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忽撓撓頭,開口道:“此事先不急,卿且先將吾所言之事完成”
鄧方連聲稱諾。
這讓鄭忽有點詫異,說好的傲嬌呢?
其實鄧方開口之后就后悔了,他現(xiàn)在可是戴罪之身,哪還有資格對鄭忽的決定指手畫腳,若是想要再為鄭忽出謀劃策,就必須洗刷掉他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錯誤。
而且來說,鄧方只負(fù)責(zé)出謀劃策,至于最終的拍板決定權(quán),還是在鄭忽手里。
所以,是鄭忽想多了。
“主上既有決斷,那卑下就告退了?!?p> 說完躬身一禮,神色中稍顯落寞,他雖明白自己此時的處境,但是,建議不被采納,心中總歸有些不太舒服。
“吾一定要將主上所托之事辦好!”
片刻之后,鄧方就調(diào)整好情緒,踏著堅定的步伐走出書房。
看著前一刻還有些失落,后一刻卻容光煥發(fā)的鄧方,鄭忽在心中打了個大大的問號,什么情況這是?
來不及將此事想個透徹,鄭忽又埋頭于繁蕪的竹簡之中,這偌大的新世界還等著他去開創(chuàng)呢。
……
三日后,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打的前來赴宴的人措手不及,同時也使得前往長葛的土路更加泥濘,惹得同行的年輕人抱怨不已。
“阿爹,世子也真是的,非得選這個雨天設(shè)宴。”陳戎嘴一撅,向他老爹陳仲抱怨道。
“閉嘴!這天之晴雨又豈是人定,你這逆子是想氣死老夫嗎?”
陳仲聽陳戎這么一說,頓時怒目圓瞪,死死的盯著陳戎,幾十年修煉出來的威嚴(yán)可不是蓋的,嚇的陳戎趕忙賠罪!
“是兒失言了,請阿爹暫息雷霆之怒!”
陳戎在他家最怕的就是他老爹陳仲,從小到大,他老爹在他心里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在為他們兄弟幾人遮風(fēng)擋雨的同時,也不乏以疾風(fēng)暴雨的手段來懲治幾人所犯下的錯誤。
比如昨天,鄭忽前去陳鄉(xiāng)向陳仲賠罪,這讓陳仲有些摸不著頭腦,連忙避席,口稱不敢,直到鄭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他才明白過來,原來他這倆逆子犯了這么大事。
陳仲可不是傻子,經(jīng)歷了幾十年的大風(fēng)大浪,什么樣的事情沒見過,他知道他兩個兒子之所以現(xiàn)在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他身邊,全憑鄭忽對他過往為國征伐的尊重,要不然,像這種私自聚集兵壯之事,足夠?qū)⑺宜蜕闲虉龅牧恕?p> 而且,鄭忽此來未嘗沒有想讓他嚴(yán)加約束家人的意思,只不過出于對他的尊重,沒有明說罷了!
這就讓陳仲更加氣憤,他年紀(jì)大了,一直在家里飴弄兒孫,對外界的事極少關(guān)注,陳戎不在的時候,他曾經(jīng)問過陳奚,陳奚只說是會朋友去了,他也就沒多想。過了兩個月之后,見陳戎還沒回來,他又問了一次,陳奚告訴他路遠(yuǎn),可能有事耽誤了,肯定不會出事,請他放心,他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惑,小兒子貪玩他是知道的。
直到三天前,陳戎回來之后便被陳奚拎走,他也沒當(dāng)回事,回來就好,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年紀(jì)大了,也不知道哪天就去見先君鄭武公去了,管太多徒增煩惱。
后來,兩人回來便告訴他鄭忽過兩天要前來做客,這讓他欣喜萬分,也顧不得年紀(jì)大了,忙前忙后,像個小孩子得到自己心愛的玩具一樣。
卻沒想到鄭忽來之后的一番話讓他愣在了原地,清醒之后提著拐杖便要敲打兩個不孝子,要不是鄭忽攔著,少不了一陣雞飛狗跳。
即便是這樣,陳氏兄弟也在自家的宗祠之中跪了一夜。
陳仲本來想舍著老臉為陳戎求個職事,他有子五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小兒子,游俠使氣,不事生產(chǎn),可偏偏又跟他年輕的時候極像,他死后,上士的爵位只能傳給他大兒子陳奚,所以他迫切的想給陳戎找條出路。
可沒想到出了這么個幺蛾子,這讓他怎么都開不了口,直到鄭忽臨走時,將把陳戎編進(jìn)親衛(wèi)的事情告訴他,這讓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
鄭忽見狀,連聲安慰,生怕老爺子激動過度一蹬腿,到時候就真是瓜田李下,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了。
好說歹說才讓老爺子平靜下來,鄭忽不敢多做停留,告辭而去。
而陳仲送走鄭忽之后,在宗祠之中給兩個兒子上了一整夜的思想教育課,當(dāng)然主角肯定是陳戎,被絮絮叨叨一大段“謹(jǐn)事世子”的話,陳戎心中怎么可能會沒有怨言。
陳戎本來對這事就挺不以為然的,后來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他也不傻,對鄭忽在這件事的處理上也心存感激,但是,誰也架不住被連續(xù)嘮叨一整夜。
陳仲見陳戎認(rèn)錯,面色稍緩,接著開口道:“吾兒既已入世子親衛(wèi),當(dāng)謹(jǐn)言慎行,且世子自就封以來未嘗薄待我家,吾兒當(dāng)常存感恩之心,切不可行那悖逆之事!”
陳戎無奈,心道“又來!”
但是,面色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恭敬的回道“唯,謹(jǐn)遵阿爹教誨!”
陳仲看著陳戎一副恭謹(jǐn)?shù)哪?,滿意的點點頭,捋著發(fā)白的胡須道:“吾兒不是看上了隔壁成鄉(xiāng)成季家的小娘子么,吾兒若能砥礪奮進(jìn),勤勞任事,為父必為吾兒求此佳偶,不使有后顧之憂!”
陳仲拋出的這一優(yōu)厚條件讓陳戎眼前一亮。
天可憐見,他在陳仲面前求了好幾次,撒潑打滾都用上了,奈何陳仲每次都是死活不同意,說什么“吾兒既不事生產(chǎn),又不能建功立業(yè),游手好閑,何以養(yǎng)家?”
搞得陳戎垂頭喪氣,無言以對。
其實陳仲心里未嘗不為陳戎著急,但是看到陳戎這么不爭氣,也實在拉不下臉去托人提親,畢竟成季家的閨女可是三鄉(xiāng)五里有名的大美人,提親的人都踏破門檻了,就他兒子這個條件,陳仲有自知之明。
現(xiàn)在陳戎成為世子親衛(wèi),這在整個長葛來說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念^一份,借此機(jī)會將陳戎的婚事定下來,在了結(jié)了陳戎心愿的同時,他的任務(wù)也算是完成了。
“阿爹可不能欺騙孩兒”
陳戎高興勁過后緊接著極為認(rèn)真的說道,同時也不斷地觀察著陳仲的表情,只要陳仲有一絲遲鈍或者是猶豫,他就立馬準(zhǔn)備撂挑子。
“你這逆子,為父什么時候說過空話!”
陳仲又好氣又好笑的指著陳戎的腦門喝罵道。
陳戎這才放下心來,笑嘻嘻的道:“諾,謹(jǐn)遵大人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