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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醫(yī)紀(jì)事

第26章 賀家風(fēng)波

女醫(yī)紀(jì)事 北海喬 2261 2018-05-06 11:45:29

  林老太太躺在床上,還很虛弱,由嬤嬤伺候著吃了半碗粥,然后靠在織錦引枕上休息。三足雙耳麒麟銅香爐里的煙氣淡淡飄著。她微閉雙目,撫著頭上二媳婦新做的抹額,想著跟著她陪嫁到林家的孫嬤嬤說的話。

  林大太太所生的第三個女兒、在大同街林家兩兄弟的女兒中行四的林玨坐在旁邊瓷凳上,輕緩地為老太太捶著腿。

  老太太睜開眼睛,拉過林玨的手,道:“玨兒別捶了,過來陪奶奶說會兒話?!?p>  林玨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并不為林大太太所喜。與她出嫁不久的三姐完全不同。

  最近大同林家大房處在低氣壓中,下人們都斂聲靜氣地做著事,大太太的院子,能躲開就躲開。主動往槍口上撞不是傻嗎?

  林玨本來就與奶奶親,平日里倒大多是在老太太的靜安院廝混的。就連針線都是老太太身邊的嬤嬤教的。

  這個時候老太太病著,大太太那里又壓抑,她便除了回房睡覺,其他時間都陪在老太太身邊了。

  “四丫頭,有沒有怨過你娘?”老太太拉著林玨的手道。

  林玨低著頭默不作聲,一會兒才瞧著老太太搖了搖頭。這種悶葫蘆的性子林大太太一看就生氣,可林大太太越生氣,林玨就越悶。也就是在老太太這里還能多說幾句話了。

  老太太回想著早上過來給她診脈的少女,野薔薇一般。若是她的四丫頭也是這樣,那該多好。

  “怨你五妹妹嗎?”老太太又問,林玨又搖了搖頭。這個丫頭又何嘗怨過別人來?總是為別人著想的過多。難免容易委屈了自己。

  這讓老太太特別不放心,因而四丫頭的婚事也一直沒定下來,好幾個說媒的都被老太太給拒了。她是生怕四丫頭受了委屈啊,總覺得沒個合適的。為了這事,林大太太很不滿意。

  林晚臨睡前,布置了一番,才安心的睡過去。林二太太已經(jīng)約好了第二天要青衣閣來人給林晚量尺寸,訂做兩套夏裝備用。她和張嬤嬤雖給林晚做了幾套,終是及不上青衣閣的精致新潮。

  青衣閣雖非靖陵頭一號的制衣坊??墒且懒滞淼囊馑迹齻冞@樣的家世還是要從眾比較好。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在勢力與家世不匹配的情況下,在裝扮上求新討巧容易無端招來是非。

  要知道女人的心思有時候比針眼還小,多少口舌是非都是因了嫉妒眼紅而來。

  林晚無意在蒹葭宴上出什么風(fēng)頭,去了也是為了融入靖陵的社交圈子,她又不想做什么出世的女神仙,總是要入世的。既然入世,鶴立雞群什么的,是想給人當(dāng)活靶子嗎?

  更何況林晚也算是外貌協(xié)會成員一名,能有機會欣賞下古代的俊男美女們養(yǎng)養(yǎng)眼不好嗎?她一個芯子里熟透的老阿姨跟著小姑娘們較勁有什么意思呢?

  第二日,青衣閣來了一位女裁縫,給林晚量了尺寸,并問了些林晚的喜好??斓轿鐣r林二太太才放走了女兒。林晚是計劃著午后把小四那幅嬉戲圖畫完的。

  賀家,賀太太攔住了要暴走的次子,客客氣氣地送走了大夫。這大夫是他們賀家慣用的,為人可靠,從不對外人說起病人的隱私,因而才敢請得他過來。

  “老爺,夏老怎么說?”賀太太問回府不久的賀老爺。

  賀老爺搖搖頭,“跟張大夫一個說法,能治,只說是鬼胎。你勸勸菲兒,就治了吧。治好了比什么都強,眼看著要成親了,再這么耗下去只怕……”

  賀語菲自屏風(fēng)后走出來,臉上削瘦又沒什么光彩,肚子卻把寬大的衣服頂起來,道:“爹,女兒不信什么鬼胎,女兒每次去廟里,都是誠心禮佛,何時起了邪念?若就這么治了,坐實了鬼胎之名,還不如叫女兒去死?!?p>  “孩子,別說什么死啊死的,你才多大呀!許是你當(dāng)時染了風(fēng)寒,病還沒好,身子弱,就招了邪祟。你就聽娘一回,趕緊治吧,再不治就晚了?!?p>  賀太太苦勸過女兒多次,奈何女兒說什么也不聽。堅決不能接受什么鬼胎之說,寧可死也不肯治。

  這些日子賀太太嘴里的水泡就沒消過,一日接一日的失眠。命人十二個時辰輪流不間斷的守著唯一的女兒謝語菲,就怕她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

  賀家次子賀少鋒與他兄長一慣都是護著妹妹的,在這事兒上,他站在妹妹這一邊。真讓妹妹接受這樣的說法,對于貞靜的妹妹來說,只怕以后的日子心里就留下了疙瘩。

  這一次賀太太之所以這樣急,全因外面?zhèn)鞒隽艘恍╋L(fēng)言風(fēng)語,謝家那邊也聽到了風(fēng)聲,說要來拜訪拜訪,見見賀語菲,謝家大嫂不日便會到達(dá)靖陵了。到那時,無論讓不讓他們見賀語菲,事情都要圓不住了。

  這時有下人過來,道:“郝家小姐來了,說要來看看咱們小姐。她已經(jīng)來過幾次了?!?p>  賀老爺煩悶地道:“就說小姐不在,出門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替小姐謝謝她?!?p>  賀語菲卻攔住了守門的下人,“你請郝小姐進來吧。直接領(lǐng)她去我院里?!?p>  說罷,跟雙親福了福,便要回自己日常作息的院子。

  賀太太急了,菲兒不對勁啊!這樣子怎么能見人呢?她看到女兒眼里淡淡的神情,心里就打著突突。然而這個女兒從小到大,自來是有主意的,打定主意的事,跟她說多少也沒什么用。

  郝玲瓏進了賀語菲的房間,見賀語菲挨著圓桌坐在圈椅上。見她提著芙蓉糕進來,想要站起來迎接,卻被賀太太攔住了。賀太太的臉象是哭過了,眼睛還有點腫。

  再見到賀語菲的臉,郝玲瓏雖有些心理準(zhǔn)備,還是驚著了。這還是原來那個驕矜的賀姐姐嗎?她可是賀家唯一的女兒,一向要什么有什么,父母疼著,哥哥寵著,怎么就變成這樣?

  因坐在圓桌邊,有桌布擋著,賀母又緊挨著女兒坐,郝玲瓏看不到賀語菲的腹部。

  這時賀語菲卻忽然站起來,凄涼地瞧著圓潤的郝玲瓏??吹胶铝岘嚤牬笱凵瞪档囟⒅亩亲?,笑了:“聽說了吧?郝妹妹,鬼胎,哈哈,鬼胎……”

  唬得賀太太抱住女兒,哭道:“你這是要干什么,你就可憐可憐娘吧,你這樣讓娘怎么活下去?”

  “不是的,賀姐姐,”郝玲瓏擺著手道:“不是鬼胎,你就是病了,晚晚說你這真不是鬼胎。她說她也見過別人生了這樣的病,有的能治好的?!?p>  如果是理智狀態(tài)的郝玲瓏,是不會輕易把她們私下議論的話說出來的,只是賀語菲現(xiàn)在分明已經(jīng)是生無可戀無所顧忌了,她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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