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隨尹靚來到辦公室,有兩個助勤的同事正在忙。
兩人見尹靚和紅著臉的鄭重來了,客氣地欠身打了個招呼。
尹靚對二人說:“你們跟鄭代表說說董事長的意見,以及咱們給董事長提供材料的問題,還有就是咱們要做哪些事?!?p> 二人點點頭,便講開了。
鄭重開始還明白,但聽著聽著就不得要領了,加上酒勁兒的影響,到后來整個腦子全漿成一坨了。
他知道這樣不行,拼命想打起精神。以目前這個狀態(tài),別說這一宿弄不完,就是再給他一天一宿,也弄不完呀。
既然聽不明白,他干脆不往耳朵里進了,心里合計起董事長上達沃斯論壇的時間。
上次聽他們說,好像是中國農(nóng)歷小年過后的第幾天來著?記不清了。反正春節(jié)前會趕回來。
聽說,自從中國政府和中國企業(yè)家成為達沃斯論壇的重要成員后,人家的日程雷打不動地會避開中國的農(nóng)歷春節(jié)。這是一種姿態(tài),體現(xiàn)的是人家對咱們中國和中國企業(yè)的重視。
哦,對了,聽說董事長還能趕在總部的新年聯(lián)歡會前趕回來呢。那又是哪一天來著?
鄭重腦子里轉(zhuǎn)著轉(zhuǎn)著,不知啥時候,不轉(zhuǎn)了。
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等鄭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大亮。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董事長急要的那份數(shù)據(jù)。
一看自己,正歪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
再一看墻上的掛鐘,天哪,離上班還有四十分鐘!
他連滾帶爬下了沙發(fā),穿著襪子撲向自己的辦公臺位。
臺位上除了他那臺黑著屏的電腦外,空空如也。
他按開電腦,電腦屏幕亮了。面板上除了以前的文件外,沒有任何新文件。
完了!
鄭重的心里頓感絕望。
他能想像得出,一會兒自己空著手向董事長匯報時,董事長震怒的樣子。
他沒法想像,當董事長在達沃斯論壇上演講時,因為演講內(nèi)容有重要缺陷,而遭人質(zhì)疑的尷尬局面。
他胡亂想著,一抬頭看見辦公室書柜玻璃上映出的自己:頭發(fā)蓬亂,衣領歪斜。再低頭看,腳上只穿襪子,每只襪子上還各有一個窟窿。
就在這時,他聽得有敲門聲。
他所在的辦公室,是個有八個工位的大辦公室,另七位同事都有鑰匙,那么敲門的,一定不是自己辦公室的。
莫非是董事長?
想到這兒,鄭重的腿都軟了。
自己這副糟糕模樣,而且還沒完成領導交辦的任務,怎么面對董事長?!
事到如今,再也沒別的辦法了,只好硬著頭皮開門了。
不過,開門前,頭發(fā)還是要梳理一下,衣服還是要拾掇一下,當然,鞋也要穿上。襪子上沒破洞,光穿襪子也不雅觀呢,何況還有腳上那兩只“大眼睛”睜著。
對了,桌子上光溜溜的也不好看,好歹得有點東西吧?
昨晚沒做完歸沒做完,那是能力問題,頂多算是個“酒囊飯袋”,但要是一點沒做(其實,就是一點沒做),那可是態(tài)度問題,最低也得從職業(yè)操守入手找根源了。
于是,鄭重邊聽著敲門聲,用兩秒鐘理好了頭發(fā),用兩秒鐘抹平了衣服,用兩秒鐘穿上了鞋,用一秒鐘跑到自己的臺位前,再用一秒鐘把文件夾里的一堆不知猴年馬月的文件,嘩地倒桌上,然后嘴里應道:“來了,來了?!?p> 鄭重拖著腳步走到辦公室門口,握住門把手,深吸一口氣,接著一擰門。
門外站著的,是笑盈盈的尹靚。
一見是尹靚,鄭重松了一口氣,心里怕見董事長的那股緊張和慌亂,立刻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可是,他的心里,發(fā)愁和焦急沒處跑。
鄭重一臉愁容地看著尹靚,語無倫次地說:“這個昨晚上…今天要交了…要是不喝酒…就是弄不完也…現(xiàn)在可怎么辦呢?”
尹靚輕笑道:“他倆忙這一宿,給弄得差不多了,你給審審。我剛粗粗看了一下,總的還不錯,關鍵看能不能入你法眼。如果沒什么問題,待會兒上班你給董事長送過去唄。哦,要是有時間,你最好洗個澡刷刷牙,把辦公室開窗放放味?!?p> 鄭重的腦海中,瞬間浮出八個大字:“雨過天晴,煙消云散?!?p> 這會兒他心頭狂喜的程度,都找不到詞來形容了。
其實,尹靚早已經(jīng)把活安排停當,那兩位助勤的,都是來自下邊企業(yè)的博士,一個是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專家,一個是建模分析高手。
昨晚那個班,鄭重加也行,不加也行,他實際要做的,只是今天一早把下關就行。
尹靚憑借女性的直覺,覺得鄭重正在做“不該他做的事”,于是一聲招呼,讓他離開了“是非之地”。
尹靚對自己的直覺之準很是滿意,對昨晚到今天整個事情的走勢,也頗感欣慰。
再說秦鈺,打車回到了自己租的地方。
房子在一個離總部不遠的小區(qū),半新不舊的樓。
在國外工作多年的她,一回到BJ,被BJ的房價嚇傻了,以至于看到標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自己是不是多看了一個零。
等看明白自己并沒有看錯價碼時,她的第二反應是,自己可能要睡馬路了。
買房,想都別想。
租房,也相當嚇人。
在國外住慣了寬敞舒適房子,同樣的房型一比對,竟然直逼自己的月收入。
掙的那點錢,大部分都扔到房租里了,這樣的工作和生活,究竟意義在何處?
回到西北老家,秦鈺又心有不甘,一方面是為事業(yè)發(fā)展,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人。
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驚人的房租,有久居京城的同事告訴她四個字:降格以求。
三室一廳的房,想都不要想。兩室一廳的房,基本上也是空中樓閣。一室一廳的房,極為搶手,可遇不可求。
那還能怎么降?
這回是兩個字:合租。
合租甚至比一室一廳更便宜,關鍵在于那“一廳”是獨享還是共享。
方向明確了,于是就抓落實。
終于有了方案,有兩個,可以選擇。一個是和一位異性合租,價格稍便宜些,一個是和一家三口合租,價格稍貴,還要與三個人共享一廳,更確切地說,是共享衛(wèi)生間。
她考慮再三,還是選擇了與一家三口合租。
她唯一與之合租的異性,就是鄭宗。那給她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憶。
她不能想像自己再與異性合租會怎樣,更不希望因為與異性合租,失去自己未來的期望。
當晚喝得確實很爽,而且秦鈺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瀕臨失控的邊緣,而鄭重也基本放下了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有的那種矜持和不自在。
如果尹靚不來,在他倆人之間究竟會發(fā)生什么,誰也不好說。
用個老套的比方,干柴烈火,正好貼合倆人當時的狀態(tài)。
尹靚是一盆水,正澆在干柴上。
在飯館那會兒,秦鈺怒火中燒,心里對尹靚直咬牙。
回到自己的那間小屋,靜靜地躺在床上,待心情慢慢平復,她忽然覺得,應當感謝尹靚。
不管她出于什么意圖,客觀上都起到了避免自己和鄭重,在不適當?shù)臅r間和地點,與不適當?shù)娜?,做不適當?shù)氖逻@樣的可能。
至少目前,雙方彼此還不是適當?shù)娜恕?p> 她躺在自己那張小床上,突然有點想吐,她使勁咽口水,希望能夠強抑下去那種感覺。
隔壁臥室那一家三口,正在外面洗漱。人家人多,還有孩子,當然要先可著他們。
全家人連洗帶涮都弄完,一般都得一個小時。
要在往常,她就關著門,自己上上網(wǎng),看看書,無聲地候著。
等外面的動靜消失了,她才輕輕起身,去享用屬于她的“衛(wèi)生間時光”。
可今天情況與往常不同,在自己的小臥室,她已經(jīng)幾次忍不住要嘔吐出來了。
她知道自己等不到三口人洗涮完,胃里一定會有東西翻騰出來。
事不宜遲,她一個翻身,伸腳登上夾靴,套上棉服,拉開臥室的門就往外走。
不大點的孩子坐在廳里燙腳,爸爸和媽媽大概一個在臥室收拾,一個在衛(wèi)生間洗漱。
秦鈺捂著嘴沖出了家門。
走到外面,寒冷的風一吹,秦鈺打了個冷戰(zhàn),胃里翻騰更加猛烈。
她怕吐在家門口不雅,便緊跑幾步,趁著胃里的東西還沒沖上來,搶先跑進小區(qū)里的花壇。
這時候,可以無所顧忌了,她手扶花壇,頭一低,嘴一張,嘩啦一聲,盡數(shù)涌出……
好一會兒,她才覺得舒服些了。做了幾個深呼吸,沿著小區(qū)的小道走了幾個來回,她覺得身上有些涼了,便決定回家睡覺。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帶房門的鑰匙。
抬頭望自己合租那個單元的窗戶,已經(jīng)黑了燈。
那一家三口,想必都睡下了。
秦鈺掏出手機,想撥那家的電話,猶豫了一下,又把手機放下了。
盡管日常與人家三口處得還行,但畢竟不是一家人,遠沒到有事可以隨便叨擾的地步。
況且這個時候,人家要么剛剛睡著,要么剛剛把孩子哄著,均是不宜打擾的時段。
要怨只能怨自己喝多了酒,情緒不穩(wěn),心不在蔫,大半夜忘了帶鑰匙。
她試著給鄭重發(fā)了個微信,問他在干什么。半天也沒收到鄭重的回信。
秦鈺覺得無趣,輕輕嘆了口氣。
在外面時間久了,身體已覺得凍透,再也頂不住了。
無奈之下,秦鈺只得去找附近的快捷酒店。
與快捷酒店前臺一打照面,秦鈺就知道,自己今晚可能真的要睡馬路了。
因為,她沒帶身份證。
高鐵俠客
祝各位大中小朋友們六一兒童節(jié)快樂! 愿你走遍萬千世界,歸來仍是純真少年 每天20:00更文,像高鐵一樣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