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說了話,兩人才看向了他,原本吵的太忘我,竟一時不記得他還在一旁,這一看,便瞧見了朱棣撩著馬車窗簾的手臂上,一大條傷口觸目驚心。
“哎呀怎么有血呢,你受傷了,你怎么不說呀?!毙焱癁t一聲驚呼,又趕忙挪到了他的身前,抬手便去揭他手臂上的衣衫。
“我看看。”劉懷馨也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一上來就直接擠掉了徐童瀟的手,抬眼看向了朱棣的眼眸,問道:“是救我的時候擦傷的?”
徐童瀟兀自翻了個白眼,讓開來,躬著身子往馬車車門去,嘰嘰咕咕的跟那車夫說了幾句。
朱棣沖著劉懷馨微微一笑,輕聲說道:“一點小傷,不礙事的?!?p> 劉懷馨眉頭皺的緊,她小心翼翼的為朱棣揭開那幾乎與傷口粘合在一起的衣袖,撫了撫他的手臂,道:“什么叫一點小傷啊,這都什么樣了,你自己瞧瞧,傻子。”
徐童瀟又躬著腰走了回來,一邊折著帕子,一邊說道:“馬車上什么都沒有,我跟車夫要了點燒酒澆在帕子上了,很疼,得忍著些?!?p> 劉懷馨抬手要接那帕子,輕語道:“給我吧,我來。”
徐童瀟下意識的將握著帕子的手往后一收,只說道:“不是大小姐,你那腿腳都不利索了,還是坐會兒讓秀兒給你揉揉吧,叔叔的傷口我來就行了?!?p> “你毛手毛腳怎么會包扎傷口呢,還是我來吧?!眲衍叭讨_上的疼痛,使了勁一個起身,將那帕子奪在手中,為朱棣輕輕擦拭。
“可是……”徐童瀟還欲說什么,卻收到了朱棣的眼神示意,只好作罷,擺了擺手坐在一邊,口中酸道:“行吧行吧,你自己的男人你自己侍候吧。”
瞧著徐童瀟堆坐在一側(cè),秀兒連忙走到她身前,脫了自己的外衫給她披上,然后抬眸,微微一笑。
徐童瀟緩緩的延開了唇角,回了她一抹深深笑意,這些天來,這算是秀兒第一次對她笑的發(fā)自真心,就算是接納了。
其實她心中清楚,這次的刺殺顯然是劉懷馨的計謀,秉著你不仁我不義的信條,她將計就計,設(shè)計了一出英雄救美,燕王也算配合,就此拉進了關(guān)系。
只是后來的那一波人到底是誰,她心中大概有譜,因為一陣隱隱的香氣,略有些熟悉。
正想時,馬車已經(jīng)在山莊前停了下來,將車夫打發(fā)了回去,幾人便回了莊子,本想佯裝無事,卻一個個傷的傷瘸的瘸,任誰也不能不注意,一路上守衛(wèi)們問東問西,也便隨便答了幾句,反正都不是真心的。
跨進了紅院,徐童瀟只覺得緊繃的神經(jīng)一下子放松了,整個人癱著往秀兒身上靠去,軟塌塌的說道:“回到莊子的感覺真好,沒想到,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p> 朱棣攙著劉懷馨走的緩慢,笑語道:“看來曉風(fēng)說的不錯,你哥哥是很疼你的,所以在山莊加了重守衛(wèi)?!?p> 秀兒扯著徐童瀟停了步子,轉(zhuǎn)回身來,問道:“大家都還餓著吧,要不要我吩咐人再備一桌飯食?”
徐童瀟一臉無力相,拍了拍秀兒的肩膀,完全提不起精神,道:“折騰的我都快吐了,哪還有心情吃東西啊?!?p> 劉懷馨轉(zhuǎn)頭看向朱棣,朱棣也搖了搖頭,便也搖搖頭,其實秀兒也沒什么精神,便也不再堅持了。
繼續(xù)往前走,這次換了徐童瀟突然停步,對著幾人豎起食指做了個禁聲的動作,豎起耳朵聽了聽,問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劉懷馨往她的方向伸了伸脖子,疑問道:“哪里有什么聲音了?”
秀兒打量了一番周遭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還是上次她說聽到聲音的那處,于是笑笑說道:“曉風(fēng)小姐你也不要太敏感了,每次走到這里都說有動靜,總是自己嚇自己?!?p> 徐童瀟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再聽,這一次她聽得極清楚,那喊聲是:“不,我不相信。”伴隨著一聲尖叫。
“壞了,是小苦?!毙焱癁t低吼了一聲,撇開了秀兒的手,踏著身側(cè)的樹干,一個翻身,是漂亮的輕功,一下子就沒了影。
聞及小苦,朱棣的心也不由得一緊,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心里有個聲音提醒他,一定要去看看。
“我跟著過去瞧瞧,秀兒你照顧大小姐慢慢走?!敝扉φ泻袅艘宦?,便將大小姐交到了秀兒的手上,自己便也一個飛身翻了過去。
劉清硯與秀兒對視一眼,讓秀兒很奇怪的是,大小姐眼中的神色不再是算計猜疑,竟有一絲失落。
徐童瀟步下生風(fēng)般疾跑,遠(yuǎn)遠(yuǎn)的便瞧見兩人在院中拉拉扯扯,小苦跪坐在地上,泗爺躬著身子,兩人四手握在一起,同握著一把尖刀,刀尖是朝著小苦的胸口的。
見此,徐童瀟心頭狠狠的一墜,她連忙踏地飛身,翻到兩人身側(cè),素手搭上,用力掰開他倆的手,那匕首啪的一聲掉落,那聲音聽來刺耳極了。
徐童瀟雙臂環(huán)住小苦,護在身下,轉(zhuǎn)而一臉怒氣的抬眸向泗爺,冷聲問道:“你在干什么?”
面對她的質(zhì)問,泗爺顯然有些吃驚,抬手指了指小苦,連忙說道:“是她自己在這里哭鬧不止,我在救她的命,反倒是你來問我在做什么?”
聞言,徐童瀟緩緩斂了目光,回眸問小苦,道:“怎么了?你們談的不好嗎?”
小苦顫巍巍的伸手,捏住了徐童瀟的手臂,能感覺到她極用力,仿佛是痛心疾首的指責(zé),她的聲音甚至略有些嘶啞,道:“豆兵,他是豆兵啊,他說他不要我了,我不信,我不信,不信……”
聞及兩人對話,泗爺?shù)菚r聽出了端倪,原來所謂的約他相見,有話要說,不過是一個局,是要約他相見有話要說的,卻不是曉風(fēng),而是小苦。
“原來是你騙我來此,騙子?!便魻斶艘豢?,拂袖轉(zhuǎn)身便要走。
小苦不由得心驚,幾乎是爬著上前,抱住了他的腿,哭著說道:“不走,不準(zhǔn)走,話還沒有說明白,你不能走……”
泗爺嘗試著將腿拔出來,無奈卻抽不出來,往后一瞟便見朱棣趕了過來,他心中一急,腿上便用了力,掀了小苦在地,退了幾步,反身往后院跑去。
朱棣加快了腳步跑過來,蹲身下去,扶著小苦,輕聲問道:“小苦,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小苦仿若是得到哥哥安慰的小妹妹,委屈上了心頭,哇的一聲哭出來,徐童瀟心疼欲追,卻不想守衛(wèi)已經(jīng)聞聲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