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李崢在部落里已是無人敢小覷了。
奇襲濮夷大營,射殺鬼老七;巫峰除惡,勇救白小梅;定計謀,使王卜昆與吉江死的蹊蹺;
盤蛇嶺用神器,于遙不可及之地伏擊敵人,再有紫林山藏寶洞中的變寶之舉;力排眾議斬殺年四,等等,頂著如此光環(huán)的巫郎威風八面,那些郎兵們聽說是他要開展大練兵的整風運動,只得服服帖帖的,響屁都不敢放。
此時如果有音樂,應該放一首蕩氣回腸,激情澎湃的軍旅熱血曲,然后看著那些揮汗如雨的士兵們如火如荼地訓練,這樣能使觀者也熱血澎湃一下。
不斷有士兵攀爬上樹,然后倒扒于繩索向另一端騰挪。那些兵士們也真有能耐,咬著牙憋著勁,使勁全力并不甘于落后。
終于有人堅持不住了,胳膊一酸,大喊一聲,從“蜘蛛網”上墜落下來,摔在地上委實夠嗆。
見此情此景,白小梅忍不住上前道:“巫郎,這么練會不會出人命?”
“也許會。”李崢目不轉睛盯著演練場,“通常演兵都是有死亡指標的,我只能盡量避免這種結果發(fā)生,但真要死幾個,那也得練。當兵怕死,不如回家種紅薯?!?p> “???……”白小梅品味著他的話,似懂非懂,“哦……”
這一片演習場是練繩索攀爬的,另一處是練站軍姿的。
這是李崢獨特的安排,拿出他前世的記憶,命令所有的兵士光著膀子,如木頭樁般地站立在大太陽底下?!罢舅埔豢盟伞笔撬岢龅囊?,一站少則一個時辰,多則兩個多時辰,哪怕是有人中暑倒下。
在前世時他聽到過一種議論,說在戰(zhàn)場上打仗又用不上站軍姿,這樣練毫無意義。對此他是不同意的,是的,沒有士兵用站軍姿的方式去打仗,可是這樣的磨練無疑會鍛煉出一個兵鋼鐵般的意志力、耐力和堅韌的品性,磨練出一個靈魂強悍的士兵,誰說沒用呢?
“遵巫郎令,以后喊口號要統(tǒng)一,要響亮,聽命令時底下不得嘰嘰歪歪,聽到了沒有?”負責指揮的將佐衣久在喊話。
“聽到了!”士兵們異口同聲。
“聽到了沒有?”他再次喊道。
“聽到了??!”士兵們音量提高一倍。這樣的節(jié)奏自然是李崢教的。
望著熱血的演兵場,李崢的思緒卻已到了軍事戰(zhàn)術的問題上。
他事先已經了解過了部落兵的作戰(zhàn)特點,簡直就是“簡單粗暴”,完全是靠單兵的個人戰(zhàn)力去與敵人廝殺,打仗只是圖一個驍勇。
李崢知道自己也是個門外漢,因此并不急于在眼下能訓練出一支有戰(zhàn)術素養(yǎng)的軍隊來。而且他明白,戰(zhàn)術是和武器密不可分的,他的前世記憶是熱武器戰(zhàn)爭,擁有飛機導彈的戰(zhàn)爭與冷兵器戰(zhàn)爭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是以戰(zhàn)術的運用也有很大的不同。
不過,他明白在中國古代的戰(zhàn)爭中,戰(zhàn)術思想是早已成熟了的,先進軍隊的戰(zhàn)爭早已不是簡單粗暴的廝殺。他曾看到過歷史書中對秦朝大將白起的研究。
白起就是一位戰(zhàn)術思想非常先進也非常鮮明的將領,“不以攻城奪地為目標,力求殲敵有生力量,善于野戰(zhàn),戰(zhàn)必求殲,對敵人千里追擊,窮追猛打”,這是白起作戰(zhàn)最為突出的特點。
“所以一定要摸索出適合部落士兵的戰(zhàn)術來,不過要實現(xiàn)這個目標,首先要走出去,多看看朝廷正規(guī)軍的作戰(zhàn),眼下時機還不成熟……”李崢心下琢磨,“要不把百寶箱的武器拿出來些,組建一支超時代的軍隊?……”
“巫郎,巫郎?”寶蚩在一旁喚道,“你在想甚么?”
“???……哦,我在想……”李崢正要回答,突然一片喧嘩聲傳來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尋聲相望,只見山丘下一部分苦練攀爬本領的兵士們騷動了起來。那些兵皆是堅持不住,從繩索上墜下來的,此時紛紛圍住將佐像是在討說法。
“寶武!”李崢叫道。
“標下在。”寶武躬身出列。
“你去看看發(fā)生了甚么?!?p> “得令?!睂毼湎蚶顛槺灰?,飛也似地下去。
不一會兒,寶武返回,抱拳道:“巫郎,下邊的兵士們在抱怨,說你太殘酷,沒見過這么練兵的,他們要求見大頭領和大巫師?!?p> “呵呵呵,果不出所料。”李崢躬身對寶蚩道,“請大巫師示下?!?p> 寶蚩琢磨片晌,笑道:“我早說過,巫郎你放手去干吧!”
“尊令?!崩顛樆厣韺毼涞热说?,“走,下去看看?!闭f罷轉身便走。
白小梅望著他“哼”了聲,喃喃道:“這還沒和我甚么呢,就不把我這個大頭領放在眼里,豈有此理!”
“哈哈哈!”寶蚩笑道,“是呀,這個人有些大男子做派,不過嘛,想降服一個男人,女人的辦法應該多得很,嗯?”
白小梅瞥他一眼,細思此話不再做聲。
號令兵揮旗,叫停了所有的訓練。
李崢一行下了山丘,來到鬧事眾兵士跟前,喝道:“是哪個不滿,出來說話?!?p> 見巫郎親自下來,而且他腰間還別著那根神秘的棒,能放電的棒,眾兵士反而有些畏首畏尾了。
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好半天才有幾個膽子大的站了出來:“巫郎,我們都是部落里的老兵了,就連大頭領和大巫師都沒有這樣殘酷的練過我們,你不能這樣,這是要練死人的?!?p> “混蛋,滾求子,敢這么和巫郎說話!”寶武厲聲道。那幾個兵懼怕寶武,垂下了頭,卻依然是一副不服輸?shù)哪印?p> 李崢瞅他們一眼,撫了撫腰間的棒,上前說道:“你們說的不無道理,只是……到目下為止有沒有摔死一個人?嗯?”
幾個人面面一覷,欲言又止。
李崢接著道:“為何沒有死人呢?是因為事先都強調過,一旦體力不支,抓不住繩索時先要調整好姿勢,把腳先放下來,就這點高度,只要不是腦袋直接磕在地上,想必也死不了人吧?……當然,如果有人沒按照事先要求的辦,腦袋著地,定死無疑,那么,這樣的兵要他作甚?”
李崢撇下幾個鬧事的兵,向場中央走去。來瑱寶武等護隨左右。李崢站住,亢聲道:“同……”語氣一窒,不由哈哈笑了幾聲。
他差點失口說成“同志們!”假做咳嗽,緩解緩解窘態(tài),正了神色喊道:“將士們聽令!我知道你們的苦和怨,知道你們好多人對我這種訓練方法不滿,只是多數(shù)人不敢言聲罷了!那我就告訴你們?yōu)樯趺匆@樣做……”
他開始了中篇演講,從部落兵單兵作戰(zhàn)的勇敢,講到了整體不足的問題,談到了朝廷軍隊的優(yōu)點,又拿出秦將白起來說事,反復強調了部落現(xiàn)在危機四伏,敵人虎視眈眈,楊國忠極有可能再派兵來剿的危險,話鋒一轉,喊道:
“將士們!非是我李崢不近人情,要曉得,想要變成一支常勝的軍隊,一支讓敵人畏懼的軍隊,不但要磨練出一副金剛鐵骨,一身好武藝,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副不可撼動的靈魂,那就必須先有嚴明的軍紀和軍容,才能磨練出鐵一般的意志,否則都是妄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