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穩(wěn)的睡了一夜之后,燕王再醒來時,雖然胸口偶爾還會隱隱刺痛,但精神已經(jīng)好多了。
他翻了個身,看著趴在床邊的曉風(fēng),微微一笑,有些心疼,但還是輕輕拍了拍她,輕聲道:“風(fēng),醒醒,我們該回城了?!?p> 徐童瀟一個激靈驚醒了,她怔怔的盯著朱棣看了會兒,緩了緩心緒,撐著床邊站起身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道:“好,回城。”
說完這一句,她整個人就又蔫了,給朱棣換了件從那老板家里買來的粗布衣裳,兩人做了告別,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本來該先去看過大夫再回客棧的,但念在徐童瀟太困,一路上哈欠連天的可憐勁兒,朱棣強制將她先送回客棧安置了,而后,就自己出門去看大夫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徐童瀟緩緩睜開眼睛,房間里沒有燃燈,只有清冷的月光照進(jìn)來,灑在床邊的地上,慘白慘白,這時,原本斷了的敲門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天佑!”徐童瀟口中念了一聲,是以為會不會有什么大事情,趕忙下地開門去了。
還未待她手搭在門上,那門就從外邊被推開了,力道極大,一股勁風(fēng)當(dāng)即吹了進(jìn)來,將她刮了個趔趄。
勁風(fēng)過后,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門口站著一人,修長的身形,但長衫已經(jīng)被鮮血染透,他也慢慢的抬起頭,散亂的頭發(fā)下,露出了一張慘白慘白的臉,燕王的臉!
徐童瀟只覺得心狠狠的一墜,猛的一個激靈驚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一陣涼風(fēng)吹過,吹透了滿身的冷汗。
太陽照進(jìn)了窗口,天已經(jīng)亮了,昨日似乎是點了安神香,所以她睡得天昏地暗,做了個什么不讓人安神的夢,她自顧自的抱怨了一句,才又躺回了床上。
突然,門口再一次響起了敲門聲,她猛然坐起來,冷眸幽幽盯著門口,直到那敲門聲再一次響起,她才下了床,隨手扯了件外衫披在身上,走至門邊。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手撫著門,拉開了一個小縫,看見了外頭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才安心的開了門,隨口問道:“你找我嗎?”
那小廝抬眼打量了她一番,又瞟了瞟周遭,確認(rèn)了安全,才低低一語道:“我找燕夫人,請問您是燕夫人嗎?”
“不是!”徐童瀟冷冷一聲否認(rèn),后哐的一聲關(guān)緊了房門,靠在門上,細(xì)聽外面的動靜。
小廝口中嗞了一聲,自顧自低低的念叨了一聲,道:“沒有錯啊,燕公子說的是這里不錯啊,一個剛睡醒的極好看的姑娘。”
聞此言,徐童瀟心頭不禁一顫,趕忙開了門,問道:“等等,你說你要找誰?”
那小廝驚訝的抬眸,說道:“燕天佑燕公子的夫人。”
“進(jìn)來說話?!毙焱癁t將他引進(jìn)了房中,順勢關(guān)緊房門,才問道:“他讓你過來找我的?他人呢?”
那小廝神神秘秘的說道:“燕公子出了事情,被關(guān)進(jìn)成都府大牢了。”
聽他這樣說話,徐童瀟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把扯住了小廝的衣領(lǐng),冷聲問道:“出了什么事?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流血?”
“沒有沒有,受傷流血都沒有?!蹦切P用盡了力氣扒開她的手,由于慣性往后退了幾步,才站定了,說道:“只是有人擊鼓報案,說城郊?xì)⑷肆耍阏f燕公子也是倒霉,偏趕在那時候去拿那尸體身上的刀,這不就給抓住下了獄了?!?p> “沒受傷就好?!焙筮叺脑挍]有聽到,徐童瀟只在意了他受傷之事,突然一想又不對,回轉(zhuǎn)頭冷眸一閃,問道:“他被下獄,你是怎么知道的?難不成是你害他的?”
“當(dāng)然不是?!蹦切P連忙否認(rèn),而后說道:“我是獄卒,受燕公子之托,冒死來給你傳個信的?!?p> 徐童瀟聞言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收了錢了吧小子?!?p> “那可沒有?!毙P連連擺了擺手,見徐童瀟并不相信,便又說道:“燕公子的錢財都被府尹扣下了,不過他說你手上有銀子,讓我跟你討來就是?!?p> 將爛攤子甩給自己,這的確是燕王能干得出來的事情。
“給!”徐童瀟從包袱里取出一錠銀子給了小廝,卻沒有立即松手,她扯著那小廝的手腕,冷聲囑咐道:“除了他說給你的,剩下的算我的,我要你好好侍候他,若他離開大獄時少了一根汗毛我都拿你是問。”
那小廝兀自吞了吞口水,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銀錠子,轉(zhuǎn)而又捻了捻手指,頗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個可有些為難我啊……這大獄畢竟……”
自明白他的意思,徐童瀟又塞了一個銀錠子進(jìn)他手中,隨即將一張臉整個貼到了他的面前,冷眸幽幽,惡狠狠地說道:“我要他無恙?!?p> 那小廝連忙將兩塊銀錠子收好了,點頭哈腰的應(yīng)承道:“夫人放心,我就算拼上性命也會好好侍候公子的,不過您得快著些,我這小身子骨可真頂不了多長時間?!?p> “少廢話,趕緊回去?!毙焱癁t直接扯著他扔出了門去。
徐童瀟關(guān)緊了房門那刻,只覺得自己的呼吸極沉重,甚至帶著顫抖,她雙腳拖沓著走回床邊落座,輕閉雙眼,盡量平復(fù)心情,細(xì)想對策。
她自顧自低語道:“我能相信一個貪財?shù)莫z卒說的話嗎?在這座城里我又能相信誰呢?”
至此她突然想明白了些什么,似乎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她都在闖禍,每次莫名其妙的過關(guān),她甚至連爛攤子都不知道是誰給收拾的。
這一次沒有燕王,她要一個人跟權(quán)貴官家對抗,她一個人怕是不行的,那么,在這座陌生的城市,又有誰是值得她相信的呢?
想著,她突然渾身一個激靈,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忙,畢竟她跟燕王相識多年,畢竟她能占得天命。
匆匆披了件衣裳出門,徐童瀟直沖向了李悅漪的房間,不住的敲門,一邊喊道:“李悅漪!開門李悅漪,我需要你的幫忙,你開開門行嗎?”
她敲了良久的門,都無人應(yīng)聲,在她蓄了勢要砸門時,店小二連忙制止了她,告訴她李姑娘到寺廟燒香去了,可能要住個幾日才回呢。
李悅漪你一定知道什么,一定要知道什么。
她謝過小二,趕忙往寺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