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徐家,這個念頭在心里不斷閃回,至今九年,她曾經(jīng)盼過,問過,怨過,恨過,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刻消散,她的父親,親自來接她回家了。
蕭曉風輕眨雙眼,嘴角笑意加深,大步跨著往前走著。
徐達雙手抵著地面,緩緩站起身來,張開雙臂,迎上前。
“……”蕭曉風張張嘴,還未及出聲,便整個人嚇傻了。
她眼睜睜的看著遠處一把匕首飛來,直直打進了徐達的胸口,那利刃刺透血肉的聲音,聽得那么真切,像知風當初受傷一樣,徐達直撲進蕭曉風的懷里,茱萸香囊啪的掉落。
蕭鈴風不禁心驚,兩步跨上前去,帶起的風直接打落了鬢邊的野菊花,卻已來不及把曉風擁進懷里,隨即轉過身,抽出匕首,擋在兩人身前,卻再沒有殺手出現(xiàn)。
蕭曉風被徐達的重量拉下,父女兩個重重的摔在地上,徐達手捂著傷口,大片的衣服已經(jīng)被血染透,蕭曉風頭上的紗帽摔落,臉上的傷痕暴露,而淚水已經(jīng)流了滿臉,滴滴落在徐達的臉上,也打在了一個父親的心頭。
徐達眼角清淚滑落,顫巍巍的伸出手,輕撫了撫蕭曉風的臉頰,輕輕的不敢碰觸她的傷痕,心疼的話語出口,和著血,有些含糊不清,道:“我的乖女兒,受苦了。”
“爹!”蕭曉風握住徐達的手,輕叫出聲。
徐達略顯疲憊的眨眨眼,強扯微笑,道:“好珍貴的話語,好珍貴的女兒,我自知命不久矣,臨死前,無論如何也要接我的女兒回家,我……”
話未完,徐達直覺一口甘甜上涌,鮮血沖口噴灑而出。
蕭曉風一聲驚呼,她的手撫上徐達的下頜,略有些顫抖的摩挲著,為他擦去血跡,心頭狠意起,惡狠狠的問道:“是誰要殺你?到底是誰要殺你?”
徐達頭偏向一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遠處的青蔥的山林,淡語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功高蓋主的總是被人忌憚,怪不得,怪不得他肯助我見你,原是打的這個主意,怕是徐家大難臨頭了?!?p> 蕭曉風慌忙問道:“你在說什么,那個人是誰呀?”
言語間,回過神來,徐達從袖口抽出一只玉簪,顫巍巍的插到蕭曉風的頭上,說道:“這是我十幾年前就該送給你母親的東西,帶著它,離開這里,不要回徐家……永遠都不要回徐家了,快走……走?!?p> “我不走,我得救你。”蕭曉風緊抱住徐達,不肯放手。
徐達搖搖頭,硬生生的咽下一口血腥,說道:“傻丫頭你還不懂嗎?有人要你的命,我就是誘餌,整個徐家都要為你陪葬,現(xiàn)在我要的,能活一個是一個,知道嗎?”
不知是不是將死之人的聽覺過于靈敏,徐達聽到了沙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那是甲胄的聲音,是死亡接近的聲音。
“走!”徐達不知哪里來了力氣,一把推開了蕭曉風,自己掙扎著站起身來,拉過蕭鈴風的手臂,冷冷的說道:“有官兵往這邊來了,快帶她走,永遠別回來!”
徐達只覺得疼痛噬心,整個身子向前撲倒,擦過身的一瞬間,蕭鈴風只聽到了一句:是皇上,他要我徐家滿門。
聞言,蕭鈴風不由得心驚,她回轉身,一時不能言語。
“啊!”蕭曉風跑上前,搖搖徐達的身體,不動,探探氣息,沒有,摸摸脈搏,沒有,她仰起頭,淚水決堤,凄厲的慘叫:“爹!”
一首領帶領兵眾追至,大刀一橫,高喊道:“大膽元朝余孽,竟敢刺殺我大明開國功臣,來人,給我抓了,如遇反抗,格殺勿論。”
“官兵來了,我們快走?!笔掆忥L雙手緊握成拳,上前拉過蕭曉風,道:“走啊曉風,走啊?!?p> 蕭曉風拼命的掙扎,不肯放手,只低低的輕語道:“不走……不走,我已經(jīng)沒了知風,不能沒有爹了?!?p> “爹已經(jīng)死了!”蕭鈴風發(fā)了狠,一把將蕭曉風扯著站起身,掄圓了手臂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指指徐達的尸首,冷冷的吼道:“你是不是要徐家被屠滿門?”
突如其來的這一巴掌,蕭曉風受到驚嚇突然僵住了。
十幾個官兵沖至,蕭鈴風抽出匕首,飛身而上,廝殺。
蕭曉風偏過頭看看地上父親的尸首,臉色鐵青,嘴角的黑血觸目驚心,她眼中淚水不住流下。
看到官兵的一瞬間,才知道一切都是陰謀,有人想要利用父親的死陷害自己,名正言順的絞殺,有人要利用父親與自己的關系禍及徐家,欲要屠其滿門。
突然看透了一切,蕭曉風竟是仰天大笑,笑亦絕望。
暗處,一只冷箭飛射而出,直指蕭鈴風,蕭曉風耳朵微動,竟是一躍而起,素手抓住箭羽,一個反身將箭甩出,直插進了樹叢放箭之人的胸膛,那人直接一頭栽下。
那狠勁,就連蕭鈴風都震驚了,頻頻回頭,傻傻的看她。
蕭曉風惡狠狠的抬眸,滿是傷疤的臉,扭曲的有些變形,冷語道:“誰都不準動我家人!”
說著拔下頭上的玉簪,以尖鋒對準官兵,直接下了殺手。
“在那里,將她們拿下!”遠遠的又有一批官兵追至。
“曉風,不要戀戰(zhàn),快走?!笔掆忥L搭上蕭曉風的手臂,手上微用力,扯著她跑,順著山路,一路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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