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術(shù)數(shù),風(fēng)水之學(xué),畢竟是偏門,懂得的人少之又少,然而信奉的卻是大多數(shù),尤其是所謂的大戶人家。
徐童瀟信口胡謅的功夫讓人不得不服,她一貫的作風(fēng)便是先把話說了,事做了,待到事發(fā)明白之時,再想法解決也不算太遲,且每次都能平安過關(guān)。
叨叨了一日,終于把劉懷馨聽得煩了,尋了個借口,便帶著秀兒去院外的莊子里巡視去了。
回了所謂給朱棣歸置的院落,干凈整潔的小院子,一方石桌,一株花樹,簡簡單單的,倒是很和他的心意。
一進(jìn)了院子,朱棣便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不由得發(fā)出了一聲贊嘆,道:“大戶人家果然不一樣,這么一會兒功夫,小院打理的竟然還不錯。”
徐童瀟暗暗的撇了撇嘴,行至他身側(cè),輕拍了拍他肩膀,低笑一聲,說道:“別夸了,哎你知道嗎,這個院子從前就是師父主院的雜物房,堆了一堆的破銅爛鐵,現(xiàn)在收拾收拾給你,你還樂的跟什么似的?!?p> 聞言,朱棣挑了挑眉,看向她,苦笑著說道:“我也不是第一次住你們家的庫房了,習(xí)慣了?!?p> 徐童瀟暗自吞了吞口水,這家伙,救他的事情不記得,偏偏記得在庫房睡了一晚的事情,她自己還在那陪了一晚上呢,他也不肯捎帶著提一句。
自知計(jì)較這些無趣,徐童瀟自顧自行至石桌邊落座,抬手倒了杯水,灌進(jìn)肚子里,而后說道:“話說……這個大小姐還真是不好對付,追著她說了一日了才肯信,說的我口干舌燥的?!?p> “大戶人家對這個多少有些忌諱?!敝扉Φ膽?yīng)了一句,跟著行了過來,笑問道:“不過……你何時懂得了什么陰陽術(shù)數(shù),什么風(fēng)水的?”
徐童瀟連忙擺了擺手,低頭笑了笑,說道:“瞎掰的唄,反正她也聽不懂,事實(shí)上我自己說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p> 她話語微微一頓,轉(zhuǎn)而斂了面色,又道:“但是,師父對這個莊子用心的很,他如何歸置自有他的道理,而我能做的,不過是阻止任何人破壞這里而已。”
朱棣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思忱又似提出疑問,道:“也著實(shí)奇怪,這大小姐一行霸占了莊子,搬搬鑿鑿難道只是為了找一個好地方居住嗎?”
徐童瀟素手微僵,緩緩放下手中的杯子,幽幽涼聲,說道:“可是他們還圈禁了這么多的婦孺呢。”
眸色一暗,朱棣轉(zhuǎn)身踱了幾步,口中陰沉低語道:“肯定有哪里是不對的,他們一定有什么秘密,以擴(kuò)充軍隊(duì)為名,說不準(zhǔn)就與官家有關(guān),我們的時間不多,得盡快套出消息來才好?!?p> 眼角微微一顫,眉頭輕蹙,徐童瀟抬眸看向他,問道:“所以……你接近大小姐,只是為了探出秘密?”
“不然呢?”朱棣聞言竟是噗嗤一笑,轉(zhuǎn)過身來,打趣著說道:“像你一樣,混吃混喝還愛多管閑事,若不是這莊子里的人都虛有其表,實(shí)則腦中全無認(rèn)知,你我怕是早就橫尸于此了。”
細(xì)想他的話,確實(shí)有些道理,從昨兒傍晚入莊起,她一直闖禍沒停,跟林大沖突,進(jìn)紅院偷東西吃,替小苦引開守衛(wèi)撞到那個泗爺,今早又施計(jì)救了莊中婦孺,然后進(jìn)了紅院,又搞了那么一出,是不怎么安分。
“行行行算你有理。”自知無可辯駁,徐童瀟妥協(xié)的應(yīng)承了一句,轉(zhuǎn)而一想,另一個問題便隨著涌了上來,她蠻不講理的磕了磕茶杯,道:“哎不過你怎么跟人說我是你侄女?。磕悴皇且幌蜃栽偰贻p力壯,不讓稱叔叔,偏要當(dāng)大哥嗎?”
聞言,朱棣竟是頷首,嘴角延開了一抹大大的笑容,道:“我記得你從前很想叫我叔叔來著?也算遂了你的心意?!?p> “那時我年少無知,可也只是想私下里叫的,加之你又不肯只好作罷?!毙焱癁t柳眉一蹙,緊接著又說道:“況且這個大小姐,眼瞧著就是垂涎于你,你與我這般叔侄相稱,豈不讓人家誤會了去?!?p> 朱棣說道:“誤會自有誤會的好處,這地方目前局勢尚不明朗,我倆還需周旋,叔侄好行走,長輩好說話?!?p> 徐童瀟聞言輕抬眼眸,看著朱棣俊朗年輕的面容,長嘆一口老氣,道:“道理我都懂,可心里不情愿,這跟將你雙手捧給別人有什么分別。”
“還是有根本上的分別的,畢竟主動上門的獵物,更危險。”朱棣眼神幽遠(yuǎn)的往院墻瞧去,涼聲說道:“只要這位大小姐對我還有那么一點(diǎn)好感,我就有望探聽些什么出來,在此之前,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我們……什么關(guān)系?。俊毙焱癁t伸著頭,往他的臉前移過去,強(qiáng)制對視。
朱棣收回眼神,與她的對視只有一瞬,手便扳著她的身子背對自己,推著她往桌邊去,說道:“自是不能被大小姐看穿的關(guān)系,否則一切,都會功虧一簣,別說探聽秘密,你我還有可能,性命不保?!?p> 聞言,心上咯噔一聲,徐童瀟自顧自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行,就算你說的有點(diǎn)道理,那你怎么確信,她就會對你坦誠秘密?。俊?p> “那就要看看你叔叔我的道行了?!敝扉⑺醋谑噬希挠牡驼Z道:“感情這東西,從來都是最好用的東西,只要她的心始終向著我,自然就沒有秘密了?!?p> 一句話敲在心頭,徐童瀟只覺得哪里有些不太對,思忱了片刻,不由得狠狠一墜,猛地墜回了心神。
“不對?!毙焱癁t擰過身子,看向身后的朱棣,冷聲問道:“你以前是不是也這么糊弄我的?”
“也沒糊弄你。”朱棣出口的話云淡風(fēng)輕,就像他以往談及這個話題時一樣的淡,說道:“畢竟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p> 徐童瀟扯了扯嘴角,面上卻沒有任何笑意,她轉(zhuǎn)回身,雙手搭于桌面上,苦笑一聲,說道:“呵呵呵,若是給人知道了,我就是為著這一句不可能的話,跟了你這么許久,還不笑掉大牙了?!?p> 朱棣從后,輕撫了撫她的發(fā)絲,轉(zhuǎn)手拍了拍她的耳際,笑語道:“你這腦子里,怎么老是有這些古里古怪的想法呢?”
“還不是拜你所賜?!毙焱癁t口中憤憤,冷聲說道:“看不出來,你竟然也是個玩弄感情的浪蕩公子?!?p> 聞言,朱棣手微僵,緩緩滑落到她的肩膀,眼角微微抽動兩下,繼而淡漠涼聲,道:“我向來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我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包括感情,我可以將任何一種感情,給任何人?!?p> 啪的拍案,徐童瀟蹭的站起身來,驚的朱棣整個身子一顫,驚呼道:“你干什么?”
他在背后,看不清徐童瀟的表情,此時的她面色陰冷,是氣大了的表現(xiàn),然而徐童瀟可能自己都不明白,此時的氣憤從何而來,但就是很生氣,很生氣。
“生氣了,我回去了,小苦還等著我呢?!毙焱癁t冷冷的甩下這一句,抬步便往門外行去。
“等等?!敝扉B忙喝制住她,待她站定了,才又問道:“這個小苦是何人,你探明白了沒有?”
徐童瀟雖然站住了,卻沒有回頭,只涼聲說道:“沒有,不過應(yīng)該很快了,她在這院中時間久,說不準(zhǔn)也知道些什么,我會想辦法套套她的話的?!?p> 深知她可能是真的生氣了,朱棣眉頭蹙緊,卻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好,那我們就分頭行動,切記萬事小心。”
“小心小苦?”徐童瀟突然轉(zhuǎn)回身,用眼神瞪著朱棣,是冷冷低語:“呵呵,你還是管好自己吧,給我有點(diǎn)分寸?!?p> “是,小姑奶奶?!敝扉χ坏觅r了笑臉,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輕語道:“回吧,當(dāng)心些?!?p> 徐童瀟眉梢輕動,口中依舊不依不饒的,蠻不講理道:“別以為態(tài)度好了就過關(guān)了,女孩子生了氣是要哄的,你自己想辦法吧?!?p> 語畢,轉(zhuǎn)身大步跨出了院門。
朱棣并沒有因此收了笑意,反而更加深了些,有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有些變態(tài),因?yàn)樗l(fā)現(xiàn)自己竟然很喜歡徐童瀟這種吃醋生氣的反應(yīng)。
輕笑著搖了搖頭,朱棣自顧自的走回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