么,但春風(fēng)席卷的氣勢把楚芊眠牢牢保護。
……
輕笑,有時候是一種客氣。輕笑里,上官知已經(jīng)起了不悅。
熟悉的戰(zhàn)栗傳來,他知道自己又是一身雞皮疙瘩。
這群無知的女孩子,見到個好看的男人就癡呆,從來不想別人的感覺有多糟蹋。
如果不是在自己家里,如果不是仆從回話,京里出名的紈绔爬樹往內(nèi)宅看女人,又尾隨內(nèi)宅出來的女人,上官知不會來,派個管家就把樊華拿下。
內(nèi)宅里出來的女人,是官眷。上官知可不愿意京里針對父親上官國舅的驕奢跋扈謠言再添上一條,名為“上官府受辱”。
對付紈绔,這是小事,犯不著麻煩父親。對付紈绔,也不能請母親出面。
上官知明知道自己要面對不愿意看的“女人眸光”,但他是上官府的獨一份兒公子,他不出面誰出面?
……
輕咳一聲,上官知試圖打斷楚芊眠的怔忡:“姑娘受驚,我這就處置他?!?p> “?。 ?p> 楚芊眠讓樊華的尖聲叫醒。
樊華殺豬似的大叫:“不要打我,我沒做什么……”
他趴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學(xué)著蚯蚓往地下鉆。他不是蚯蚓,除去鉆一額頭泥和草以外,人還在地上繼續(xù)制造慘叫聲。
聽起來慘絕人寰。
楚芊眠抽抽嘴角,罵聲繡花枕頭,卻不能不救他。對上官知頷首:“請公子不要過問吧?!?p> “姑娘不要害怕,我擔(dān)保他不敢事后報復(fù),如果有,哪怕他瞪你一眼,又或者斜視了你,你讓人對我說,我管到底。我既然來了,姑娘的名譽也不會受損?!边@是上官知的真實想法,他見過幾個讓紈绔追到哭而還不敢報官的人。
這個人雖然好心,但真多事啊。楚芊眠想想樊華的娘,誠懇地勸道:“公子請回,還是不要管的好。”你惹得起瘋子嗎?
楚芊眠不認(rèn)得上官知,而上官公子讓姑娘們推崇慣了,自以為是個女孩子都應(yīng)該認(rèn)識他。樊華這模樣,顯然是太認(rèn)得他。他就沒有自報家門。而救這姑娘要緊,也還沒有來得及明說這里是他的家。
上官知自以為的一片好心就撞上釘子,而楚芊眠的一片好心也要碰壁。
上官知看面前的姑娘,粉面正氣上眸子正,眸光明,姿容也無可挑剔,說話更是條理清晰。為什么堅持要和紈绔單獨在一起?
難道她受到脅迫?這不無可能,畢竟紈绔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楚芊眠心想你還是別管的好,你已經(jīng)耽誤我教訓(xùn)人。按楚姑娘的安排,特意讓槍豆支開香花,刀豆應(yīng)該打到樊華回家后也不敢亂說話為止。而且,不是這個人看著很正派的話。他忽然出現(xiàn)在這種偏僻的地方,只會讓楚姑娘疑心大作。
還是走開的好。
身為主人,上官知怎么可能不管呢?他索性不理會楚芊眠,懶得過問她為什么為紈绔說話。
只想早早解決,早早的離開,又因楚芊眠擋在唯一的通道口那里,上官知不愿意也不可以從她身邊走進(jìn)去,隔著楚芊眠呼喊:“樊華!你找死也不挑地方。出來,跟我到別的地方再審你!”
他面色微沉,人在原地不動,但殺氣騰騰到樊華面前。
樊華嚇得就更厲害,尖叫的好似脖子讓掐:“啊啊,嘎嘎,啊嘎,啊嘎……不要打我,我家里有老娘,下面有丫頭,她們會傷心的……”
刀豆啐了一口:“沒廉恥!”楚芊眠差點笑出來,這是聽多了書,“好漢饒命,我上有八十歲老娘,下有妻兒”改出來的吧。
實在無奈,但還是只能救他。不然落到面前這公子手里,會怎么樣,楚芊眠可猜不出來。
沖著樊好,楚芊眠只能是教訓(xùn)樊華的心,而沒打算在他敗落的名聲上再踩一腳,讓樊華再次在京里揚名。因為樊華的名聲有多糟蹋,她的父親楚云期進(jìn)京以后,挽救起來就有多難。眼前的一時痛快,不過是給自己的父親找更多的麻煩,楚芊眠可不會去做。
她想了想,只有一句話能讓這位“好心但多事”的公子離開。誠懇地道:“公子,我們是一家人……”
上官知愣住,臉上古怪來古怪去,還沒有一個來回,樊華開竅,翻身跳起來,額頭上粘著泥,眼皮旁掛著草,叉腰大吼:“是啊,這是我媳婦兒,我可以香,偏要香,就在你家香,你能把我怎么樣,你不敢跟前年一樣打我,這是我的媳婦兒,你碰我一手指頭我就告你…。”
楚芊眠和刀豆一起面沉如水。
不管怎么看,也不會是樊華妻子。
再說,上官知知道樊華為人,臭了街的紈绔,誰家的姑娘會定給他?
一定是不小心讓紈绔抓住把柄。
上官知越想越對,怒氣上來。上回收拾紈绔太輕,今天才敢在自己家里鬧事,上官知暗暗起了狠心。
也沒有忽略楚芊眠,再次誠懇的道:“不管今天和以后發(fā)生什么事情,只要與他有關(guān),你不要怕,都由我擔(dān)待!”
好吧,這個人一定要擔(dān)待,看樣子沒有辦法拒絕。楚芊眠端端正正的欠身一禮:“有勞公子了?!?p> 上官知客客氣氣的還禮:“這是我份內(nèi)的事。”
楚芊眠懶得過問這位是游俠還是自負(fù)過了頭的正人君子,她趕緊辦自己的事,完了好回到親戚身邊,免得出來太久讓她們掛念。
“刀豆,揍他!打到他明白明白!”
上官知驚愕到失態(tài),張大了嘴。
原來讓自己不要管,是她自己要出手……。小丫頭下手可真不客氣。
“哧!”
刀豆撕下樊華衣袖,一拳打得樊華張嘴欲叫,把衣袖塞到他嘴里。再就拳打腳踢,拳打腳踢,拳打腳踢。
很快,樊華破氣口袋般癱在地上,原地扭曲著身子,顯然痛不可當(dāng)。
“一家人,也有可能是兄妹。兄妹,分同胞兄妹、同族兄妹、親戚兄妹和世交兄妹?!背访呖此谱匝宰哉Z,其實把“媳婦兒”這話洗得一干二凈。
上官知覺得好有道理,忽然覺得自己笨了,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淼仔
哈哈,果然是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