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陽把自己關在房中好幾日,就連每次飯菜也都是荀彧、郭嘉或鐘繇送進來,只是荀彧和鐘繇都會忍笑,而郭嘉卻目光游離,說幾句便走。喬陽憋氣,這是心虛了吧,讓你手賤。
直到臉上紅印消去,喬陽才溜溜達達的從屋里出來,將謄寫好的兩本書送到鐘繇手中,鐘繇低頭翻開,筆體果又有所差別,鐘繇嘆了口氣,每次看到都覺得是個打擊,真是愁人。可喬陽不懂這些,她總覺得鐘繇愛好這些,所以就會一直從愛好入手,估計以后,鐘繇還得再收幾年,只是以后沒了楷書,又要糾結寫啥了。
鐘繇自然明白明白喬陽將這書送來,就是為了補前次與郭嘉之言,他也不曾計較,但喬陽送來的書,元常還是喜歡的,他會對喬陽這般照顧,一是惜才,二來好友相交,三來自己至今也未有子嗣,阿陽相貌漂亮,性格可愛,倒是忍不住的讓人照顧幾分,每逢佳節(jié)都會收到禮物,無論輕重,都會有幾分歡喜,總覺得付出的那些關懷,總是與這收獲。
喬陽未留多久便被荀彧請走,言說夫人相見她,此前有那么一次,喬陽與郭嘉小聊,喬陽疑惑:“奇怪了,荀家阿兄怎么這么放心我一男子和自己妻子獨處呢?”郭嘉撇嘴看著喬陽一眼:“文若對沒長大的男娃娃一向寬容?”“哈?”郭嘉極其幸災樂禍:“阿陽難道沒發(fā)現文若是將你做子侄輩看待么?”
喬陽之后想了想,終于也是認可郭嘉的話,何止是當子侄輩,那簡直是做閨女,自去年起,每次寫信都拐彎抹角的提醒著要注意相貌,保護自己,絲毫不想若一男子那般在意容貌,才叫奇怪??粗懊鎺分说谋秤埃瑔剃栍挠牡膰@了口氣,現在這情況,在他心里,也就是去見母親的梗了。
屋內唐氏坐在床邊,床上放著小小的包裹,白白胖胖的娃娃睡得正香,喬陽湊近看了一眼,真是嫩的一塌糊涂,喬陽不禁用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孩子的臉,那孩子睡夢中竟然咧開小嘴笑了笑,笑的讓人心軟。喬陽從懷中拿出小小的玉墜放在那孩子身邊,唐氏也未言語,只含笑看著。
要說這孩子還真是運氣好,這上刻蝙蝠的玉墜是喬陽手中唯一的一塊墨玉,喬陽平時也沒什么愛好,對任何東西都不甚在意,唯獨偏愛玉石,加上她和陳言可是沒少賺錢,所以也攢了不少玉石塊,可卻是以黃白、翡翠為主,這塊墨玉還是陳言偶得,他向來不講究,所以就給了喬陽,喬陽有段時間什么都不做,就窩屋子里琢磨玉石樣子,畫好后,還尋了老師傅,一件一件的雕出來,要是當時陳言攔著,都恨不得自己去學了,最后倒是有了半箱子成品,如今郭嘉、戲志才、鐘繇、陳言、荀彧、甚至陳群身上的玉多都是喬陽所送,對,這娃除了愛送書,還愛送玉。這次荀彧家添了個胖娃娃,喬陽便將這墨玉墜子拿了來,只求這孩子將來看清誰才是那個可著黑色袞冕之人啊。
唐氏笑瞇瞇的看著,突然來了一句:“要不要抱抱?”喬陽趕緊擺手:“不不不,太小了,我不敢。”
唐氏搖了搖頭,伸手握住喬陽的手:“阿陽啊,這些日子,我想了極多,有件事一直壓在心中,若是姐姐說的不對,你也不在意。”喬陽無奈:“唐姐姐,您如今正應好好養(yǎng)身體,又何必想那么多?”
唐氏手指緊了緊,握的喬陽的手有幾分疼痛,也讓她的心思從孩子的身上轉到唐氏身上,一眼便看到眉宇間明顯的憂愁,不禁一怔:“唐姐姐,這是怎么了?”
唐氏猶豫幾分,終是開了口:“阿陽啊,明年也就及笄了,可有什么打算?”“打算?”“成家的打算,及笄之后,便可定親,阿陽心中可有人選?”
喬陽終是明白了過來,唐姐姐的意思是,她到底是個女子,總要找個能攜手的人,古時女子十五歲后便可成親,喬陽這身體,如今已一十四歲,也該考慮這件事情了,可是喬陽還真的沒想過這些事情,如實在現在,她不過二十一歲,可四年時間,早已熟悉了如今的身體,只當自己十四歲,這個年齡談對象,那不妥妥的早戀么,更何況成親之說。
唐氏一看,便知道未曾想過,不禁提點了幾句:“若非我已嫁文若,他娶你也是可以,相識多年,他總能好好照顧你,只是現在。。。”說到這里臉上詭異的紅了紅:“我想著,郭嘉也是個好孩子,你們相識四年,彼此也是了解,將來也能少很多磨合,若是不喜,陳家承文如今名聲也算不錯,嫁他也使得?!闭f完心里也是嘆息,她心里總是偏向于郭嘉,阿陽與郭嘉同住屋檐之下,若是將來嫁了別人,不知會不會被詬病,旁人可不管那院子是隔開的。若是女子名聲毀了,那可就都毀了。她是從這樣的日子里過來的,不想讓一只很喜愛的小孩子也經歷這些。這兩年,郭嘉提起阿陽時,眼睛里總像是有光,這兩個人都有些水到渠成的味道。
喬陽反應了半晌:“唐姐姐,難不成是阿兄?”唐氏聞言頭上出了無數條黑線,吐槽的話脫口而出:“可算了吧,你阿兄他,可是一點也沒看出來啊?到現在還一心擔心你會不會還惦記著蔡家的小姐?!眴剃栿@訝的張大了嘴,娶過媳婦的阿兄這眼力,真是絕了。
唐氏不禁莞爾:“阿陽,這事,你要想想?!眴剃栃闹幸粍?,有些羞澀的開口:“唐姐姐,我還沒想這么多。”口中這般說著,心里卻浮現出一個名字:周公瑾。不知公瑾當今如何,等明年過了奉孝的冠禮,便去看看吧。
喬陽又被唐氏拉著囑咐了幾句才被放走,一時也有些心緒微亂,不知不覺的便在荀家轉了起來,這荀家一點都不比陳家小,最最有趣的是有個極漂亮的池子,如今盛開蓮花,如今已是快到黃昏,竟有著幾分微風,少見的涼爽,吹得水中微微起了漣漪,荷葉微動、荷花稍揺,印著有幾分赤色的水光,倒是極其精致,喬陽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欣賞,卻一直琢磨著唐氏的話,于一女子而言,她的打算并無錯誤,但是喬陽并非常人,實在是有幾分接受不了,特別是郭嘉、陳言,想到這兩個人,喬陽便想翻個白眼,都快熟成一家人,這怎么的也下不了手吧。
馬上董卓便要斂政,自己還有很多打算未曾實施,得去江東看看周瑜孫策,若是呂布又走了老路,定然還要去京都一趟,明年荀彧遷族、郭嘉隱居、鐘繇為官、志才更是已在袁紹處,今日一聚,倒真像是一場離別宴,幸虧、幸虧都是魏臣,許也能相聚。
喬陽又輕輕地搖了搖頭,真的還能再聚嗎,那史書上可沒說志才會在袁紹手下做事,也未提呂布來過潁川,喬陽不知道是歷史有變、還是這些事情都太過于微小,漏記于史書中,可無論如何,都要開始仔細的打算了。
鐘繇與荀彧遠遠地坐在長廊之下,郭嘉斜靠在柱子上看著荷塘,初他三人外,還有一三十左右的男子,幾人也是覺得今日涼爽,才都坐到了外面,這院子雖然不大,但是也算精巧,花草樹木皆有,還小建了長廊涼亭,其實風景最好的當是蓮塘中間的那座小樓,可是沒有樹木遮擋陽光,不適合此時前去,所以幾個人都在長廊里,也是為人接風,只是好沒寒暄幾句,便看到一身白衣的喬陽慢慢的溜達到的荷塘,初時依欄而站,緊跟著開始左右踱步,最后雙手合擊一下,背手而站。元??赐曛?,竟笑著點了點頭:“真是一副好畫?!?p> 郭嘉一手拎杯,一手提壺,臉上掛著笑瞇瞇:“那便畫下來啊,只是不知道,這個歲數的小娃子,能有什么煩心事?”說完看了看荀彧。
荀彧也是茫然,這剛將人送過去不久,便有仆人報有客而來,所以就趕了出來,怎么會知道她們說了些什么,不過他也奇怪,從未見過阿陽竟如此焦躁過,難不成真是遇上了什么問題,難不成真是之前和夫人說過的那個,阿陽至今欽慕著蔡先生家的那位小姐?
那中年男子看了半晌,也是覺得好奇:“不若請來一問,那便明了?!惫蚊济⑽⒁惶?,揚聲呼到:“阿、陽、啊。。?!比缓髱讉€人便看到站的筆直的人突然蹦了一下,然后左右張望,郭嘉又清了清嗓子:“后面啊?!蹦前子斑@才轉身回望,然后揮了揮手,緩步而來,只是這白衣墨發(fā)之人分柳而來,當真如畫,郭嘉眼中似有精光而過,心中下了個決定。
阿陽走進,看在那未見之人,身著褐色儒服,相較荀彧,長相平淡;比之郭嘉,氣質不顯;觀之元常,恩,倆人都是都有小胡子,這看上去,就是個極平常的讀書人,還有點眼熟哦,喬陽心中閃過無數人物,卻未有一個與之對應,只能有幾分拘謹的見了個禮,一邊偷瞄了眼荀彧。
荀彧還未開口,郭嘉先笑開了:“阿陽看來是不記得了,這是荀氏公達啊。文若娶妻時也曾見過?!眴剃栍行┠康煽诖?,天啊,原來百度上也有實話,荀彧這個大侄子真的長得極平凡啊。不過,這位就是那獻計捉呂布的人啊,打量了下身邊的四個人,喬陽的眼睛亮了起來,奉先啊,突然有信心保下你了。
唐氏要是知道,估計要愁死了,她說了那么多,可這與之相關的,喬陽不過糾結了,不到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