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進了營帳,徐童瀟于床鋪上翻了個身,抬手擋了擋光,緩緩睜開眼,動了動眼珠,瞄著周遭。
管事此時正手執(zhí)鞭子站在她床邊,居高臨下的瞧著。
徐童瀟撤了手,抬眼便看見了他,整個人不禁微微一僵,繼而一個激靈坐起身來,用力眨了眨眼,確定了眼前人為真,轉(zhuǎn)念一想,大難臨頭也是真。
她面上堆著笑意,呵呵干笑了兩聲,道:“額呵呵,管事的,您早?!?p> 管事的敲了敲手上的鞭子,往門外一指,冷哼一聲道:“早?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還有臉說早,別人天不亮就起來,泥沙都運了幾個來回了,你睡到日上中天了,竟然還敢跟我在這兒嬉皮笑臉的?!?p> 聞言,徐童瀟柳眉輕蹙,回轉(zhuǎn)頭問大個子:“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大個子五官都快糾結(jié)到一處了,低低的提醒道:“巳時過半,將近午時了。”
“午時了?”徐童瀟聞言一驚,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細想昨天可有不妥,話說沒有燕王的保護,她絕不可能任自己睡過去,口中喃喃道:“不可能,我不會睡得這么沉的!”
眼珠子一轉(zhuǎn),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拿手戳了戳管事的胸口,說道:“哦我知道了,你們跟劉懷馨都是一伙的,施計壞我是吧,你們兜這么大的圈子,也無非就是想罰我,公報私仇的小人?!?p> “你說什么?”管事的一把打掉了她的手,低吼一聲。
徐童瀟勾了勾唇角,后退幾步,隨手扯了件衣服,穿好,一邊說道:“說你們卑鄙無恥,濫用刑罰,公報私仇。”
“好,我就讓你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濫用私刑?!惫苁碌难劢俏⑽⒁活潱謱χ砗髶]了揮,道:“來人,給我把他綁了。”
話音剛落,監(jiān)工便帶著幾個彪形大漢掀了簾子走進來,一個一個摩拳擦掌,捏的手指節(jié)咔咔作響。
徐童瀟一跳便跳上了桌子,沖他們大吼道:“你們欺負小孩子,我要告訴我叔叔?!?p> “告狀?哈哈哈……”管事的哈哈大笑,直說道:“我這就抓了你,拔了你的舌頭,看你怎么告狀。”
“那你先抓住我再說吧?!毙焱癁t突然冷冷一笑,一個飛身從桌子上翻下,一個骨碌便到了營帳門邊,沖著幾個人拋了個媚眼,轉(zhuǎn)身鉆了出去。
監(jiān)工帶著幾個人也追了出去,徐童瀟開始在整個勞工處穿梭,幾乎跑遍了每一個地庫,時不時耍一個輕功,引得一眾人都出來看熱鬧。
徐童瀟回身推了一把那監(jiān)工,又順利抽回身,沖他們做了個鬼臉,嘲笑道:“哎,你們這群蠢貨抓不住我的,別白費力氣了?!?p> “少廢話你。”監(jiān)工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吼了一句便又追了上來。
徐童瀟聳了聳鼻子,轉(zhuǎn)身又跑了起來,作為一個逃亡多年的人,逃跑對于她來說根本小菜一碟,她有無窮的精力可以跟他們耗。
有一刻她居然慶幸,來這里的幸好不是燕王,那家伙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碰到了這樣的情況可怎么好,動手,然后一切到此結(jié)束,所有就都白折騰了。
最終還是跑回了管事的身邊,徐童瀟的本意,就是回來臭顯擺一番,抓她是抓不住的。
徐童瀟手撐著頭往營帳邊一靠,笑問道:“還跑嗎?”
“唉呀,不行了不行了,不跑了?!北O(jiān)工與那幾個人都整個塌塌的堆在一起了,氣都喘不勻了,連連擺手。
徐童瀟冷笑一聲,轉(zhuǎn)首向管事的,眉頭一挑,道:“哎管事的,我們各退一步吧,這樣追來追去的也實在有些難看,我們講和好了?!?p> 管事的轉(zhuǎn)臉看向她,冷聲問道:“你想怎么講?”
徐童瀟咂了咂嘴,說道:“我也不是故意晚起的,你就別咄咄逼人了,我知道了規(guī)矩,明日自然早起上工了?!?p> 管事的聞言,嗤笑一聲,問道:“如此講和,于我有何好處呢?”
“好處可多了去了?!毙焱癁t一下子來了精神,打了個響指站直,滔滔不絕道:“你放過我,我自然乖乖上工了,否則每日鬧上一出,我保你這勞工處雞飛狗跳,到時候這事情傳進大小姐耳朵里,你也不好交代吧?!?p> 管事的盯著她許久,思襯了許久,最后妥協(xié)道:“好,到此為止?!?p> “多謝管事?!毙焱癁t抱拳頷首,蹦蹦噠噠的就往伙房跑去,一邊說道:“放飯的時辰快到了,我去伙房幫忙了?!?p> 眼看著她離開,監(jiān)工心中極不服氣,低語一聲,道:“管事的,這……”
管事的沉了沉面色,冷聲低語道:“他與旁人不同,認識大小姐,又與豆兵相熟,我還真動不了他。”
看熱鬧的人群中,葛安低低的問了一句:“這個厲害的小子是誰呀?”
身側(cè)金子想了想,說道:“新來的吧,我聽人議論來著,好像是叫……什么……曉風?”
“曉風?”葛安重復了一句,腦中開始不斷回旋一個名字,兀自低語,喃喃道:“徐曉風?”
很快,豆兵帶著伙房的兩個手下還有徐童瀟,帶著盆盆罐罐的來了,在一側(cè)擺起長桌,擺好了飯食,開始放飯了。
葛安排在隊伍的中間,抻著脖子往前張望,望見正忙的熱火朝天的徐童瀟,眉頭微蹙,雙手于身后握了個緊,他有一個計劃,或生或死。
終于輪到他,與身后的金子交換了眼神,金子便開始不安分的推搡。
“哎呦別擠了。”葛安呼喊了一聲,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撲去,而他的正前方,正是徐童瀟。
見他這般撲將過來,徐童瀟不由得一驚,慌忙放下大撈勺,雙手撐開欲將他攔下,而她仿佛有一個瞬間的恍惚,這人的雙手上,分別寫了一個字:紅,院。
眸色一閃,徐童瀟慌忙握住了他的手臂,看了個清楚,她抬起眼眸與葛安對視,對方也正看著自己,仿佛也不能確定她的身份。
徐童瀟握著他的手緊了緊,大拇指于他的手臂內(nèi)側(cè),重重的按了一下,葛安登時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
豆兵抽了個空抬頭看一眼,問道:“曉風,有事嗎?”
“沒有!”徐童瀟連忙回復了一句,轉(zhuǎn)頭對葛安呵斥了一句,道:“下次小心些,此番若非是我,要換了旁的人,定要將你打死不可?!?p> “是是是,我知道了?!备鸢策肿煨α诵?,端著飯食離開,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徐童瀟。
一語雙關(guān),簡簡單單的一句教訓,別人都未在意的,葛安卻明白透徹,是救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