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漸漸褪去,一輪太陽環(huán)繞著赤金色緩緩升起,小院里,花開靜好,混合著熱湯面的味道,香氣繚繞。
蕭鈴風端著剛剛做好的面,從廚房里走出來,無意中轉頭看向門口方向,不由得站住了腳步,朝陽照在未褪盡的薄霧中,站著一個人,看不清身形,看不清臉。
蕭鈴風警惕的死盯著看,一手拖著托盤,另一只手于身后緊握成拳,高聲問道:“你是何人?”
來人聞言,跨步向前,避過朝陽的照射,才看的真切,她一襲白色道袍,衣袂飄飄,長發(fā)束起,手搖拂塵,宛若一個道家人,又臉蛋柔美細致,面帶笑意,分明是個女人吧。
這女道士搭了拂塵,微微頷首,道:“貧道云游四海,今路過貴寶地,不知可否方便,討得一口水喝?”
蕭鈴風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這女道士一番,滿臉的疑惑,實在沒敢妄下定論,久久沒有出聲。
“姐姐怎么了?”房中傳來了蕭曉風的聲音,有些焦急。
“沒事,你先不要出來?!笔掆忥L答一句,卻目光不移。
女道士斂眸,伸出素手,拇指在其余四指上點來點去,掐了掐,猛地抬眸道:“剛剛說話的那位姑娘,近日正受病痛折磨,而你們似乎,因為一個身份,而遭遇了很大的不幸,所以不太相信人了,不知,貧道所說是對是錯。”
蕭鈴風輕笑一聲,問道:“這個真的,是道長算到的?”
女道士對于鈴風的質疑,不怒反笑,收回手,輕語道:“洪武三年八月二十六,傍晚,突然打起了旱天雷,卻沒有下雨,入夜之后便起了風,那大風來的甚兇,足足刮了三日三夜,刮得昏天黑地,不知毀了多少莊稼村落?!?p> 蕭鈴風白了女道士一眼,嘴角揚起一抹諷刺,道:“這件事情,早在十五年前便已經傳的神乎其神了,直到現(xiàn)在都還是百姓茶余飯后的話題,津津樂道,難道,道長想用這個讓我信服嗎?”
話說著,蕭鈴風作勢便要轉身,卻被女道士接下來的話震驚,不由得站住了腳步,且嘴角的那抹笑意漸漸褪盡。
“可我要說的,卻是一個秘密?!蹦桥朗烤従彽拈_口,道:“那日傍晚,京城姚家一對雙生子降生,大風刮了三日三夜,他們便哭了三日三夜,風停了,他們的哭聲便也停了?!?p> 后背冷冷的風劃過,蕭鈴風心頭一凜,不錯,那的確是一個秘密,除了姚家人確無外人知曉,就連徐妙錦也是不知道的,這女道士知道,定是有些過人之處的。
蕭鈴風忙轉過身,微微頷首,道:“道長,是鈴風有眼無珠,竟不識得,是鈴風的不是了,這便請了道長到房中稍坐,喝杯清茶?!?p> “道長請?!笔掆忥L說著做了個請的動作,回首沖房中高聲道:“曉風,有客到,備好清茶。”
推開門,請了女道士入屋,而蕭曉風,此時正坐在桌邊等待了,卻也是帶了紗帽,帽沿上泄下的輕紗遮住了她受傷的臉和脖頸,認誰也看不到她的真面目。
“貧道叨擾了。”女道士口中禮貌著,徑自坐在了桌邊,直面看著蕭曉風,微微輕笑,道:“姑娘想必,就是知曉中的曉吧?!?p> 蕭曉風疑惑,偏過頭看著女道士,眼神中暗含一絲探究,她自認面帶輕紗,沒有人能看得清自己的表情和目光,卻不知眼前的這個女道士,不憑看,只靠算。
“詹天命,盡人事?!迸朗慷似鹎宀瑁妨艘豢?,緩緩放下,又是一語,道:“貧道自是云游至此,覺得與你姐妹有緣,特地過來,與你二人指點迷津。”
蕭曉風咬咬嘴唇,弱弱的問道:“道長的意思是,你能為我尋到……知曉中的知嗎?”
“不能!”沒有遲疑,女道士幾乎沖口而出,繼而淡笑著,說道:“世間事,講求一個緣字,緣生緣滅,也全要看你的造化,該見的總會見的,不該見時你求也求不來。”
蕭鈴風眸色一暗,冷冷道:“即是如此,道長此番又為何而來呢?”
女道士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淡笑輕語,道:“貧道今日到此,是為一可憐之人,送未及送出的生辰之禮。”
聞言,姐妹兩人竟是不約而同的沉默,良久,蕭曉風才低低的重復了一句:“生辰……之禮?”
她說著,緩緩轉臉看向蕭鈴風,而蕭鈴風也剛巧看她。
女道士從袖口摸出一塊令牌,那令牌的正面,四四方方的刻著一個大大的徐字,這個竟然是魏國公府的令牌。
蕭曉風目光始終不離那令牌,眼中開始漸漸變得模糊,整個人的意識都有些渙散了,這令牌,她盼了整整十年了,今日如此輕易的收入手中,自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女道士說道:“重陽佳節(jié),皇帝會到萬歲山登高祈福,屆時各王公大臣陪同前去,魏國公大人也在其中,若要回徐家,免不了要與他相認,這令牌可助你一臂之力。”
蕭鈴風與蕭曉風兩人還未緩過神來,也許各自思考了。
“多謝二位的招待了?!边@話說完,女道士便起身,開了房門,卻腳下站定,淡淡得語氣,道:“此行兇險,去與不去,你們自己決定,但是,一旦決定,便沒得后悔了,你二人自己考慮清楚吧?!?p> 女道士抬步出門,幾步便消失在了濃濃的朝陽光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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