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品牌撬棍,長約六十厘米,截面為六邊形,鉻釩鋼材質(zhì),淬火處理。
即使隔著手套,也能感到它的沉重,堅固……
和冰冷。
此時這根撬棍正被握在祭一林的手里。
而祭一林正坐在醫(yī)務(wù)室的門口,雙眼死死盯著大門。
“你這樣做并沒有什么意義?!?p> 伊萬在給一個小小的瓦斯取暖器更換瓦斯罐,一旁的地上,一個從墻上拆下的應(yīng)急燈正發(fā)出還算明亮的白光。
這是他們唯一的熱量來源,在沒有電力的的情況下。
UPS已經(jīng)在一個小時前沒電了。
從發(fā)現(xiàn)阿爾喬姆算起,已經(jīng)過了五個小時。
這還是祭一林靈光一閃之后,重新排線,斷開了除了醫(yī)務(wù)室之外所有的用電設(shè)備的結(jié)果。
“我知道,但我總得做些什么?!?p> 祭一林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順便把自己身上的防寒服又裹緊了些。
“你做的足夠好了。”
伊萬“咔噠”點燃了瓦斯取暖器,放到了阿爾喬姆的床邊,似乎是之前的行動讓他對祭一林的印象有了好轉(zhuǎn),此這個俄國大兵反而開始生硬地安慰起祭一林來。
“你至少還保持著理智,并且為我們多爭取了一個小時的采暖。這一小時換回了阿爾喬姆一條命。”
祭一林搖了搖頭,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身走到伊萬身邊。
“阿爾喬姆怎么樣了?”
“他身上大多是挫傷,有幾處比較嚴(yán)重的撕裂傷,也已經(jīng)止住了血?!币寥f手指按在阿爾喬姆的頸側(cè)等了一會兒,又探了一下他的呼吸,搖了搖頭說道:“狀況是穩(wěn)定下來了,但具體還不好說,畢竟流失了不少血量,頭上身上也有明顯的撞擊痕跡,很難說會不會有內(nèi)出血。”
“可現(xiàn)在外面暴風(fēng)雪還沒有停下來,也不知道救援隊什么時候才能到。”祭一林把手里的撬棍放在一邊,雙手狠狠搓了搓臉頰,想要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冷靜下來,“也不知道阿爾喬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難道是野狼?”
“我希望是,但……”
伊萬直起身子搖了搖頭,“狼可以輕易殺死一個人類,卻不可能造成這樣的傷勢,特別是那些撞擊傷……希望不是一只從冬眠中餓醒的熊?!?p> “不……不是……不是……熊……”
一個嘶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阿爾喬姆!”
祭一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他迅速擠到床邊,輕輕把正在試圖起身的阿爾喬姆按回床上。
“先躺下伙計,別緊張,你現(xiàn)在是……是安全的。”
“哈……祭……是你……”
即使在瓦斯取暖器橙紅色的火焰照耀下,阿爾喬姆的臉色還是異常得慘白。這個往日里活躍得有些過頭的壯漢此時仿佛是小了一圈,眼神恍惚了許久,才認(rèn)出了面前的祭一林。
但至少往日里的笑容還在。
祭一林頓時心里一松,可還沒等他露出笑容,耳邊就再一次響起阿爾喬姆的聲音。
“我上次說到哪兒了?啊……想起來了……黑暗中的豐饒之神!”
“你說什么?”祭一林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接了一句。
“對……對……她能帶來豐收,孕育萬千……”
“……她……她與另一個偉大存在的子嗣則居住在這里……風(fēng)暴……白惡魔……懲罰背信之人……”
“我們是背信之人……是我們的錯……不……是他們的錯……不……”
“是你們的錯!”
祭一林眼看著阿爾喬姆蒼白的臉上泛起潮紅,睜大的雙眼中,瞳孔異常的明顯,幾乎要將整個瞳仁淹沒,臉上的笑容仿佛像是被無形的線拉扯著,變得越來越夸張。
“按住他!”
正在祭一林愣神的時候,阿爾喬姆猛地暴起,雙手直直抓向祭一林的臉,但還沒等他抓到,一旁的伊萬已經(jīng)挾著一聲爆喝合身撲在了阿爾喬姆的身上。
看著兩個像熊一樣的大漢互相糾纏著,鐵床在重壓之下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祭一林頓感手足無措,剛剛想上去幫忙,卻被不知道是誰一腳蹬在肚子上,直接坐倒在地。
“右……右臂……口袋……快!”
伊萬臉漲的通紅,癲狂中的阿爾喬姆力量極大,這讓他不得不用全身的力氣壓在對方身上,聲音也因為發(fā)力而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祭一林趕緊撲了上去,扯開伊萬的口袋,從當(dāng)中掏出一個橙色的小盒。
打開盒子,里面是整整齊齊擺放著的三根針管。
“這是什么?”
極度緊張之下,祭一林的聲音變得有一些尖銳刺耳。
“大腿外側(cè)!一……一針!別……扎錯腿!”
伊萬的聲音變得更加斷續(xù),此時他正用手肘狠狠壓在阿爾喬姆的側(cè)臉,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控制住阿爾喬姆的上半身。
看著空中飛舞著的四條粗腿,祭一林一咬牙撲了上去,也不知道被踢了幾腳之后,他終于抱住了其中一條腿。
“大腿……外……側(cè)!”
伊萬的吼聲從祭一林頭頂傳來。
“我不知道哪里是外側(cè)!”
祭一林咬牙切齒地吼了回去,然后咬開針筒的套管,隨意找了個地方就扎了下去。
十秒之后,除了粗重的喘息聲,一切都?xì)w于平靜。
整整過了一分鐘,祭一林才緩過氣來。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這針管里又是什么東西?”
他一邊揉著自己的肚子一邊從地上爬起,手里還捏著一根缺了針頭的針管。
針頭還留在阿爾喬姆的大腿里。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p> 伊萬的狀況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很干脆地坐在了地上,卷起袖子看著自己被咬破的小臂,“大概是被襲擊的時候受的刺激,但愿他沒染上狂犬??!”
“放心……哎呦……我相信狂犬病不是這種癥狀?!奔酪涣纸K于還是決定掙扎著站了起來,他甩開手里的針管,慢慢活動著因為突然的發(fā)力而僵硬的肌肉,“現(xiàn)在怎么辦?總不見得每次阿爾喬姆醒過來都給他來一針吧?這東西能這么用么?”
伊萬也爬了起來,他走到旁邊的藥品柜前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說道:“這是速效鎮(zhèn)靜劑,本來就不是為了連續(xù)使用配制的東西。剛剛那盒還是我?guī)淼?,這類藥物本來在科研站就不會有大量的存貨,更別說現(xiàn)在更本還不是正式啟用的時候?!?p> 說完,伊萬拿起了剛剛掉在地上的AK,就往門口走去。
“嘿!你打算做什么?”
看到伊萬拉開醫(yī)務(wù)室的門,祭一林趕緊撈起地上的撬棍想要跟上去,卻被伊萬攔了下來。
“我去化驗室看看,那里說不定能找到些可以用的藥品,但需要你看著那家伙?!币寥f對著這時候正安穩(wěn)地躺在床上的阿爾喬姆怒了努嘴,然后從腰帶上解下了一個看上去像是定型噴霧一樣的東西塞進(jìn)祭一林的手里,“如果他醒了還發(fā)瘋就在給他一針,要是襲擊他的那玩意兒進(jìn)來你就拿這個噴它,但是記住這是防熊噴霧,注意點別對著自己,也別對著我!”
“好吧……你說得對!你們倆說的都對!結(jié)果就是一個現(xiàn)在躺在床上像個定時炸彈一樣……”祭一林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但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說起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么會隨身帶著鎮(zhèn)靜……”
砰!
伊萬直接摔上了門。