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痕”吃痛,驚恐地求饒:“不是我要害你,不是我!”
帶著江蘇口音的女聲,絕不是葉秋痕那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
“不是你害我?那你把我引到這個房間干什么?快說!”何靈語用手指使勁戳著葉秋痕的眉心。
“是葉秋痕,是她!......我怕光,有光線的地方,我不敢出來附她的身。”女鬼顫生生地說道。
何靈語冷笑:“她引我到這里來做什么?”
何靈語雖然這樣說,心里卻已經(jīng)相信了幾分。
灰白黃黑紅青,攝青鬼等級最高,怨氣也最重,而昨天她見過這個女鬼,周身只有一層淡淡的黃色,說明這只是個新鬼,雖有怨氣,卻法力平平,正如這女鬼所說,有光的地方不敢附在活人的身上,也只能藏身于戒指之中。而在這個太陽光照不進(jìn)來的衛(wèi)生間里,女鬼便能輕而易舉附到葉秋痕身上了。
女鬼幽幽地道:“我不知道她是為什么,也可能她并不是想要對付你,她在這個房間門外聽了一會兒,這才下樓去找你開門?!?p> 在她說話的時候,何靈語的手指一直沒有離開她的眉心,且時不時地猛戳一下,那女鬼被她戳得不住后退,最后只能緊貼在墻上。
當(dāng)然,貼在墻上的是葉秋痕的肉身。
“你最好老實點(diǎn),我既然能看到你,也能把你打得魂飛魄散,永不超生,老老實實告訴我,你是誰?為何附在葉秋痕身上?”何靈語又向前逼近一步,葉秋痕的肉身已經(jīng)又向墻里擠了擠,好在客棧的墻壁還算結(jié)實。
“我......我沒有惡意,我只想找到陳月久那個壞人?!迸硪а狼旋X。
“陳月久?葉秋痕死去的丈夫?”何靈語問道。
原本瑟縮著的女鬼忽然挺直了身子,她惡狠狠地說道:“對,就是他,他沒有死,他還在陽間,他一定還在陽間!”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走廊里沒有鋪地板,皮鞋踩在木制地板上,聲音格外清皙。
緊接著傳來男人的聲音:“誰在里面?”
何靈語瞪了“葉秋痕”一眼,按在她眉心的手指放了下來,對門外說道:“我是靈靈,進(jìn)來關(guān)上水龍頭。”
她的聲音剛落,一對中年夫妻便探頭進(jìn)來,正是住在203房間的楊先生和楊太太。
兩人從外面回來,看到房門半掩著,擔(dān)心是有小偷,便問了一句,看到是客棧的店小二和今早見過的那位住在隔壁的美麗女士,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不住道歉,說他們定是出去時匆忙,忘記關(guān)上水龍頭了。
何靈語連說沒什么,一瞥眼間,正對上葉秋痕的眼睛,見她方才眼角的血色已經(jīng)褪去,便知道那女鬼又躲到戒指里了。
她和葉秋痕一前一后走出203房間,葉秋痕看上去很疲憊,沒有了剛才下樓叫她時的神采奕奕,像是幾天沒睡好的樣子,她走到205房間門前,只是對何靈語點(diǎn)點(diǎn)頭,便走了進(jìn)去,房門砰的關(guān)上,里面?zhèn)鱽砩湘湕l的聲音。
何靈語聳聳肩,哼著歌兒走下了樓梯。
菠菜還在自己屋里睡覺,大廳里空空如也,何靈語在前臺后面坐下,看看墻上的掛鐘,順手拿過記事簿,在203一欄后面寫上10:45回來。
她隨手把原子筆放下,桌面光滑,那只筆骨碌碌地滾了幾下,掉到桌子下面。
何靈語只好彎腰去撿,目光落到自己腳上,她的腳上穿的是雙跑鞋,早上她就是穿著這雙鞋去的那片山崖。
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里一閃而過,她的耳邊似乎又響起皮鞋踩在木制地板上略帶沉悶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女人高跟鞋的噠噠聲。
她站起身來,跑到門外,看到招嬸正在喂貓。
客棧里養(yǎng)著七八只貓,據(jù)招嬸說,這些貓都是水湄?fù)旎貋淼?,它們倒也聽話,雖然是放養(yǎng)著,可是平時并不走遠(yuǎn),就在客棧附近玩耍,早上的時候招嬸忙碌,沒有時間管它們,每天臨近中午才能有時間喂食。
看到何靈語急匆匆跑出來,招嬸問道:“怎么了?有客人要提前開飯嗎?”
客棧的午餐時間是中午十二點(diǎn),但是偶爾也會有客人要求提前開飯。
何靈語搖搖頭,道:“沒有客人提要求,您不用著急。對了,招嬸,您剛才有沒有看到203房間的客人回來?”
招嬸道:“怎么沒看到?那位太太還探著身子去看水邊那盆銅壺法師,被她先生叫住還讓她小心一點(diǎn)?!?p> 說起那盆銅壺法師,招嬸便一臉得意,曾經(jīng)有位旅游博主來這里時,給那盆銅壺法師拍了照片放到網(wǎng)站上,之后便有很多人慕名來這里。
何靈語輕輕揚(yáng)起眉毛,笑道:“看來這位也是喜歡養(yǎng)多肉植物的,慕名而來,難怪他們來到這里卻不去山上看風(fēng)景了?!?p> “誰知道呢,他們可沒有向我請教怎么養(yǎng)花,也沒有偷偷揪葉片......不過啊,還真和你說的一樣,這兩個人一大早就出去,卻不走遠(yuǎn),就在客棧后面那片竹林里拍照,竹子哪里沒有,有什么好拍的。”招嬸無奈地說道。
客棧從外面引了溪流進(jìn)來挖了一個小水塘,依水養(yǎng)著幾百株多肉植物,可能是這山里的氣候特別適合,客棧里的多肉植物個個旺盛,除了那盆銅壺法師,還有很多也都讓人嘆為觀止。
又因為大多數(shù)多肉植物都能用葉片再次繁殖,因此便時常有人揪了葉片帶回去,每當(dāng)有客人稱贊這里的植物養(yǎng)得好時,招嬸便會虎視耽耽,提防有人揪葉子時太過野蠻,傷到這些寶貝植物。
何靈語笑著說道:“沒揪葉子也是好事啊,再說竹林里風(fēng)景很好啊,想來他們就是喜歡竹子吧?!?p> 說完,她伸手逗逗正在吃食的貓,又和招嬸閑扯了幾句,便又回到了大廳里。
她沒有留在大廳,而是徑自去了一樓菠菜的房間,可能是擔(dān)心水湄隨時會回來,菠菜沒有關(guān)門,應(yīng)該是為了能聽到外面的動靜,可是他顯然高估自己了,此時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著死豬一樣。
何靈語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床頭柜上的一杯涼白開,朝著菠菜臉上潑過去。
菠菜一聲怪叫從床上彈了起來,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卣镜搅说厣?。反倒把何靈語嚇了一跳,咦,先前還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爆發(fā)力。
“你有病??!”菠菜吼道,耳朵上還戴著耳機(jī)。
何靈語伸手把他的耳機(jī)扯下來,問道:“203室的楊先生和楊太太以前來過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