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重力去限制行動,是需要一個范圍的,但靠近夏禾的干尸并沒有受到限制,只能說明,寒沙控制住眾人的手段并不是重力。
那便是一種來自空間的力,一種針對獨自個體,精微的掌控。
但越是精微的掌控越意味著寒沙要消耗更多的精神力。
夏禾其實有些不解,為什么寒沙要大費周折浪費精神力,大費心思培養(yǎng)干尸,就是為了在此刻,殺了他們嗎?
夏禾覺得那樣有些煩,殺人不過一刀,又費神又費力是一件很無聊的事。
在干尸拍打著他的時候,也在同時將他朝著寒沙的方向推去。
夏禾看了寧薇一眼。
空間之中輕輕揚起一縷風,風在空中毫無意識地攪動著,輕輕將夏禾粘血的衣襟揚起。
隨著衣襟方向小幅度的變化,干尸拍打著夏禾的動作也在變化。
風的攪動毫無規(guī)律,便意味著干尸的動作毫無規(guī)律,于是,夏禾此刻的移動,變得有些亂。
隨著動作的不可預知,夏禾感覺到束縛自己的空間之力開始減弱。
這種原理就像射箭,對著天空中的大雁,你算計好它的速度,算計好箭簇在空中遭受的阻力。
然后在它必經(jīng)的道路上,落下一箭,死死地穿透。
你能做到這些,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預知,你可以預知大雁的軌跡。
而先前夏禾出現(xiàn)時,他站定,就像活靶,寒沙毫無預兆以空間為力拉弓射箭,將他禁錮。
但此刻的夏禾,沒有規(guī)律。
于是寒沙無法將他身體四周的空間鎖住。
夏禾抬了抬手,動了。
這樣的過程其實很快,夏禾用了十步的時間。
從試探中猜透原理到破解,他只用了十步。
寒沙的眼底出現(xiàn)驚訝,不可置信地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夏禾。
“這不可能!”她低聲道。
從進入祭壇,到被束縛任她宰割,這一群人已經(jīng)是她砧板上的魚肉,再沒有掙脫的可能。
但夏禾做到了。
甚至,不僅僅是掙脫,那條咸魚悠悠地看著她,在砧板上挑釁地翻身。
聽見寒沙的話,夏禾并沒有回答說什么沒什么不可能,或者得意地居高臨下。
不是因為這很無趣,而是因為他的行動力在于寒沙無法預知他的動作,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任何符合邏輯的事情都不能做,比如很順理成章的回答。
他看著寒沙。
“你真美。”他說道。
寒沙一怔,整個空間里的力一個紊亂。
“果然女孩子對美都是沒有抵抗力的?!毕暮套砸詾槿坏攸c頭。
在說話間,他將干尸往自己的懷里一拉,整個人和干尸來了個親密擁抱。
下一刻,他抱著干尸滾在地面上,隨著落地的那一刻,他手中的水囊被徹底壓扁,混著鮮血的膠水將最后這具干尸徹底粘在地面上。
但他并沒有站起,因為他知道從習慣上他應(yīng)該站起,所以他不能這么做。
他在地面上滾動半圈,隨意地側(cè)身看向寒沙。
寒沙冷淡地看著夏禾的表演。
“你很無趣。”
夏禾沒有接話,他的回答依舊毫無邏輯。
“你知道嗎,從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見鐘情。”
寒沙一怔,整個空間中的力又是一個紊亂。
能不能…來點靠譜的?
寒沙咬著牙,明知道夏禾是故意挑弄想亂她的心神,但她的臉還是很沒出息的多了一抹紅暈。
“你不用折騰了?!彼聊?,看向夏禾,“這很無趣?!?p> 她這樣說道,隨著話音落下,整個空間的力在一瞬間消散,眾人就這樣恢復了行動能力。
“這很沒意思。”她說道。
是挺沒意思的,夏禾想著。
于是他的手中突兀出現(xiàn)一把劍,劍鋒向下。
身形在地面上用力一滾,朝著寒沙的心口就這樣刺了過去。
這樣的一幕很突兀,沒有絲毫征兆。
本來夏禾離寒沙就已經(jīng)很近了,這樣的動作在一瞬間完全可以做到。
于是夏禾得手了。
那把劍斜向下穿透寒沙的心口,在她的身后鉆出一個尖端。
沒有血落下,這樣的畫面安靜地有些詭異。
“你殺不了我。”寒沙這樣嘲弄地看著夏禾近在咫尺的臉孔,但話出口,卻像是想到了什么。
在當鋪之中,夏禾似乎是見過天茵對她出手,他該知道……
“我知道你,沒有心?!彼f道?!爱吘?,我怎么可能殺你?!?p> 寒沙的臉上出現(xiàn)一抹慍怒。
“行了,我的動作也沒什么再多的了,有些話瞎扯也挺費腦細胞。你要是再困住我就困住吧?!毕暮痰??!胺凑业哪康囊呀?jīng)達成了?!?p> 是的,他的目的達成了。
寒沙看著夏禾手中的劍,劍斜向下穿透她的心口,就像是將她釘在了劍端下。
她若是向后退,這把劍便會從后面剖開她的身體。
再用空間的力困住夏禾,從另一種角度來說,更像是困住她自己。
這就是夏禾的解決方式嗎?
圍魏救趙,攻敵所必救。
“你很聰明?!焙晨聪蛳暮?。
“這個我一直都知道?!毕暮绦α诵?。
“我既然收了力,就不會再困住你,你這樣做,根本沒有什么價值?!?p> “但這樣保險些?!?p> 寒沙輕蔑地看著夏禾。
“但就算你這樣困住我,也救不了所有人?!彼f道。
隨著話音落下,她的瞳孔縮起,在她的身后,地面像一張薄紙被一只只干枯的手撕開。
她的身后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干尸。
那些干尸朝著寧薇一行人的方向一步步走過去。
“攻敵所必救?!焙晨粗暮?,“我也會?!?p> 夏禾看著那一群干尸,眉幾不可查地皺了皺,但很快平展開。
他的目光落在寒沙瓷白的小臉上,話音認真而誠懇。
“你這么做,是想為蘇卓報仇嗎?”
寒沙的面色一變。
夏禾的話音有些沉:“但他們沒有罪,該死的,已經(jīng)都死了,你不該過分執(zhí)著?!?p> 寒沙挑眉,她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竟顯得有些燦爛。
“不,不是我執(zhí)著?!彼f道,“是這個世上的人心太過骯臟,只有毀了這一切,才能干干凈凈的,是的,干干凈凈的。”
她辯解著,似乎用力的想說服夏禾。
又或者,她想說服自己。
夏禾笑了,然后他說出了一句話,直將寒沙死死驚住。
“你那么善良的人,做這樣的決定,應(yīng)該很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